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燈光昏黃而刺眼,仿佛刻意要將夜的寧靜撕裂。


    四壁斑駁,回音在狹小的空間裏不斷碰撞,加劇了深夜的孤寂與壓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與潮濕混合的異味,讓人呼吸間都能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悶。


    老舊的吊扇在天花板上吱呀作響,卻似乎隻是徒勞地攪動著熱浪,無法帶來絲毫涼意。


    胡凱坐在硬邦邦的鐵椅上,汗水沿著他的鬢角滑落,浸濕了衣領,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困倦幾乎要將他吞噬。


    李源站在審訊桌的另一側,身影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威嚴,他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謊言。


    隨著他猛地一拍桌麵,砰的一聲巨響,連同桌上散亂的文件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本已半夢半醒的胡凱一個激靈,睡意瞬間被驅散,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李源從旁邊的保溫杯中倒出一杯冰水,咕咚咕咚幾口下肚,喉結上下滾動,那暢快的吞咽聲在寂靜的審訊室裏異常清晰。


    胡凱的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幹涸的嘴唇微微張開,仿佛能從空氣中汲取到一絲水分。


    他的目光不時飄向那杯水,喉嚨裏發出輕微的咕嚕聲,身體因極度的口渴而不安地扭動。


    李源放下杯子,目光直視胡凱,聲音低沉而有力。


    “胡凱,你不是主謀,這點我很清楚。但你若繼續頑抗,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隻要你現在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我們可以考慮讓你取保候審。警方掌握的線索越來越多,你的時間不多了。”


    胡凱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裏滿是不屑與挑釁。


    “警察同誌,你看我像是會輕易上當的傻子嗎?我什麽都不會說的,等我的律師來了再說吧。”


    他的態度堅決,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他認為時間過得越久,就對自己越是有利,顯然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李源的臉色陰沉下來,怒火在他的胸腔中翻騰。


    他用力拍了拍桌子,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


    “你以為你能扛得住?別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李源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氣。他知道,硬碰硬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必須找到胡凱的軟肋。


    他定了定神,坐了下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胡凱,我明白你的立場,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的權利。但是,你看看你自己。”


    李源指了指胡凱汗濕的衣襟和幹裂的嘴唇。


    “你真的覺得這樣值得嗎?你不說,我們也有辦法查清真相,隻是那樣你會更難受,何必呢?”


    胡凱的眼神閃過一絲動搖,但很快又恢複了堅定。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聲音嘶啞地回答:


    “警察同誌,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相信法律,也相信我的律師會為我爭取權益。在此之前,我選擇沉默。”


    李源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在審訊室裏踱步,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策略。突然,他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盯著胡凱。


    “你知道嗎,胡凱,有時候,人們之所以選擇沉默,並不是因為心中無愧,而是因為恐懼。恐懼失去自由,恐懼麵對真相。但真相,它總是會浮出水麵的,無論你多麽努力地想要掩蓋。”


    李源笑了笑,從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輕輕拍打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胡凱,你以為我們真的毫無準備嗎?看看這個。”


    李源將文件在胡凱眼前晃了晃,。


    胡凱的目光掠過文件,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但是很快便恢複如常。


    “經過我們的不懈努力,有的開發商已經鬆口,有的則提供了我們意想不到的信息。”


    李源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片,一點點切割著胡凱的心理防線。


    胡凱冷笑依舊,但那笑中已夾雜了幾分勉強。


    “警察同誌,你這是在玩心理戰術嗎?”


    “我承好歹念過幾年大學,囚徒困境的理論我比你更清楚。你們想讓我以為其他人已經背叛,然後自亂陣腳?太天真了。”


    麵對李源的手段,胡凱始終是一副軟硬不吃的姿態,嘴角的笑意未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自信。


    見狀,李源歎了口氣,心中的無奈難以掩飾。


    他知道,今晚從胡凱這裏突破怕是不可能了。他收起桌上的文件,冷冷地丟下一句、


    “好吧,你就好好享受這裏的‘舒適’環境吧。記住,時間是不等人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審訊室,門在身後重重關上,留下胡凱一人在昏暗中獨自咀嚼著孤獨與未知。


    審訊室外,李源靠在牆上,雙手插兜,眉頭緊鎖。他抬頭望向天花板,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這時,手機震動,他拿出來一看,是陸江河發來的信息:“進展如何?需要幫忙嗎?”李源苦笑一聲,快速回複:“暫時沒有頭緒,明天我去找你。”


    第二天清晨,天空罕見呈現出一片灰蒙蒙的色調,仿佛連日光都懶得穿透這層厚重的雲被,給這座城市披上了一層陰鬱的外衣。


    街道上,行人們匆匆而過,各自懷揣著心事,無暇顧及周遭的冷漠氛圍。


    李源手裏緊握著那份沉甸甸的資料,穿過清晨稀疏的人流,來到了陸江河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一束光線頑強地從窗簾縫隙中擠入,試圖為這略顯壓抑的空間增添一絲生氣。


    “昨晚,我算是領教了這群家夥的嘴硬。”李源將資料放在陸江河的辦公桌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挫敗。


    “一晚上,愣是沒從他們嘴裏掏出半點有用的東西。林穎給他們的甜頭,恐怕不是一般的誘惑。”


    陸江河拿起審訊筆錄,一頁頁仔細翻閱,看到胡凱的這篇記錄,眉宇間逐漸凝聚起深思。


    “尤其是胡凱這家夥,是個極其難啃的骨頭。”


    看到陸江河在胡凱的筆錄頁麵停了許久,李源補充道。


    他放下筆錄,目光銳利地看向李源,“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我們可能還沒找到這些開發商真正的弱點所在。”


    李源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好奇,“你有什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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