宣和郡主藍敏儀帶著北大營的五千騎兵奔赴西境,這幾乎是京城附近所有的騎兵了。


    這讓朝臣對於太子殿下發兵北狄的決心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同時深入人心的還有太子殿下對這位郡主的信任和看重。


    宣朝從沒有哪個女子可以名正言順地統領這麽多軍隊,而且三年前,太子殿下給這支騎兵換了將軍,這位將軍叫藍憶豐,藍家家將出身。


    從前種種還有人說是太子殿下為了表現自己重情重義而做戲,但此事一出,再也無人懷疑太子殿下的用心了。


    這是真當自己的孩子呢,便是皇家真正的公主、郡主也沒有這個待遇啊。


    不少心思活泛愛投機取巧的人開始關注起了這位郡主的婚事,宣朝可沒有駙馬、郡馬不可為實權官員的規矩,娶了藍敏儀,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雖然之前傳言她命硬克親,而且一個女子出入軍營、混在男人堆裏總歸不符合禮教,但這與家族輝煌相比,不值一提。


    此時正奔波在路上的藍敏儀可不知道有人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她也顧不上這些,她白天趕路,晚上還要思考西境和京城形勢,還要時刻關注著隊伍中的內奸,忙得很。


    她帶的這五千騎兵是輕騎兵,且按宣朝最高標準,每名戰士配備三匹戰馬,她自己的親兵也是如此,機動性特別好。


    但她們的行軍速度並不快,因為人力、馬力有限,不能在路上就消耗幹淨,那去了戰場還有什麽意義。


    榮韶淩讓這些騎兵去西境的首要目的是練兵,可不是像弘嘉帝一樣帶他們長途跋涉去送死的,所以後勤軍需方麵他早已做了安排。


    這些騎兵隻需攜帶兩三天的糧草即可,沿途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補給停靠點,有時是驛站,有時是村莊,甚至還有荒郊野外,他安排的人會準時將輜重送到。


    這天又到了一處驛站,接收到的除了糧草外,還有各處送來的情報,藍敏儀也難得有了一間屋子可以收拾收拾自己,休息一下。


    不過她是閑不住的,剛換下了盔甲,就召集心腹議事,藍星、藍笛、藍楓、藍劍、藍柏還有藍憶豐都來了,除了藍星,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藍憶豐是藍中的長子,藍中在平西軍就是負責訓練騎兵的,他也算子承父業了,他們一家早就出人頭地了,但絲毫沒有脫離主家自立的意思,難得的忠心。


    藍敏儀將看完的情報傳給眾人,“京中英親王和萬家還沒有動靜,看來是不好抓破綻,王明怎麽樣了?”


    王明三十多歲,武進士出身,萬家的女婿,若沒有榮韶淩將藍憶豐塞進來,這支騎兵的將軍就該是他的。


    被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搶了官位、壓在頭頂,他居然絲毫怨言都沒有,十分有英王府和萬家與人為善的做派,但大度成這樣,實在是有違常理。


    “還是找軍需官打探行軍路線,打探停靠點,大概是路途過半,有些急了,今天午休的時候假裝不經意間碰見,跟我的護衛套了幾句話。


    雖沒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但相談甚歡,我估計後麵他們的關係會越來越好。”藍憶豐說道,這個護衛自然是特意安排的。


    “嗯,不要著急。”藍敏儀點點頭,“再拖延幾天,拖的時間越久,他們也就越著急,行事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萬家從前與樓蘭有過聯係,隨著樓蘭滅國,證據已無從查起,隻是在調查國師雲嵐時,查到了一點兒蛛絲馬跡。


    如今萬家又搭上了北狄,而英親王非但對母家通敵一事隱瞞不報,還同流合汙,或者說現在他才是主謀。這次是一定要找到證據將英親王拉下來的,否則後患無窮。


    “慕雅遭遇了勁敵,北狄四皇子蕭暮橫空出世,率兵擋住了她的進攻?”藍楓看著情報有些詫異地問道,“之前是蕭山,現在是蕭暮,他們北狄能打的王子都要先藏起來不成?這是什麽毛病?”


    “也不過就是阻擋一時罷了。依藍平信中所言,這蕭暮可沒有蕭山當年的待遇,老北狄王對蕭山可是全力支持,兵精糧足。


    這蕭暮卻是自己扯旗拉起的草台班子,直到有了成績,北狄王才下旨給了他個名份,軍需卻是一點兒都沒有,他又能戰到幾時呢?”藍星絲毫沒將他當回事。


    “有這麽一位能打的也是好事,最好跟慕雅拚個兩敗俱傷,北狄消耗越大,對我朝就越有利。”藍笛始終覺得慕雅是個隱患。


    在藍敏儀召人議事的時候,在驛站角落的一間屋子裏,也有三人在議事,是王明和他的心腹。


    “路途已過半,若再找不到動手的機會,就要到西境了,就什麽都晚了!”王明有些焦躁地說道。


    “將軍,屬下總覺得這是藍敏儀設了個套呢,她好似知道隊伍中有臥底似的,否則行軍送給養哪需這般小心?”一個有些賊眉鼠眼的心腹說道。


    另一位心腹竟然是這次的監軍禦史嚴禦史:“她不過是因為藍家吃了北狄奸細的虧,疑神疑鬼罷了,肯定不是衝咱們將軍來的。


    這些年王爺和萬家幾位大人苦心經營,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心,咱們將軍也素來謙遜小心,藍敏儀怎麽也懷疑不到這兒。”


    嚴禦史曾參與過當年對北狄奸細的調查,結果觸目驚心,藍家和平西軍根本就是被一省的奸細官員團團包圍了,結局能不慘嗎?


    做為當年家破人亡的幸存者,嚴禦史堅信藍敏儀如今的表現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罷了。


    “無論如何,王爺的吩咐都是要辦的。”王明的眼中有些無奈,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那位王爺可不是表麵上那般和善。


    (備注:之前有讀者評論說郡主的丈夫稱“儀賓”,沒有“郡馬”這個說法。其實曆史上各朝代的稱謂是不同的。


    宋代稱郡主丈夫為郡馬,縣主丈夫為縣馬。到明朝時,郡主、縣主、郡君、縣君、鄉君這些宗室女的丈夫才被統稱為儀賓。


    這種統一的稱呼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們身份地位的下降,這與本文的設定不符,故而文中會有郡馬、縣馬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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