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了戰場的藍敏儀鬱悶地憋在屋裏,就被榮韶淩派人叫到了養心殿。


    已經知道西戎發來國書的她產生了一個讓她興奮的猜測,似乎她要得償所願了。故而特意換了身幹淨利落,讓人看起來很可靠的裝扮。


    “西戎發來國書的消息聽說了吧?有什麽想法?”見她進來,榮韶淩開門見山的問道。


    “手下敗將,癡心妄想!”藍敏儀有些鄙夷地說道,幾次犯邊都失敗的西域小國,趁火打劫,實在猖狂。


    “癡心妄想嗎?幾次大敗西戎的平西王已經戰死沙場了,曾經威鎮西域的平西軍如今被西夜打的無還手之力。”榮韶淩沒什麽情緒的盯著藍敏儀的眼睛,


    “邊關傳來消息,西戎派出十萬大軍護送使者前來我朝,如今這十萬大軍陳兵邊境,虎視眈眈地盯著中原大地呢。”


    “平西王戰死了,可他女兒還在,藍家還在。虎父無犬女,平西王當年能做到的事,他女兒也能做到!”藍敏儀絲毫不怯地正視榮韶淩的眼睛。


    “父皇,兒臣請戰,願親率大軍前往宣戎邊境,打退來犯之敵,重振我朝威名!”藍敏儀單膝跪下,以軍禮請戰,昂首挺胸,目光灼灼地看著榮韶淩。


    當年她父王第一次做為主將出征,麵對的敵人就是西戎,大獲全勝,一戰成名。數年後,再次大敗西戎。此後十幾年,西戎再不敢犯邊。


    如今她父王去世,藍家衰敗,西戎再次生了狼子野心,這次她一定會讓西戎知道,隻要藍家還有一人在,中原就不是他們可以覬覦的。


    榮韶淩頗有些懷念的看著藍敏儀,好似看到了多年前意氣風發的摯友。


    藍晏清是五官棱角分明、英俊中帶著堅毅的麵相。


    而藍敏儀在相貌上集合了父母所有優點,且五官更偏向柔和豔麗,平日裏本是與藍晏清不太像的。


    但此時此刻,少女那雙明亮、自信並有些桀驁的眼睛,與多年前那個少年將軍的眼睛完美的重合了。這讓孤獨了多年的榮韶淩眼眶有些發熱。


    藍晏清於他而言是相伴長大的摯友,是可以並肩而行的事業上的夥伴,在內心深處也是可靠的兄長,畢竟當年是藍晏清將他從陰暗瘋狂的深淵中拉了出來,讓他長成了一個正常人。


    自藍晏清去後,榮韶淩就感覺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現在他身邊有家人、有臣民,可是沒有了藍晏清,他就隻能獨自撐著兩人的理想,心中的苦悶與彷徨無人訴說。


    因為他要撐起家人的天,給他們安然喜樂,不能讓他們跟著恐慌不安。


    他要統治臣民,不能讓別人看到他的脆弱,不能給任何人打敗他的機會。


    獨自撐了這麽久,榮韶淩是真的累了,所以在見到一雙相似的眼睛後,情緒難免有些激動。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笑著將藍敏儀拉了起來,“你父王在天有靈看到你,必然是十分欣慰且驕傲的。


    不過,你帶兵去西境,麵對的敵人不是西戎,而是西夜。不到逼不得已,還是不要與西戎開戰的好。”


    “西夜那裏有莫叔叔在,雖暫時戰場局勢不樂觀,應是雙方所知情報不對等的緣故。


    父皇不如多給他一些時日,待他摸清了敵方的套路,扭轉局勢應該不難。”藍敏儀要為莫宇輝說句公道話的。


    “西戎使臣已經入關,沒有時間給他慢慢來了,朝廷需要一場大勝來充當談判的底氣。”榮韶淩嚴肅地說道,


    “探子已經查明了,西夜的主將叫宛奇,今年才二十歲,自幼在排兵布陣上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熟讀兵法,桀驁不馴。


    年輕人思維活躍,難免衝動,常有驚人之舉。可這宛奇強就強在能把所有在常人看來匪夷所思的舉動變成奇招。


    若論穩紮穩打,沈久明和莫宇輝誰都比他強,可就是比他少了個天馬行空的腦子,總也預判不到他的行動。


    更可氣的是這宛奇不但善出奇兵,還特別會研究對手,總能預判對手的行動。


    你也是個年輕人,也算是桀驁不馴。從前雖然去過戰場,但畢竟沒獨立指揮過大戰,想來宛奇手中沒有太多你的信息。


    而且你是個女子,這在朝中算是個劣勢,但在戰場上卻可以是優勢,女子和男子的思維是不同的,宛奇很難預判你的行動。”


    “兒臣願意前往西夜戰場,隻是以女子之身想要掌軍權雖然有些特立獨行,但還不算桀驁不馴吧?


    而依眾位老將軍的評價,兒臣在排兵布陣上也算是中規中矩,穩紮穩打的風格。


    兒臣這段時間也曾根據前線戰報推演過,其結果並不比沈、莫兩位將軍要好。”沒有外人,藍敏儀幹脆實事求是的說道。


    藍敏儀有自知之明,她在排兵布陣上算是有些天賦,但絕稱不上奇才。


    指揮大規模作戰不像小股部隊交戰,並不是主將意誌堅定,身先士卒鼓舞士氣就能提高戰勝率的。


    她敢信誓旦旦地說戰勝西戎,是因為她同宛奇一樣下了許多功夫,西戎各個將領都已經被她研究明白了。


    對於這個宛奇,她還真沒有十足的把握。作戰指揮是很需要天賦的,沒有勤能補拙這一說,再是熟讀兵法,碰上真正的天才也束手無策。


    “怕了?”榮韶淩輕笑一聲。


    “不怕!”藍敏儀的眼中全是桀驁,雖然她不承認自己桀驁,“兒臣隻是習慣了將事情都提前考慮周全罷了。


    雖然宛奇是奇才,但兒臣自認也不是庸才,雖沒把握大獲全勝,但趁宛奇不備,取得一場做談判籌碼的大勝還是沒問題的。


    隻要談判成功,兩國夾擊之下,任他再大的奇才也回天乏術。”


    “這才對嘛。”榮韶淩走到龍椅上坐下,“之所以讓你去,還因為宛奇是西夜戰神宛威之孫,名將宛景的遺腹子。


    宛景死於你父王之手,宛奇對我朝、對藍家都恨之入骨,十歲時就曾口出狂言,要殺盡藍家人為父報仇。


    當年我朝與北狄一戰,藍家損兵折將,他深以為憾,認為失去了為父報仇之機。


    若是聽說我朝主將換成了你,迫切報仇的心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他的判斷力。”


    “兒臣一定會拚盡全力,絕不會給父王丟人,宛奇最終的下場隻能和宛景相同!”藍敏儀不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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