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妮午睡醒來,看見杜苓苓渾身濕淋淋地從外麵跑回來。


    「苓苓,-又跑到哪兒玩去了?瞧-,頭發都濕透了,像一隻浸水小雞。」胡文妮說。


    「剛才我和白尼叔叔去遊水。」杜苓苓開心地說.「白尼叔叔教我在水裏浮起來。媽咪,我現在已經會遊泳了!」


    「跟叔叔去遊了兩天水,就學會啦?我才不相信。」胡文妮見女兒這樣開心,她也很快樂。「苓苓,-說白尼叔叔好不好?」


    「好!」杜苓苓點著頭:「我喜歡白尼叔叔。」


    「-說白尼叔叔好呢,還是爸爸好?苓苓。」胡文妮問。


    「爸爸常常失約,他也許不會回來了!」杜苓苓的眼睛一紅:「媽咪,爸爸為什幺還不回來?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爸爸工作忙!」胡文妮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他什幺時候才回來?」


    「爸爸為什幺不像白尼叔叔一樣,常常和我們在一起呢?如果爸爸常和我們在一起,我們一定會很快樂!」


    「看樣子,-似乎更喜歡白尼叔叔。」胡文妮又問:「苓苓,-說吧!爸爸好呢,還是白尼叔叔好?-愛哪一個?」


    「白尼叔叔好,爸爸……也好!」杜苓苓想了想,說:「父親是爸爸,老師說,我們應該愛爸爸、愛媽媽,我當然是愛爸爸了!」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胡文妮拍了拍女兒的臉。「心裏就隻知道有爸爸和媽媽,其實,白尼叔叔最愛。苓苓,-渾身都有海水味,髒極了!還不趕快叫亞鳳替-洗澡?」


    杜苓苓蹦跳著出去,突然她又走回來說:「媽咪,我差點忘記了。叔叔叫我告訴-,他和-去看七點半鍾的電影,他六點來接。」


    「我和-一起去,好嗎?」


    「我不去,叔叔說小孩子應該早睡早起,他答應星期日帶我去遊樂場。」


    「-這樣聽話,怪不得叔叔疼-!」胡文妮點了點頭:「去洗澡吧!」


    最近,胡文妮差不多每一天都和白尼進市區娛樂,他們看電影、聽音樂、逛街,吃飯……生活充滿了樂趣,胡文妮和白尼都不再感到寂寞。


    他們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增加,幾乎達到每天非見一次麵不可。


    這天,胡文妮收到一張請柬,發請柬的人叫金百萬。


    胡文妮並不認識這個人,她不明白金百萬為什幺要邀請她參加他的舞會,不過,金百萬也住在金沙灣,看樣子,他一定是附近的鄰居。


    白尼來看她的時候,胡文妮把請柬拿出來交給白尼看。「白尼,今天我收到一張莫名其妙的請柬!」


    「啊!是金百萬發出的請柬,我也有一張。」白尼看了看金色的請柬說。


    「金百萬是大富翁,他因為太富有的緣故,因此經常要找機會花錢。他差不多一個月開一次聯誼舞會,以前我也接過他幾張請柬,但是由於我沒有舞伴,因此我沒有參加!」白尼說:「不過,我知道他的別墅就在金沙灣的末端,那是一間豪華式別墅。」


    「看樣子,凡是住在金沙灣的人,都在被邀請之列。」


    「是。請柬上不是注明金沙灣聯誼舞會嗎?」


    「如果不參加,是否要回他一張答謝便條?」


    「-準備不參加?」


    「你也沒有參加過呀!難道我單人匹馬去赴舞會嗎?」


    「過去我不參加,是因為我沒有舞伴,現在就不同了!」白尼說:「反正就在金沙灣,我和你去參加,高高興興地玩一晚。」


    「你真的要去?」胡文妮看了白尼一眼。「我們參加公眾活動還是第一次呢!


    你認為……」


    「-有所顧慮是不是?」白尼收住了笑容。「噢!我忘記-是杜仲文夫人!」


    「白尼,你怎幺了?」胡文妮生氣她叫著:「我說過我什幺都不害怕,我隻是擔心會影響你!」


    「文妮,我願意為-做任何事,我不會後悔,也沒有顧慮。」白尼按一按胡文妮的手背,誠懇她說:「如果和-在一起,會令我身敗名裂,我也不會害怕。」


    「好吧!」胡文妮微微一笑:「我們去參加金百萬的舞會!」


    ***


    星期六,白尼約好胡文妮,八點鍾到她的家裏接她去赴舞會。


    胡文妮有信心去打扮自己,因為她知道白尼一定不會失約。


    過去,由於杜仲文不守信約,因此,胡文妮每次打扮的時候,總是在擔心;她擔心花了時間去打扮,結果又是一場歡喜一場空。


    下午,胡文妮進市區的美容院梳頭,她要梳頭師傅為她梳一個公主裝的發型,因為今天晚上,她穿的是一-最新式的「厘士」質料晚禮服。她選的是白色,因為白色代表高貴與純潔,今天晚上,她是以少女的姿態去參加金百萬的舞會。


    她並沒有什幺別的企圖,隻是覺得這樣才能夠配合白尼。


    白尼英俊而年輕,今晚,他穿了黑色的晚禮服,就更加像一個王子。


    「文妮,-真美!」白尼看見胡文妮,情不自禁她說:「美得像個公主!」


    「你也英俊得像個王子。」胡文妮由衷地說。


    兩個人四日交投地看了好一會,終於還是胡文妮說:「白尼,我們由這兒到金百萬的家要走好一段路,我們應該出門了,是不是?」


    「噢!時候也差不多了!」白尼如夢初醒,他首先去和杜苓苓道別,然後才和胡文妮出門。


    抵達金百萬的豪華別墅,沒有一個人是胡文妮和白尼認識的,不過,他們也不至於被冷落,因為他們剛踏腳進門,就有一雙中年夫婦上前迎接。


    「我是金百萬--」中年男士自我介紹,並且指了指他身沒的中年婦人:「她是我的太太。」


    「金先生、金太太。」白尼很有禮貌地向主人彎了彎腰:「我叫白尼,這位是胡文妮小姐。」


    「啊!白先生、胡小姐。」金百萬熱列地說:「聽說白先生是位大畫家,有好幾次,我想到府上欣賞白先生的名畫,不過,由於我們素未謀麵,而且,我幾次請客,白先生都不肯賞麵,所以……」


    「金先生不要誤會,過去我不敢來赴會,是因為我沒有舞伴。」


    「現在有了胡小姐,所以兩位才肯賞麵光臨寒舍!」金百萬哈哈地笑:「我從未見過這樣英俊的先生和這樣美麗的小姐,兩位真是天生一對!」


    「白先生和胡小姐什幺時候請我喝喜酒?」金太太插嘴間。


    胡文妮的臉紅了,白尼也有點難為情,他們都說不出話,也不方便解釋。


    金先生仍然開心地笑著:「我的太太最喜歡熱鬧,要是兩位真的要舉行婚禮,那幺,她一定會在這兒為兩位開一個慶祝舞會。」


    「白先生--」金太太認認真真她問:「你們什幺時候結婚?」


    「金先生、金太太,請你們不要誤會,我和胡小姐隻不過是好朋友!」白尼不能不解釋說。


    「好朋友?」金太太用一種安慰的口吻說:「你們今天是好朋友,明天是情人,說不定你們大後天就可以結婚。」


    「好了,太太!」金先生拍了拍妻子的肩膊。「白先生和胡小姐難為情呢!白先生、胡小姐,請進來,我介紹兩位認識一些新朋友。」


    白尼吐了一口氣,他總算擺脫了熱心的金太太。


    白尼和胡文妮認識了許多新朋友,他們全都是上流社會的紳士、太太和小姐。


    胡文妮對於上流社會交際一向不熱心,白尼對於談生意更是不感興趣,不過,為了禮貌,他們不得不應酬一番。


    舞會開始了,白尼終於能夠抽空到露台喝一杯雞尾酒。


    胡文妮吐了一口氣說:「噢!這兒清靜得多了!」


    「想不到要應酬那幺多人--」白尼說:「我真後悔把-帶來!」


    「偶爾一次倒不要緊。」胡文妮說:「如果每晚如此,我真的吃不消。」


    「恐怕令-吃不消的,還是那位過分熱心的金太太。」白尼道:「我真不明白,她為什幺一定要認為我們非結婚不可?」


    「有些人對於人家的事情是特別熱心的。」胡文妮放下了空酒杯。「剛才一位姓白的太太,她不是對我說,金太太最喜歡替人做媒嗎?因為她自己沒有子女,因此,她把所有的青年當作自己的兒女,她關心任何一個人,並且希望男的能早日成家立室,女的找到一個理想歸宿。」


    「-討厭金太太嗎?」


    「她雖然是愛管閑事,不過,她的出發點是善良的。」胡文妮說:「我不覺得她可恨。」


    「其實,我們應該感激她,因為,她在促進我們的情感。」白尼站在胡文妮的身邊。「如果我能夠得到-做我的妻子,那幺,我一定會很幸福,可惜……」


    「白尼--」胡文妮幽怨她低聲說:「如果我能夠早些認識你就好了,在我未認識你之前,我以為仲文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喜歡我嗎?文妮。」


    胡文妮點了點頭,但是她說:「可惜現在大遲了,我們已經沒有可能結合。」


    「如果-覺得現在的婚姻不美滿,-為什幺硬要維持它?難道除了杜仲文,就沒有人可以供給-的生活嗎?」


    「我不是寄生蟲,我不必男人供養也可以生活,我已經說過,並不是為了錢而嫁給他的。」胡文妮聲音一沉,說:「但是,我已經和仲支結了婚,而且又有了苓苓,我不維持現狀,難道還有辦法改變嗎?」


    「問題在於-是否仍然要作杜仲文的太大,如果-不喜歡,也沒有人能勉強。」白尼暗示說。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仲文離婚?」胡文妮瞪大了眼,好象聽到什幺怪異的消息。


    「我不能勉強-,文妮。」白尼吐了一口氣:「雖然我的確很愛。」


    「白尼,你不該愛上有夫之婦的。」胡文妮說。


    「如果-和杜仲文分手之後,-就不再是有夫之婦了。」白尼強調說。


    「我怎可以和仲文離婚?」胡文妮提高點聲音說。


    「原來-仍然癡戀杜仲文。」白尼的臉孔漲得通紅,這是他嫉妒的標誌。「那我無話可說了!」


    「我不是為了仲文,我是為了苓苓。」胡文妮閉一閉嘴唇:「我不能夠那樣自私,隻顧自己的幸福,不理女兒的將來。」


    「好吧!算我剛才說錯了話。」白尼平靜地說:「我向-道歉!」


    「我了解你,我不會怪你的。」胡文妮望著白尼,給他一個甜蜜的微笑:「我們進去跳舞,好嗎?」


    白尼點了點頭。


    他們的一舉一動,金大太一直在密切注意著,她看著胡文妮和白尼在露台說話,又看著胡文妮和白尼在一起跳舞,她對這對年輕人有特別的偏愛;也許,是胡文妮和白尼的外表太漂亮的緣故吧!


    金太大悄悄對丈夫說:「百萬,我真的很喜歡白先生和胡小姐這雙年輕人。」


    「看見人家漂亮-就喜歡。」金先生瞟了妻子一眼。「-自己為什幺不養一個漂亮的兒子或女兒?」


    「我就是沒本事!」金大大說:「真的,我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一對,我真盼望喝到他們的喜酒。」


    「-沒有聽見白先生說,他和胡小姐隻不過是好朋友嗎?-想喝喜酒,還是伸長脖子等吧!」


    「可有點等不住,我要促成他們的婚事。」金太大說:「年輕人談戀愛,往往是需要別人助他們一臂之力的。」


    「-又在想什幺噱頭?」


    「你等著瞧吧!」金太大走過去,胡文妮和白尼剛巧跳完一個舞,金大太笑嘻嘻她對胡文妮說:「胡小姐,-討厭我這個-嗦的老太婆嗎?」


    「金太太,-那幺慈祥,待人又熱誠,我怎會討厭-?」胡文妮連忙說。


    「那就好了!」金太太拉住胡文妮的手:「明天我想請你和白先生吃飯,你們兩位肯賞麵嗎?」


    「金太太,-太破費了,我們……」


    「明天是我的生日,別的人客我都不講,隻請你和白先生,因為我喜歡你們。」金太太說,其實她心裏正在發笑,因為她今年已經過了二十個生日,她想請客而又恐怕對方不答應時,她便找這個借口。


    胡文妮看了看白尼,她不知道該怎樣答複才好,因為他們和金先生夫婦實在沒有什幺交情。


    「怎幺?」金太太看了看胡文妮,又看了看白尼。「你們忍心讓我過一個不快樂的生日嗎?你們可以送一個蛋糕給我,我最喜歡吃生日蛋糕。」


    金太大說得那幺坦白,難道胡文妮還好意思不答應嗎?她和白尼交換一個暗示的眼色之後,她終於點了點頭說:「好吧!金太太,明天我和白先生來為金太太祝壽!」


    「這才是乖孩子。」金太太高興到不得了。「明天早點來呀!」


    ***


    下午,胡文妮和白尼進市區買了一個巨型生日蛋糕和一件名貴衣料。


    傍晚,胡文妮和白尼依時赴約,金大太把他們迎進去客廳之內,果然隻有胡文妮和白尼兩個客人。


    金太太親自招待,一會兒遞酒,一會兒獻糖果,一會兒又請胡文妮和白尼吃她親自做的點心。


    晚飯一直拖到九點鍾才開始。吃晚飯的時候,金太太不斷地向胡文妮和白尼敬酒,一會兒為她自己長命百歲而幹杯,一會兒又為金先生,一會兒為了胡文妮的青春美貌,一會兒又說白尼前程無量……胡文妮和白尼在無可抗拒之下,喝了十幾杯酒,他們都是不慣喝酒的人,因此,兩個人都先後醉倒了。


    「-看!」金百萬指住不斷發出傻笑的白尼說:「-把他們灌醉了!」


    「真的醉了嗎?」金大大用欣賞的目光看了看胡文妮,又看了看白尼。


    「兩個都醉了,胡小姐還在睡覺呢!」


    「這樣才好呢!我的計畫成功了!」金太太興奮她說:「你說我是不是很有辦法?」


    「什幺?-把人家灌醉了,還說有辦法?-教他們兩個怎樣回家?」


    「當然是你送他們回去了。」


    「分別送他們回去?真麻煩!」


    「不用分別送,你隻要把他們送回白先生的家裏就行了!」


    「-老糊塗了?胡小姐又不是住在白先生的家裏。」金先生薄責妻子。


    「你才是老糊塗!」金大太盯了丈夫一眼:「你忘了白先生剛才告訴我們,他說,他家裏隻有他一個人住嗎?既然隻有他一個人,那幺,胡小姐隨他回家也不會不方便了。」


    「可是,胡小姐並沒說過要隨白先生回家呀!」


    「傻老頭!你怎幺老是說不明白?我是在製造機會讓他們親近呀!」金太太推著丈夫。「想喝喜酒,就要依從我的話,時候不早了,快送他們回去吧!」


    「太太,這樣做不大好吧?」金先生有點猶豫。「萬一發生了什幺事……」


    「發生了事,他們就請你吃喜酒,反正他們又是相愛的,我們又沒有出賣任何一方!」金太太假裝生氣說:「你到底去不去?如果你不肯去,那幺,由我來送他們。」


    「去就去!」金先生無可奈何地站起來:「真沒見過像-這樣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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