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進這個黑霧中,我們就能回去。”雲曦光向小靈鳥解釋一番後道,“我會抱住你,並在體外留一縷天火,這裏麵的靈獸害怕天火,不會傷害我們的。”小靈鳥歪了下腦袋,看起來很不爽的樣子。雲曦光又勸道:“我知道你想找這書的主人算賬,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目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為好。阮書就在是黑霧的另一端,你還要取回你的靈氣呢。”聽到靈氣,小靈鳥難得懂事地點點頭,答應了雲曦光。雲曦光見他們第一次交流得如此順利,開心之餘,不免有些苦澀。交流通暢就證明他對小靈鳥的猜測全部是真的,他編出來的謊言全部成為現實,小靈鳥就是上古神獸,而且還是強大到能夠引來太陽真火,與天地同壽的神獸。這樣的神獸,等回到機密檔案室,取回阮書體內的力量,大概就會與他解除契約了。他又要變成一個人了。盡管心裏難受,雲曦光還是麵不改色地笑著。他伸手托起小靈鳥,將他放在自己心口,用雙手覆蓋住,護住小靈鳥的身體。池穹抬起頭看著雲曦光,發現他的靈仆明明在笑,但不知為何,他們之間那強大的契約卻在變弱。那將池穹從沉睡中喚醒,違背法則之力,將池穹強行留在這世界上的可怕執念,此時竟然在消散?“你不要本座了?”池穹問道。但這一次,他們之間的交流卻沒有那麽容易,雲曦光以為小靈鳥“啾啾”直叫是有些害怕,他用手指揉了揉小靈鳥的頭,柔聲道:“別怕,有我在。”“本座豈是你說侍奉就侍奉,說不要就不要的?”池穹不悅道。雲曦光沒聽懂小靈鳥的話,他將《靈獸譜》放在地上,攤開書頁,露出黑霧的那一頁,抱著小靈鳥跳了進去。他再次進入那個奇幻的空間中。黑霧內是無數銀色絲線交纏而成的銀色旋渦,在這些絲線中,有一條是雲曦光與池穹的絲線。曾經這條絲線泛著最強烈的金光,將一人一鳥牢牢連在一起,如今這絲線的光芒比銀色旋渦中的那些還不如,好像一扯就能斷。“你是為了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畜不要本座的?”池穹的聲音發寒。雲曦光卻隻是揉著他的頭不斷地重複著“別怕別怕”。“你剛才不是能聽懂本座的話嗎?現在為何又不懂了?”“是不是因為你打算解除契約,所以聽不懂本座的話了?”“說,究竟是哪個孽畜?你又看中了哪個靈獸?”“那孽畜在這裏嗎?”池穹一邊說,一邊在銀色旋渦中尋找著,試圖找出那個勾引了他的靈仆的靈獸。雲曦光根本不知道池穹在找一個本就不存在的靈獸。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池穹還真的找到了!盡管失去了全部靈氣,但池穹的精神力還是強大到能夠在睡夢中感知到這時代變遷的程度。他很輕易地在那一團銀色旋渦中,找到了一條與雲曦光的氣息極為相近的絲線。在通過空間通道時,池穹從雲曦光的懷裏探出小爪子,勾住了那條絲線。他倒要看看,是什麽小妖精膽敢搶他的契約者。雲曦光抱著小靈鳥從黑霧中一躍而出,回到機密檔案室內。一落地,雲曦光就看到了一半身體被困在黑霧中的阮書,他顯然中了雲曦光的計,正要被黑霧吞噬,拉到現實中去。隻是阮書體內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讓他能夠抵抗這種吸引,他正在控製蠹蟲們一點點把自己的身體往外拽。而這個空間內,除了阮書外,竟然還有一個靈獸。那靈獸,是一條赤螭,長得像龍卻無角,一身紅色的鱗片,身體卻冷若寒冰。它是尾巴勾著小靈鳥的爪子,跟著他們從黑霧中飛出來的。第27章 我的場麵實在太混亂了, 雲曦光一時竟不知道該先處理哪裏比較好。小靈鳥不知為何從《靈獸譜》中帶回一條紅色小蛇,這小蛇長得比小靈鳥還小一點,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 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雲曦光沒認出赤螭,畢竟赤螭在他剛恢複的記憶中, 是一條體長超過十米的龐然大物,和眼前這個體長隻十幾厘米的小蛇完全不是一個物種。另一邊阮書為了不被吸入黑霧中, 施展了渾身解數,將所有蠹蟲喚出來拉住自己, 蠹蟲們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 布滿半個空間,場麵十分驚悚, 看一眼就要做好幾天噩夢。不僅如此,蠹魚們見這空間內有人出現, 竟然鋪天蓋地地向雲曦光爬來,也不知這隻能吃文字的東西爬過來是要對他做什麽。雲曦光掃了小紅蛇一眼,又看了看阮書,明白當務之急是要解決阮書, 這人實在太危險了。他撿起暈乎乎的小紅蛇,將小紅蛇擺成一個圈,用它軟綿綿的尾巴纏住它的頭部, 直接當成紅色手鏈掛在左手腕上。隨後,他又托起小靈鳥,完全沒發現小靈鳥釋放出來的死亡視線, 順手將小靈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尋常靈契師都是與靈獸並肩作戰, 大部分情況下還要利用契約求靈獸保護。到了雲曦光這裏, 他明明隻是個沒什麽能力的丙級靈契師, 卻要用瘦弱的身軀保護兩個靈獸,這情況也是世間少有了。目前來講,雲曦光不是很怕阮書。根據他這段時間和阮書交戰,他發現阮書有這樣幾個弱點。第一點,蠹魚靠吃文字來影響敵人思維的能力的確很強,可這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必須有文字才行。而現在,蠹魚是沒有文字可以吃的。阮書想要影響他的思維,必須先寫出一些文字才行,但現在阮書雙手都被拖進黑霧中,他是寫不出文字的。第二點,足夠多的蠹魚可以吃掉這世界上所有文明,但唯獨吃不掉和它自身有關的信息。否則方才阮書沒必要和“燒檔案室”較勁,隻要吃掉蠹魚相關的資料,讓雲曦光等人不記得蠹魚的特點,想不起它的能力,想不到如何對付它,這不比不斷刪除“燒檔案室”的記憶要強多了嗎?雲曦光猜測,這大概是因為蠹魚本身也是概念上的靈獸,是文字的一種,一旦被吃掉,它本身的存在也會被抹殺掉,因此它無法吃掉和自己相關的信息。第三點,蠹魚的確可以將自己吃掉的文字具現化出來,如果蠹魚使用這些它吃掉的能力來對付雲曦光,那雲曦光一定很危險。可如今看來,文字的“具現化”“刪除記憶”“繁殖蠹魚”三種用途,不能同時使用,隻能用來做一件事。檔案室內被蠹魚吃掉的文字大部分都用來繁殖新蠹魚了,它們並沒有記住檔案室內的能力。結合這三點,雲曦光判斷這些撲過來的蠹魚沒辦法傷害他,隻是要攔住他,不讓他趁機攻擊阮書而已。隻要他能忍住惡心,就可以衝向阮書,擒賊先擒王。雲曦光深吸一口氣,將這口氣含在胸口,用手蓋住小靈鳥,直接衝向蠹魚們組成的牆壁。他也想用天火對付這些蠹魚,但他目前僅能用天火覆蓋雙手,根本做不到覆蓋全身。麵對這麽多蠹魚,隻覆蓋雙手沒有任何意義。況且雲曦光能夠駕馭的天火並不多,剛才他用天火打開書櫃的封印,已經消耗了一半力量,最多隻能再使用一次,也就是對付阮書的時候。現在除了頭鐵,大概沒有其他辦法了。雲曦光硬著頭皮衝向蠹魚群,蠹魚們大概也沒想到這人如此頭鐵,果然它們除了擠在一起,硬是攔住雲曦光外,沒有其他辦法了。哦,不對 ,它們還有一個辦法,也是惡心人的方法。一群蠹魚在雲曦光衝進蠹魚牆後,沿著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身體,試圖堵在他的眼耳口鼻處,攻擊他的呼吸係統。蠹魚隻吃文字不吃人,倒是不會咬傷雲曦光,但一群這樣的蟲子衝進來,對精神的傷害也是極為恐怖的。雲曦光調動少量的靈氣保護住眼耳口鼻,便繼續往前衝。他能受得住,可池穹又如何能受得住這等精神摧殘。要知道在古荒時期,這種渺小的蟲豸連在鳳尊腳下爬過的資格都沒有,現在卻“呼啦啦”一片往他身上爬,池穹根本受不了這種委屈。他昂起頭,焦急地“啾”了一聲。這一聲不是呼喚雲曦光的,而是在喚醒雲曦光手腕上拴著的那個小妖精。螭是類龍一族,是經過努力修煉有可能成為龍的靈獸,也算是神獸預備役。往前算百萬年,龍族也曾受過池穹的恩惠,螭當然也是承恩的一族。這些靈獸,都能夠感受到池穹的召喚。當然,若是普通情況下,它們是聽不到的。不過此時池穹是同自己的靈氣在一起的,他身上的氣息會泄露出一點點。白虎就是感受到這股氣息,才變成了學貓叫的老虎。在這種情況下,池穹發聲呼喚赤螭,赤螭就算是被《靈獸譜》折磨成了傻子,本能也會趨勢它清醒過來。那聲可愛、焦急的“啾”聲,落在沉睡的赤螭耳中,就變成了當頭棒喝:“孽畜,還不醒來護駕?!”纏在雲曦光手腕上的小紅蛇猛地睜開眼睛,它解開尾巴和頭部的糾纏,從雲曦光手中飛了出來。它已經沒有靈契師了,它本該無法使用力量的。但在它體內,有一個人類的契根。這是它的靈契師臨死前喂給它的,那是一位女性靈契師,她的聲音很溫柔,也很堅定。臨終前,她奄奄一息地抬起手,撫摸著赤螭的頭部,輕聲道:“逃吧,我不知道你能逃多遠,但盡可能地逃吧。”她單方麵斬斷了和赤螭的靈契,這是靈契師單方麵違背契約,會受到懲罰,立刻死去。不過她本來就是要死了。她將一個東西送入赤螭口中,笑了笑,她心底最後的聲音隨著斬斷的契約傳到赤螭的腦海中:“萬一你還是沒有逃掉,就用這個從未結契過的契根保住神智吧。”赤螭一直和她在一起,知道她在研究如何掌控天火時,意外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就是靈獸原來可以不必和靈契師結契,隻要能夠在結契前,取走一個未結契的契根,吞入腹中快速煉化,就可以瞞天過海,以這種方式瞞過法則,自由地活在這世界上。這個秘密太可怕了。它會給靈契界帶來極大的變化,也會給這個世界造成極大的災難,這件事絕對不能流傳出去。於是她毀掉了相關研究,隻字不提這件事,將這個秘密藏在心中。一直到死前,為了保護和她靈魂結契的赤螭,也為了保護年幼的兒子不被人盯上,她忍痛取出兒子的契根,將契根與煉化的方法交給了赤螭。赤螭沒有逃走,它很快就被收入《靈獸譜》中。這十年,它渾渾噩噩地躺在《靈獸譜》中,總覺得曾經那個溫柔的靈契師還在。它活在夢裏,時不時被《靈獸譜》操縱著出來施展一下能力,隨後又被收回去。盡管外界已經過去十年,但在赤螭眼裏,時間還停留在它的靈契師死去的那一刻。直到此刻,它被鳳尊喚醒,才猛然想起來,時間已經過去十年了。它的靈契師早已死去,而當年那個孩子也變成了一個優秀的青年。赤螭騰空而起,靜靜地看了雲曦光一眼,遵照它的靈契師的吩咐,煉化了體內一直藏著的契根。契根轉瞬間融入它的體內,赤螭獲得了自由,它可以自由施展自己的能力。不僅如此,它還在這個空間內,感受到了一股強大到無法估量的力量。赤螭也是從兩儀山蘇醒的靈獸,它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股力量就是兩儀山內蘊藏著的世界本源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