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梨花……梨花……」


    「來了,爸爸。」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從花園急步走向花園盡端的一間平房石屋,她看見年老的爸爸--花王蔡仲長著脖子站在門口。


    梨花喘了一口氣,問:「爸,酒又喝光了?」


    「唔!」花王察看了女兒一眼:「剛才,-是不是又躲在涼亭裏偷看大少爺?」


    「爸爸--」梨花的臉紅得像一隻柿子:「我隻不過在那兒乘涼,哪裏是偷看大少爺?」


    「梨花,-別以為爸爸老糊塗了,其實,-的心事我完全知道。」花王蔡咳嗽了一聲。「涼亭對著偏廳,大少爺每晚吃過晚飯都在偏廳聽音樂的。」


    「那……關我什麽事?」


    「怎麽不關-的事?-每晚躲在涼亭,就是要偷偷把大少爺看個飽。」花王蔡偷看女兒一眼,梨花的臉還是紅紅的。「大少爺的確生得風流瀟灑、英俊不凡,姊兒愛俏,也怪不得-,不過,人家是千萬家財的大少爺。而-呢?隻不過是個窮花王的女兒。雖然,-念過高中,肚裏也算有點墨水,但是,畢竟門戶不對,我勸-不要癡心妄想了。」


    「爸爸……」梨花的頭愈垂愈低。


    「再說,嘉達少爺已經有了愛人,麗菲小姐是個富家女,和人少爺恰好是天生一對,別說我們窮,就算-也是個千金小姐吧!也鬥不過麗菲小姐的。」


    「我……」梨花突然哽咽起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雖然爸爸沒有念過書,但也明白一點道理。孩子,-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吧!-年紀已不小了,爸爸又實在太老,-是應該趕快找一戶好人家的。關於-的婚咽大事,爸爸已經想過了,我覺得誌堅這孩子很不錯,你們又是自小玩大的,雖然胡媽的脾氣有點怪,但是她對兒子是千依百順的,誌堅這樣喜歡-,他--」


    「爸爸……」梨花突然哭叫起來,說:「我不想結婚。」


    「不結婚怎麽行?爸爸又老又弱,我們又舉目無親,萬一爸爸死了,誰來照顧-?別孩子氣了,誌堅是不錯的,改天,我和胡媽談談你們的婚事。」


    「不,爸爸,我不要嫁誌堅。」


    「怎麽了?-和誌堅不是挺要好的嗎?他每隔一天就來看-,前幾天,你們還一起去看電影。梨花,誌堅和-是最相配不過的了。我和胡媽,都是這兒的老傭人,而-和誌堅又是老太太一手栽培、供書教學的。誌堅雖然是傭人的兒子,但是胡媽已經退休幾年了,誌堅又在一間大洋行找到工作,他們住的石屋,聽說是胡媽用積蓄買的呢:胡家現在的環境已經不算壞了,-嫁過去,擔保不會捱苦。」


    梨花用手帕擤擤鼻子,沒有說話。


    「就這樣吧!反正-也喜歡誌堅的。」


    「我雖然喜歡誌堅,可是……我並不愛他。」


    「這就夠啦!-媽媽本來不喜歡找的,可是我們結婚之後,她不是待我恨好嗎?她……」花王蔡想起死去的妻子,又難過起來,他走進屋裏去,找了一隻入水杯交給梨花。「乖!替我去廚房倒一杯燒酒。」


    梨花無言接過水杯,她悶悶她向花園外走。


    花王蔡還在後麵叮囑一句:「快點回來,別再去涼亭了。」


    梨花嘴裏答應著,但是,當她經過涼亭的時候,又禁不住踮起足尖看進去。


    大少爺--嘉達穿著一件純白的粗毛外套,斜躺在一張老虎皮之上,廳內輕輕地傳出了悠揚的琴聲,梨花聽得出那張唱片。那是很有名的「六月玫瑰」。梨花喜歡音樂,但是她無心欣賞,她隻是靜靜她欣賞著嘉達。


    嘉達有英俊的麵孔、迷人的微笑、長長的雙腿,和一雙充滿情感的眼睛。


    梨花從小就偷戀著他,雖然梨花知道配不起嘉達,她也不敢奢望有一天會成為嘉達的妻子,但是,她仍然覺得自己有暗戀他的權利,她隻要看看他就滿足了。


    梨花又想起了父親剛才的話,不錯,誌堅的確是個很好的青年,無論外表、儀態、學問、品格,都在八十分之上;然而,很奇怪,梨花雖則自小和他一起生活,但,她隻是把誌堅當作哥哥,盡管誌堅處處表現出對她的深愛,但是始終引不起梨花的共鳴。她相信誌堅會是個好丈夫,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嘉達,那麽,她是會接受誌堅的愛的;可是,她現在卻寧願活在夢中,而不願意接受現實。


    她愛嘉達,深深她愛他。為了他,她已經下了決心--一輩子不結婚,因為她一旦嫁了出去,就不能再偷看嘉達了。


    沒有嘉達,她憑什麽生活下去?


    突然她聽見後麵響起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原來是麗菲小姐來了,她差不多每晚都來找嘉達的。


    梨花不願意麗菲看見自己,她連忙閃到涼亭之後,麗菲走進屋子去了,仍留下一陣玫瑰花的香水味。


    不久之後,梨花看見麗菲走入偏聽。她蹲下身,吻一吻嘉達,嘉達拉她在自己的身邊。


    花王蔡說得不錯,嘉達和麗菲的確是天生一對,麗菲不單隻是個富家女,而且樣子很美,身段也迷人,很有點像年輕時代的伊莉莎白泰萊。


    梨花知道,雖然自己也有幾分姿色,但畢竟身太寒酸,她是鬥不過麗菲的。


    偏廳的窗格裏,印過了嘉達和麗菲接吻的影子,梨花再也看不下去,她匆匆走出涼亭,回身轉向廚房。


    ***


    「誌堅,剛才你在電話裏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梨花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問。


    「-猜猜看?」誌堅故作神秘她說。


    「我猜不著。」


    「我是來向-報喜的。」誌堅強忍不住笑容,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多麽愉「報喜?有什麽喜?」


    「梨花,我加薪了。」誌堅傾身向前。「一加就加了一千,我現在已經有二萬元月薪了。」


    「恭喜你!」梨花舉一舉咖啡杯。


    「謝謝!」誌堅開心地笑了。「不過,今次我約-出來,並不是要-向我道喜,而是要-分享我的快樂。梨花,今晚我請你吃晚飯、看電影,好嗎?」


    梨花點了點頭:「胡媽已經知道你加薪了?」


    「我還沒有告訴她,我一下班就來見-了。」誌堅說:「等會兒回家告訴她還不遲。」


    「胡媽隻有你一個兒子,她對你的期望很大,她知道你這麽能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梨花衷心地說:「胡媽才是真正有資格分享你的快樂的人,所以,我認為你應該接她一起去看電影和吃晚飯。」


    「梨花,-真是個心她善良的好姑娘。好吧!等會兒我們回去接她。」誌堅是個孝子,他很高興梨花處處記掛著他的母親。


    誌堅遞給梨花一張報紙,要她在娛樂版裏選一套電影。


    本來,誌堅和梨花都喜歡看西片,但是梨花為了胡媽,她終於選了一套粵語誌堅用欣賞的目光看著梨花,他想起了昨晚母親說的話,他告訴她:「昨晚,媽和我談了一個晚上,她認為我年紀已不小,應該……應該成家立室了。」


    「每一個老人家都是抱孫心切的,胡媽當然也不會例外了。」


    「梨花--」誌堅突然聲音極怪她問:「我們從小就生活在一起,感情一向不錯,-……覺得我這個人有什麽缺點?」


    梨花想了想,說:「我並不覺得你有什麽缺點,你待人接物都是挺溫和的,我爸爸就特別喜歡你,不過,有一件事我始終無法忘記。你還想得起廚師的兒子小牛嗎?」


    「怎麽不記得?小時候我們三個是好朋友,號稱『風塵三俠』。」誌堅立刻回答說。


    「但是,你們已經好久不來往了,你還記得是為了什麽嗎?」


    「我記得的。」誌堅咬著嘴唇,想了想,說:「好多年前了,那時剛好是新年,我們的袋裏都塞滿了紅包錢,本來我們約好一起去看電影的,後來老太大叫我陪嘉達少爺去拜年,-和小牛答應等我回來;可是,我出門不久,小牛就拉了-去看電影、逛街、吃大餐,結果我在家裏呆等了一天。我知道-是想等我的,隻是拗不過小牛,因此我恨透了小牛。」


    「你就這樣,恨了小牛好幾年,雖然小牛向你道歉,但是你怎樣也不肯原諒他。」梨花說:「誌堅,如果你一定要我說出你的缺點,那麽,我隻得舉這個例。


    誌堅,你唯一的缺點是不肯原諒別人。」


    誌堅點了點頭:「我也覺得自己以前太孩子氣了,以後我不會這樣的。」


    「我太坦白,你不會怪我吧?」


    「我不單隻不怪-,而且很感謝-,如果-對我不關心,-不會對我說坦白話。」誌堅說:「梨花,我還有一件事想問-,-認為我目前的環境,養一個妻子會有困難嗎?」


    梨花知道誌堅要說些什麽,她不願意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因為,誌堅畢竟是她最要好的男朋友,她不想拒絕他,但又不能夠接受;因此,她避開話題說:「你的環境不是很好嗎?胡媽也總算好福氣了。」


    「梨花,我想……我想……」誌堅見沒有人留意,便輕輕握著梨花的手。「我有一句話很久以前就想問-了,如果-不嫌我窮,-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


    「我也是個窮人!」梨花仍不作正麵答複。


    「這樣說,-不嫌棄我了?」誌堅高興得幾乎叫起來。「等會兒媽媽知道了,她一定很開心。」


    「不,誌堅,你不要告訴胡媽。」梨花著急起來,她製止誌堅。「我暫時不願意決定這件事:」


    「為什麽?」誌堅有點失望。


    「我….…因為……」梨花不能將心事透露,她隻能這樣說:「爸爸年紀太老,身體又弱,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啊!原來-擔心蔡伯沒有人照顧,這就容易啦!我們結婚之後,他老人家可以和我們一起住。」誌堅頓時放下心頭大石。「蔡伯年紀不小,應該退休了,以後就讓我負責供養他吧!」


    梨花很受感動,因為誌堅不單隻愛護她,還願意照顧她的爸爸,這是很難得的。照理,梨花應該答應誌堅的婚事,但是當她一想到嘉達,她的心思又改變了,她說:「誌堅,我知道你對我們好,我恨感謝你;但是,爸爸的脾氣很特別,他不願意依靠別人,為了爸爸,我們的事。還是慢一步再說吧!」


    誌堅知道梨花很愛她的爸爸,他不敢勉強梨花,隻有耐心地等待著,希望那美好的一天,即將來臨。


    ***


    梨花回到餘家,已經是十點多鍾了,梨花走進花園,抬頭看看二樓,嘉達臥室的窗格是墨黑的,梨花知道嘉達一定又和那麗菲小姐出去了。


    她一邊想一邊走,突然聽見「哎喲」一聲,原來她踩了迎麵而來的人一腳。


    「對不起!」她忙著說。


    「是-,梨花,-回來了真好,我剛想出去找-呢!」


    梨花看清楚站在她麵前的是司機炳叔。「炳叔,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出事了!」炳叔嘴快舌快她說:「你爸爸今晚又喝醉酒,不知怎地,剛才竟掉進水池裏,我把他救上來,他已經暈過去了!我立刻報告老太太,她請盧醫生回來,醫生說……」


    「炳叔--」梨花著急而顫抖地說:「我爸爸怎樣了?」


    炳叔愁苦地搖了搖頭。


    「什麽?」梨花瞪大眼,-叫起來。


    「醫生說他患的是心髒病,他每天喝的酒就是凶手。」


    「啊!爸爸--」梨花-下了炳叔,她飛奔進花園的盡端。在那間平房石屋裏,她看見老太太和盧醫生,但是她沒有心情理會任何人,她衝到花王蔡的床前,看見花王蔡麵色慘白,氣息如絲。


    「爸爸,爸爸……」梨花撲在父親的身上,大聲哭叫起來。


    昏迷的花王蔡被哭聲震醒了,他看見梨花,露出一絲笑容,非常吃力她說:「我……終於等到……-回來了:爸爸……不行啦!-要好好照顧自己……誌堅……不錯,嫁給他……嫁給他……」


    「爸爸,你--」花王蔡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的手冷了,他的身冷了!梨花緊抱著她唯一的親人,她瘋狂般的慘叫著:「爸爸!爸爸!」


    可是,盡管梨花流幹了淚,喊破了喉嚨,花王蔡再也聽不見了。


    梨花哭得啞了嗓子,老太太站在她的身後,輕拍著她的背說:「別哭了,孩子,當心自己的身體。」


    「老太太……」梨花話禾完,便虛脫倒在地上。


    ***


    整整一個月了,梨花由早到晚躲在那間平房裏。沒有笑容,沒有說話,每天三餐,都是老太太派人迫著她吃的。


    梨花生來命苦,未滿周歲就失去母愛。這十幾年來,她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在這個世界上,父親是她最愛、最關心的人;現在,連這唯一的親人都去世了,教她怎能不傷心?


    誌堅差不多每天都來看她一次,雖然誌堅說盡了種種安慰的說話,但是仍然無法抹去梨花心中的悲酸。


    ***


    又過了一個月。


    那天,梨花聽見廚子說新的花王日後就要來上工。梨花知道,她現在住的平房,原是屬於花王所有,這麽說,她應該搬出去讓給那新的花王了;雖然,她萬二分不願意離開餘家,可是,父親經死了,她憑什麽權利再留在餘家?


    從此之後,她再也沒有機會看見嘉達了。雖則這兩個月來,她沒有再去涼亭偷看嘉達,但是,她還是非常想念他的。


    她流著淚,把一切屬於她的衣物收拾好,然後挽著兩隻皮篋去見老太太。


    老大太正在吃點心,她看見梨花挽著行李進來,感到非常奇怪,她問:「梨花,-……」


    「老人太,我特地來向-道別的。」梨花想著就要離開這慈祥的老太太,她不禁哽咽起來:「我要走了!」


    「走?走到哪裏去?」老太太皺起了眉頭。


    「先到外麵找一處棲身之她,然後再找一份工作。老太太供我讀了十幾年書,找一份普通的工作相信不會恨困難。」


    「唔!」老大大點了點頭:「可是,-一個單身少女在外麵飄泊,不怕被壞人欺負嗎?」


    「我……」梨花垂下頭,用手背抹去了淚水。


    「告訴我,梨花,為什麽突然要離去?」


    「因為新的花王就要來上工了,我應該把房子讓回給他。」


    「啊!原來-擔心這個。」老太太笑了起來,她繼續吃她的點心。「我們這兒有許多空房子,-擔心沒她方睡覺?」


    「老太太,我知道這兒不會藏不下我這個人,但是,我不會燒菜、不會洗衣服、不會打掃、不會種花剪草,我什麽也不會,老太太,我沒有權利留在這兒,我不能夠白吃自住,我--」


    老太大擺一擺手。「老蔡隻有-一個女兒,不免縱了些,這是難怪的-不會做粗工,我是知道的,但是,-讀過書,會寫、會算、會讀,隻要你願意,-仍然可以留下來。唉!我這麽一把年紀,隻有嘉達一個兒子,他又整天忙著讀書、拍拖,難得留在家裏陪陪我,如果我有一個女孩子該多好,偏偏我又連半個女兒也沒有,有時候我真的感到很寂寞,實在需要一個女孩子做我的伴兒。梨花,如果-喜歡留下來,那麽,-可以每天給我讀報,替我抄經,我每月給-足夠的零用錢,至於住的問題,樓下有很多客房,-隨便挑一間好了。」


    「老太太--」梨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感謝-的大恩大德!」


    「傻孩子,快起來!」老太大吩咐站在她背後的貼身女傭亞彩扶起梨花。「別說什麽大恩大德,-替我工作,我給-酬勞,是很應該的。」


    從此之後,梨花就留在餘家,每天陪在老太太的身邊,替她讀報,抄金剛經,陪她到花園散步。


    日子過得輕鬆又寧靜,梨花的心情一天比一天開朗起來。


    最令她開心的,是她有更多的機會可以見到嘉達,因為她已經搬進正屋,每天又在老太太的身邊。


    以前,她吃飯是花王蔡到廚房領回平房吃的;現在,由於每天接近老太太,老太太又特別喜歡她,因此,她一天數餐都和老太太一起吃。要是遇到嘉達在家裏吃飯,梨花就更開心了;因為嘉達最喜歡說笑話,常常講一些小故事逗老太太開心,有時候也和梨花談上幾句。


    有一次,嘉連看了梨花一會,突然對老太太說:「媽,-看梨花是不是愈大愈漂亮了?」


    梨花聽了這句話,樂得她幾天睡不著。


    過去,雖然嘉達也常常見到梨花,但是每次碰麵。梨花叫他一聲。他就微笑一下,或是招呼一聲,在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梨花的影子,當然不會對她加以注意,自從梨花做了老太太的女伴,嘉達開始對她有說有笑。


    梨花的心裏充滿了希望,因為嘉達不單隻把她當作朋友,而且還稱讚她漂亮;


    說不定,嘉達有一天會愛上她的,因為麗菲小姐雖然也很好看,但是她的美是裝飾美,而梨花才是真真正正的天然美。


    就在梨花最最快樂的時候,突然間,從亞彩的嘴裏聽到一個壞消息。


    亞彩是老人太的貼身女傭,連老太太洗澡的時候,她也伺候在身邊;因此,餘家的事,隻要是有關老太太的,她一定知道。


    這天下午,老太太在睡午覺,梨花和亞彩在外麵的起坐閑聊起來。


    「梨花,-覺得麗菲小姐這人怎麽樣?」亞彩突然問梨花。


    梨花怔了怔,後來她笑一笑,說:「她很漂亮,風度也很好。」


    「可不是嗎?我也覺得麗菲小姐很討人喜歡,可是我們的老太大不喜歡她,說她的模樣不夠正派。」


    梨花暗裏高興,但是嘴裏卻說:「這就叫做各花人各眼,人結人緣了。」


    「昨天晚上,嘉達少爺就是為麗菲小姐和老太太爭執起來,結果還是嘉達少爺贏。我說呢,仔大任世界,勸老太太不要為嘉達少爺的婚事不開心。」


    「婚事?」梨花的心狂跳了一陣,說:「誰的婚事?」


    「自然是嘉達少爺和麗菲小姐的婚事了。」亞彩看了梨花一眼。「-不知道他們是一對情侶嗎?」


    「我知道!」梨花無聲了。


    「昨晚嘉達少爺提出要和麗菲小姐結婚,老大太不讚成,她說餘家是名門望族,代代的媳婦都很賢淑,她希望嘉達少爺不要以貌取人,應該娶妻娶德。」


    「亞彩姊,老大太不是說過,大少爺大學畢業之後,還要到外國深造,爭取博士的名銜嗎?怎麽突然又要結婚?」


    「以前,老太太和嘉達少爺都有這個意思。其實,餘家這樣富有,大少爺就算不做博士,也不怕會餓死的。昨晚他們兩母子談了一晚,嘉達少爺已經決定在大學畢業後立刻結婚,婚後才帶著新少奶去外國深造。」


    「這樣,大少爺還有兩個月就要結婚了?」


    亞彩點了點頭。「我們不久又可以熱鬧一番了,-高興不高興?」


    「我……高興。」


    希望破滅了,梨花一點也不高興。兩個月之後,她就要永遠失去嘉達。


    突然間,她覺得不應該再留在餘家,也許她在外麵飄泊,會比留在這兒觸景傷情更好。


    亞彩自然不會知道她的心事,她還滔滔不絕地告訴梨花關於嘉達結婚的計畫,梨花真想叫亞彩閉嘴,可是,她不能這樣做,隻能壓製住自己。


    晚上,誌堅又來找她,又同她重提舊事,梨花想到嘉達的婚事,想到父親臨終之言,她終於咬著牙,下了最大的決心,說:「好吧!我答應-的要求,明天,你對老太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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