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多鍾,太陽還有老高,社員們已經結束了今天的勞作。


    因為夏天有午休時間,平時想掙夠五個工分,都要幹到擦黑。


    今天因為都惦記著學校裏的兩頭野豬,幹活的效率直線上升。


    “計分員,你快點驗工,大家還急著去學校吃肉呢,都六點多了,估計野豬肉早都燉爛糊了。”


    有人不停的催促著計分員驗工。


    “別急,太陽還有老高呢,回去洗洗換件衣服也不遲。


    我家的姑娘和小子也都在學校上學呢,你看我都不急。”


    急病慢先生,計分員依然慢條斯理的給社員們驗著工。


    下工的時候,順路的就不說了,不順路的社員們也都多繞了幾步路,特意從學校門口經過。


    遠遠的就看到學校門口圍著一群孩子,探頭探腦的往學校裏麵看。


    “這群饞嘴猴,這是等不及吃肉了。”


    陳峰笑著說道。


    “不對啊!我看著這些孩子都是沒上學的啊!”


    柱子眼尖,發現了不對。


    “爹,我也要吃肉,我也想上學。”


    “奶奶,我不要娶媳婦了,你也不用給我攢錢了,我要上學,上學才有肉吃。”


    “娘,我下了學還可以做飯撿柴,你讓我上學好不好。”


    ……


    眼尖的孩子看到下工的父母爺奶,嗷嘮一嗓子撲了過來。


    想上學家人不讓,孩子們還能忍得住,畢竟以前也沒有上學,也就這麽過來了。


    可是今天學校明明燉了肉,卻沒有他們的份,這下子孩子們徹底忍不住了。


    看到下工的家人,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湧了出來,拉著爹娘爺奶就哭了起來。


    “造孽啊!不讓吃就別在屯子裏燉肉啊,看把孩子們饞的。”


    “他牽頭建起來的學校,咱們沒讓孩子上學,他這是故意報複咱們呢!”


    “好孫子,咱不吃他們的肉,明天我讓你爺爺和你爹上山給你打兔子。”


    雖然知道,學校裏燉的肉沒他們的份,但那些不讓孩子上學的社員們還是沒忍住,想過來看看熱鬧。


    誰知道自己家的孩子們都在學校門口聞味呢,熱鬧沒看成,倒是讓人家送孩子上學的社員們看了熱鬧。


    “奶奶,你就別哄我了,我爺爺和我爹根本就抓不到兔子。”


    “狗蛋和大成子都上學了,我們年齡一樣大,為什麽我不能上學?”


    “我就要上學,就要吃肉。”


    孩子們不依不饒,拉著爹娘爺奶不讓他們走。


    “我讓你嘴饞,看我不打死你。”


    大人們見孩子們怎麽也哄不好,再加上送了孩子上學的社員們不斷起哄,他們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抓著自己家孩子就揍了起來。


    那時候所有人都推崇棍棒教育,孩子不聽話揍一頓就老實了。


    孩子們本就委屈,肉沒吃到又挨了一頓揍,哭的更大聲了。


    揍完了孩子,社員們的氣順了不少,不顧孩子們的反對,死拉硬拽的拉著孩子們回了家。


    在這裏也吃不上肉,一臉賤兮兮的惹人笑話,還不如拉回家呢,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看樣子孩子們是放學了,應該是在家等著咱們呢,咱們也回去吧,洗一把臉再帶孩子們過來。”


    那些學生家長們,勾頭朝著校園裏看了一眼,沒發現孩子的蹤跡,隻有幾個知青在校園裏坐著。


    看鐵鍋下麵的火已經撤了,想來是肉已經燉好了。


    等社員們回家洗漱完畢,天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在孩子們的催促下,社員們端著盆子,領著孩子,朝著學校走去。


    到了學校,發現大隊長和老支書他們已經到了,學校裏也亮起了馬燈,照的校園裏亮堂堂的。


    看人來的差不多了,楊白衣示意韓飛出來點名。


    韓飛拿出學生名單,清了清嗓子開始點名,一共四十九個學生,和家長已經全部到齊了。


    “大隊長,他們家裏幾口人,你是最清楚的,這次吃肉你來主持吧。”


    韓飛點名,陳百旺分肉,人盡其才,楊白衣落了個輕鬆。


    “行,我來分。”


    陳百旺樂嗬嗬的把這個差事接了過來。


    “社員同誌們,你們都幹了一天活了,現在肯定是餓了,咱們就廢話少說,直接開始吧。


    大家排好隊,不要擠,一個一個來。


    因為學校裏隻有兩頭野豬,並沒有給大家準備饅頭和窩頭,大家領完了肉就可以回家吃飯了。”


    社員們一家派了一個代表,依次從三口大鐵鍋前麵走過。


    崔金發,董一鳴和範進,一人拿著一個大鐵鍬,站在鐵鍋前。


    每過來一個社員,陳百旺就會報出他的姓名和家裏幾口人,三人再根據人口給大家盛肉盛湯。


    “大家盛完了肉和湯先不要走,讓孩子們在韓校長那裏再排一次隊,每個學生可以領兩斤肥肉。”


    楊白衣亮出了最後的殺手鐧。


    “天啊!吃肉還不算,居然還有肥肉可以領。”


    “我家三個學生,能領六斤肥肉,六斤肥肉能熬不少豬油呢。”


    ……


    大人們排隊打燉熟的肉和骨頭湯,學生們排著隊領提前切好的肥肉,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奶奶,我跟大姐一人領了兩斤肥肉,咱們回去熬成豬肉,炒菜能吃很久呢。”


    二丫和姐姐一人捧著兩斤肥肉,來到奶奶麵前邀功。


    “好孫女,好孫女,以後你們要好好學習,心裏要記著楊大夫的好,知道了嗎?”


    二丫的奶奶牽著小寶的手,笑的見眉不見眼的。


    “嗯,奶奶,我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以後掙錢了孝敬您和爹娘。”


    大丫和二丫連聲保證著。


    社員們端著盆子,捧著肥肉帶著孩子回去的時候,都對楊白衣表示了感謝。


    “好了,孩子們上學勞心勞力的,我也隻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快回去吃飯吧。”


    等社員們帶著孩子散去以後,隻剩下知青們和大隊幹部。


    “白衣,我們去代銷點買了酒,你今天就別回去了,直接在這裏吃算了。”


    韓飛去了辦公室,把白天買的高粱酒拿了出來。


    “我們也準備了,咱們大家一起熱鬧一下。”


    陳百旺和其他大隊幹部也從兜裏把酒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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