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這事一定有蹊蹺。李住的小區不能隨便進,張甘在外邊等了一陣,等到他和女友出來,才追上去喊了一聲。李果然用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你是……”張甘咳嗽一聲道:“我是大河傳媒的記者,你是李四先生嗎?”李登時愣住了。張甘繼續道:“關於您在三河公園被人拖進小樹林的那件事情……”李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忽然抱著腦袋一副頭疼的樣子,晃了晃,敲了幾下。“啊啊啊……我好像認得你才對……”他指著張甘半天,忽然道:“你就是那個給我微信發一堆莫名其妙信息的人!”張甘:“……”李似乎什麽也不記得了。但他看了看小樹林事件的報道,確認自己忘記了。但是奇怪,那是發生在幾個月前的事,而且上了媒體報道,不可能這麽快就忘了。他的女友真真倒是記得,但他不信。難怪他一直不回信息。張甘心想,又問:“什麽時候開始的?你都記得什麽,不記得什麽?”四人在咖啡廳裏對話了一番。曾久沉吟道:“所以,你也不記得自己臥底傳銷去找我的事情了?”李:“誒?有這事嗎?”女友真真在一旁連連點頭。“上個月,叔叔出院之後,有一天我給你找到了一件失蹤案的資料,你說我莫名其妙,還說沒讓我做過。我以為你放棄了,就沒提起過了。”“我也不知道……腦袋糊塗得很。”李苦惱道。“但是你那麽一說,我從小樹林開始回憶,確實好像……應該見過你,就是那段時間的記憶跳了。”張甘道:“小樹林之後,你還記得什麽事?”“我回了一趟老家,然後開車跟人蹭了……我爸給我安排工作,吵了一架……就沒什麽特別的啊,其他都是很瑣碎的日常小事,不記得了。”李冥思苦想,也沒寫下幾件事。女友真真哼道:“我倆一塊去看電影的事呢?你也不記得了?”李嘿然道:“不記得了。”“你那天求婚完還把戒指弄丟了,真不記得了?”真真幽怨道,“你讓我在影院門口等著,自己進去找,說戒指被一個劍客撿到了,你都不記得了?”李聽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有這個事?”張甘則詫異道:“劍客?”真真:“是啊,他說還沒見過個子那麽高的人,那打扮那氣勢,好像電影裏走出來的一樣。”張甘便說起了孟老板的故事。他也遇到了劍客,然後再也不記得與之相關的事情了。“可是,李之前的事情和劍客無關吧,為什麽也忘記了。”曾久認真聽著,分析道。“不,有關。”張甘說。李順著他列出的事件線索,幡然醒悟道,“那個劍客,該不會就是當初把我拖進小樹林的人吧!”張甘搖頭:“我想不是,孟老板說他輕易就能抬起汽車,如果想把你帶進去,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曾久的筆在紙上畫了兩個小人:“也就是說,他應該比你遇到的第一個人,更強。”他的思維相當敏銳:“如果說這兩個人有聯係,那他們應該是同類人,同一個組織什麽的,至少有相同的目的。所以,你被劍客影響之後,把第一個人的事情也忘了。”真真:“可是,劍客沒有傷害四哥啊。”相反,還還了他戒指。李則茫然道:“世界上真的有能讓人忘記過去的人嗎?”張甘沉思片刻道:“應該說,他們有特殊的能力,能讓人忘記自己。”其實劍客給他的印象不錯,看起來更像是隱世的高人,不想讓外人知曉行蹤和存在。但是第一個人為什麽要殺死李呢?沒錯,如果說枯立木世界的主人會吃人,那麽李進去,極有可能沒命。張甘沒把這事告訴他們,隻是道:“以後行事小心低調點,這些失蹤案裏,可能有他們在意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查了。”反正李也不記得很多事情,張甘讓他別管了。至於廖伊的事,他來查就行了。曾久和他目送李離開,若有所思道:“你覺得劍客真的沒有危險嗎?”張甘道:“你也別摻和,那些人可不受法律約束。”曾久笑道:“你好像很了解他們。”張甘無奈道:“反正這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曾久看了他一會,問道:“是不是和鑰匙有關?”張甘:“……”“不是。”他說。那鑰匙應該是某個神秘空間的物品,跟透明人沒有關係。曾久隻好道:“好吧,如果有事記得聯係我。”張甘:“你下次就別跑過來了,太破費。”曾久的消費習慣不同,過來也沒住他房子,自己訂的酒店。讓人跟自己擠個小公寓似乎也委屈了點曾久家底豐厚,日常西裝革履,都是名牌,打著領帶,還提著公文包,光那一身行頭都超過了給農民工討的薪。曾久不在意道:“不過是祖輩蔭庇而已,我也沒什麽才能,隻是運氣好。”張甘:“……”父母早逝,隻留下他和一個妹妹。妹妹精神又出了問題,難怪他當時衝冠一怒就臥底傳銷報仇去了……畢竟他就那麽一個親人了。曾久摸出鑰匙,道:“這個鑰匙就是運氣的開始。”他把之前碎裂的鑰匙給拚回了原狀,粘了起來。不過已經沒用了,現在隻能當個紀念品。他也已經不記得關於鑰匙的事,但他是個很嚴謹的人,和祖輩一樣,每一次使用鑰匙,都會記錄下來。隻有最後一次,鑰匙碎裂的那次,張甘把他帶出來的那次,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惜,張甘始終沒有提起。那對他來說,似乎也是個秘密。曾久心想。他也沒多問,他自己也從來沒有對別人提起過鑰匙和穿越空間的事情,因為那是他的秘密。曾久業務繁忙,過幾天就離開了蕉市。張甘也再沒有發現劍客的身影。但他想劍客也好,異族女子也好,一定還在這個世界的某處。第41章 ◎-◎張甘沒有刻意尋找。他隻知道異族女子還時不時光顧莊園主的世界, 偷取一些食物。外婆的小院裏,偶爾還會出現不合季節的果蔬殘渣。除此之外, 沒有任何痕跡。他始終沒有見過第三人。那些透明人就像雨滴落入大海中, 消失不見。雖然異族女子一直在莊園徘徊,完全沒有融入這個世界的樣子。張甘想也許是因為冬天來了。今冬特別寒冷,如果透明人不能在這個世界找到棲身的地方, 那會很難度過。莊園主的空間很舒適,也許她會更喜歡待在那兒。張甘回到了鄉下,炭盆裏燒起柴, 三人圍著爐子暖烘烘的。媽媽還和他小時候一樣,會在炭盆裏埋些紅薯芋頭,然後一邊烤火一邊扒拉出來吃。冷得要命的山村裏,連蛇鼠也消失了蹤跡。張甘整天窩在家裏,沒怎麽出門。家裏雖然隻有三人, 但一點不冷清。媽媽一大早就在訓牛:“昨晚又跑哪去了?凍死你除了我, 誰還管呀!”牛就軟軟地“嗯~”一聲。“今晚再亂跑, 明天不給果子吃了!”“哼~”張甘:“……”青牛看著大個, 然而和村裏的水牛一樣,也是個嚶嚶怪,叫聲綿軟, 長叫起來婉轉悠揚。不像黃牛,哞哞叫得霸氣。這家夥還特別會圍著媽媽撒嬌,每次犯錯, 腦袋一低拱兩下, 再用大眼濕漉漉一看, 媽媽就心軟了。張甘一過去, 它就原形畢露, 躺平不搭理人。“你回來也不曉得給它帶好吃的,它當然不理你呀。”媽媽在一邊笑著說,在牛腦袋上抓抓。“你瞧,沒事給它撓撓癢癢,它可喜歡了,尾巴都翹起來了見沒。”張甘確實不懂牛的習性,也沒當它是普通的牛來著。這牛聽得懂人話,所以他有事都是直接開口問,很少去摸它的習性。媽媽喂好了牛,說大伯家甘蔗還沒收完,要去幫個忙,讓他照顧好家裏,帶了袖套就出門。張甘道:“我也去吧。”媽媽道:“這可辛苦得很,你湊啥熱鬧,好好待著。”張甘幹脆道:“我就是想看熱鬧,還不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