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的燈光昏黃而冷硬,四壁回蕩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仿佛連空氣都變得凝重。


    李春生坐在那張看似普通卻異常堅固的鐵椅上,雙手被銬在桌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偶爾閃過一絲絕望與不甘。


    陸江河與張國帥分坐兩側,他們的眼神如同鷹隼,緊緊鎖住李春生的一舉一動,試圖從他的微表情中捕捉到任何可能的線索。


    電話鈴聲在這密閉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今天第幾個了?”張國帥看了看自己手機通訊錄裏,方才被掛斷的幾個號碼,有些無奈的看了看李春生。


    “沒想到你的影響力挺大嘛。”


    李春生臉色木然,他不會傻到認為這個時候打來的電話是對他有利的。


    陸江河苦笑,無奈地起身,走出審訊室,留下張國帥繼續監視著李春生。


    走廊盡頭的窗戶半開著,夜風帶著幾分涼意,吹散了他額前的汗珠。他按下接聽鍵,市委副書記林慕白的聲音清晰傳來。


    “陸主任麽?聽說你把李春生拿下了?幹得漂亮!”


    陸江河簡短地回應:“是的,副書記,我們剛剛把他控製住了。”


    林慕白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讚許。


    “李春生和恒潤集團的瓜葛,市裏早有耳聞。這次你立了大功,我會提議在市委會議上給你記上一筆。”


    陸江河沉默片刻,拒絕道:“副書記,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不必特別表彰。”


    林慕白的語調變得嚴肅。


    “江河,你清楚現在的形勢。調查組的工作已經拖延太久,全市上下人心不穩,許多重要工作因此受阻。”


    “李春生的落網,至少能給省委一個初步的交代。市委希望你能盡快結案,關於李春生的案子,要辦得徹底,要幹淨利落,不要拖泥帶水。”


    陸江河輕笑,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


    “副書記過譽了,調查組的每一步進展,都是團隊努力的結果。說到底,我也隻是遵照省裏的指示,做好協助工作罷了。”


    林慕白在電話那頭輕輕一笑,聲音裏滿是信任與期待。


    “江河同誌,不能總是這麽謙虛。你的能力,市裏上下有目共睹。這次恒潤集團的案件,如果不是你的執著和堅持,恐怕真就讓恒潤集團的小算盤得逞了。”


    “正因為如此,市裏已經在考慮,待這次任務圓滿結束後,將你調至市發改委,那裏更需要像你這樣有能力、有擔當的人才。希望你能提前做好準備,迎接新的挑戰。”


    “我明白,副書記。”陸江河的語氣堅定,“對於接下來的每一步,我都會全力以赴,協助調查組的工作高效推進,不辜負市裏的期望。”


    “很好。”林慕白的語氣轉而鄭重。


    掛斷電話,陸江河深吸一口氣,這個電話的來意,已經很明顯了。


    夜風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新。他轉身,目光堅定地再次走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內,燈光昏黃,氣氛凝重。陸江河的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直視著坐在對麵的李春生。李春生低著頭,沉默不語,仿佛一座無法撼動的冰山,讓一旁的張國帥急得額頭冒汗。


    “李春生,你這裝聾作啞的本事,還真是讓人‘佩服’。”


    張國帥忍不住嗤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諷刺。


    陸江河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緩緩開口。


    “李春生,我記得當初你在縣委會議上,為了要求縣委嚴辦我而慷慨陳詞,那時的你,可真是意氣風發,讓人敬佩。”


    “怎麽,現在到這才幾天的功夫,那份硬氣就全沒了?如果你這時還能拿出那份氣勢來,我還真會敬你是條漢子。但現在這副模樣,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李春生的肩膀微微顫抖,但依舊沒有抬頭,聲音低沉而冷硬。


    “陸江河,你不用白費口舌了,從我這裏,你得不到任何東西。”


    陸江河的笑容未減,反而更加溫和,他一眼就看穿了李春生的想法。


    “哦?李春生,你是不是還在幻想,有人會來救你脫離苦海?我猜,你心裏還存著那麽一絲僥幸吧。”


    李春生的眼神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亮,隨即又迅速暗淡下去,沒有回答,但那份細微的變化沒能逃過陸江河的眼睛。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徹底死心。”


    陸江河輕拍了拍手,仿佛在宣布一個決定性的時刻,


    “剛剛,你也知道我接到了電話,是市裏的電話。你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嗎?他們告訴我,要我務必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不容許有任何的漏洞。”


    “你所指望的那些‘救命稻草’,此刻正忙著如何把你推得更遠,以免自己被牽連。李春生,你所依賴的一切,現在都成了想要你命的刀刃。”


    審訊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李春生瞪大眼睛,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感到震驚。


    他臉色,則在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眼中首次流露出一種恐懼和害怕。


    “李春生,聽我說。”仿佛是察覺出了李春生眼神之中的恐懼,張國帥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溫和,與之前審訊時的嚴厲截然不同。


    “你也不用過於擔心。這個世界,有時候看似絕境,實則轉機暗藏。你所知道的,對於這個案件至關重要,它能成為你的救命稻草。”


    李春生愣愣地望著張國帥,仿佛在沙漠中看到了一汪清泉,那是一種久違的希望之光。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卻又不敢完全相信。


    “你向我保證,隻要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我……我真的可以沒事?”李春生的聲音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張國帥輕輕一笑,那笑容裏帶著幾分篤定。


    “我以我的黨性擔保,隻要你坦白從寬,組織上會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合理量刑。我們不是要置人於死地,而是要拯救那些迷途知返的靈魂。”


    李春生轉頭望向陸江河,後者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春生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


    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下來,打濕了衣襟。他哽咽著,開始緩緩道出那些深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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