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樣側對著他的方向並沒能清晰地捕捉到對方此時的神態,當即幹咳了兩聲:“都說了,全都是我應該做的。”簡成天終於情緒不明地嗤了一聲。霍勒斯:“…………”md,就知道一提當年那茬就肯定沒好事。病房傳來了敲門聲,主治醫生的到來打斷了這次的對話。閻畢竟久病初醒,醫院方也十分反對她過分勞心勞神。“我現在確實幫不上什麽忙,剩下的隻能都交給你們了。”閻最後充滿歉意地留下了一句,就結束了通訊。全息畫麵暗下,整個房間裏再次空曠了下來。殷庭打探了一下閻橋的神情:“還好嗎?”“什麽還好?”閻橋反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殷庭:“……你沒事就行。”雖然說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量確實有些過分龐大,不過對比起閻橋原本那個下城區中需要摸爬滾打才能努力求生的狀態簡直要好上太多了。赫赫有名的前元帥是他的父親,相信母親也很希望他們能將容元帥的存在當成自己的驕傲。而比起這些,最主要的衝擊點大概就是當年那場似乎充滿了著陰謀論的栽贓陷害了。至於那罪魁禍首到底是誰,結合自己剛剛遭到襲擊的經曆,閻橋很快就有了推論。他抬頭看向了霍勒斯:“上將,我們現在需要提防的,是第一軍區的人嗎?”事件本身多少有些太過複雜,霍勒斯原本也在想著要怎麽去跟閻橋進行說明,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自己就給猜出來了,不由饒有興致地反問道:“為什麽這麽說?”“現在我們畢竟是在第一軍區的領地當中,不管怎麽說,昨天那些人直接找來我宿舍的做法未免也太有恃無恐了一點。”閻橋簡單地陳述了一下自己的推論過程,“就算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行動十分具有信心,但那時候原本應該在附近巡邏的衛隊偏偏一個不剩,這就多少有些過分巧合了。不管怎麽說,第一軍區的巡邏隊絕對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唯一的可能就是提前就已經有人進行過了安排,而能有職權做到隨意調配,而且有能力在當年的星際叛亂中期到攪渾水的作用……”說到這裏他微微地頓了一下,定定地對上了霍勒斯的視線:“是我想的那位……同樣擁有神級資質的大人嗎?”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就差直接報出對方的名字了。閻橋見霍勒斯並沒有直接否認,嘴角冷冷地壓低了幾分,繼續道:“所以說,您將閻溪救回,就算半年前醒過來之後都不敢讓他來跟我們進行聯係,就是擔心會引起那邊的注意。一直暗中調查整整半年有餘,居然需要謹慎到這種程度,那就說明對方很可能一早就已經注意到我們跟母親的存在了,也就意味著就連當年的那場事故,很可能都是出自於他們的手筆?”霍勒斯本來隻是好奇閻橋能夠推論到什麽程度,到了這個時候,終於有些難以掩蓋眉目間的驚訝了。他笑著看向閻溪:“怎麽感覺你這弟弟比你聰明多了?”閻溪也是笑了一聲:“我早說過什麽事情都不可能能瞞過他的。”這樣的對話,讓閻橋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我全部都猜對了。”現在回想,雖然這一年的時間他一直在努力賺錢為母親的病情奔波,但是整個過程當中實際上並沒有經曆過太大的波折,而這些辛苦比起閻溪在另外一邊進行著一些難以想象的危險行動,就多少有些笑不出來。一時的沉默下,閻橋感到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頭,正好對上了殷庭深邃的視線。心頭稍動了一下,微微地扯了一下嘴角以示回應,他快速地調整好了情緒:“大概的情況我現在都已經清楚了,那麽下一步要怎麽做呢?重啟調查的意思,是要去收集足以證明當年真相的證據嗎?”“如果這麽容易收集證據,那我也不至於跟那老狐狸周旋那麽多年了。”霍勒斯幽幽地歎了口氣,“不過某方麵來說也是我自己沒用,早知道就不一個人抗那麽久,讓簡校長參與進來的話,以他的聰明才智,一定早就已經全都搞定了。你說對不對啊,簡校長?”簡成天哪裏聽不出來這人故意哄人的話術,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畢竟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怨恨著霍勒斯的臨陣倒戈,結果到現在告訴他這人居然一直都是為了臥薪嚐膽?被隱瞞這麽久,要他直接原地釋懷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向來也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裏。沒有理會霍勒斯,簡成天的話是接著閻橋的問題給出的回答:“奧尼斯從來都是一個做事謹慎的人,就算所謂的證據真的存在,絕對也已經被他全都銷毀了。既然已經不存在的東西,那麽再去搜尋,就顯得多少有些過分愚蠢了。”過分愚蠢的霍勒斯:“……你說就說,指桑罵槐不合適吧。”簡成天嘴角浮起幾分,心情看起來終於稍顯愉悅,置若罔聞地繼續說道:“但是就算已經不存在了,也不代表著無計可施。從當年的事故就不難看出,奧尼斯的性格並不會放心有任何不安定因素存在的,而且事實證明,他現在也確實有些越來越坐不住了。”他看向閻橋和殷庭,微微一笑:“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給他一個不計後果地必須動手的理由,讓他創造一個新的證據,親手送到我們的手上就行。”閻橋感到自己似乎聽明白了什麽:“您的意思是……”“第三場比賽。”簡成天平和的語調當中似乎擁有著一種能夠讓所有人心安的魔力,這種感覺在白空溟身上也曾經有過,但又顯然有過之而無不及,“隻要有我跟霍勒斯在場,奧尼斯會意識到,第三場比賽將會是他最後的機會。”“誘餌嗎。”閻橋第一反應是看向了殷庭。單是一個眼神,殷庭就猜到了他的心思,直接開口堵住了後麵的話:“別想著跟我撇清關係,你也看到了,我在軍監部的領導可全都看著呢,表現得好不好回去後能不能直接升職,可完全就看這一波了。”閻橋:“……”他擔心的是安全問題,這人非要拿八杆子打不到的升職加薪來堵他的嘴,存心的吧。等簡成天交待完後續階段的安排,霍勒斯已經在旁邊再次端起了茶杯,神態感慨:“不愧是我們第十一軍區有史以來的最強指揮官,有多久這樣沒有一起合作過了呢,真是讓人感到懷念。”簡成天回頭看來,終於舍得給了他一個眼神:“所以當年,又是誰自作主張地決定分道揚鑣,選擇獨自去遊走刀山火海的呢?”霍勒斯剛好一口茶下去,被嗆得又是一陣咳嗽:“咳、咳咳,我錯了還不行嗎!這都已經給你道歉過多少次了,你也已經凶了我多少次了,還不能消氣嗎?簡校長,畢竟我這邊每次見麵都遭你的冷眼相對,也絕對不比你好過。”簡成天本來還想說什麽,嘴角微微地動了動,最終眼簾微微垂下:“所以我才說,下不為例。”作者有話說:前任雙子星和好啦,新任雙子星繼續並肩作戰啦~第71章 這出苦情戲演得逼真過頭了。走出大樓的時候,殷庭幾乎是被閻橋一把推進的飛行器。一個踉蹌下順勢地坐好,他笑著看向跟上來坐到他旁邊的罪魁禍首:“這麽凶,又不高興了?”這個“又”字在此時此刻落入耳中,難免讓閻橋有些遭到挑釁的懷疑。他要笑不笑地對上殷庭的視線:“明知道接下來是個什麽情況,就非要這麽喜歡往危險的地方湊?”殷庭挑眉:“我這哪能算是喜歡往危險的地方湊,明明就是喜歡往你在的地方湊而已。”“……”閻橋直接給氣笑了,“強詞奪理是吧。”“行了,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但是換個角度,如果你是我,肯定也做不到袖手旁觀的對不對?”殷庭當然知道閻橋是不希望自己一起涉險,也正是因為知道,心頭才愈發感到柔軟地一塌糊塗,說話的語調都帶上了哄人的粘膩味道,“而且這次也不單單隻是我私人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領導還在阿姨身邊盯著呢。我還需要隨時把這裏的情況傳遞回去,要是你不讓我跟著,這麽大的一個鐵飯碗就這麽丟了,以後怎麽過日子,你養我啊?”閻橋眼見殷庭說完之後又誠摯地朝自己眨了眨眼,所有的話一時間給哽住了。頓了一下才擠出一句話來:“總之,如果真有什麽情況,一定要記得隨機應變。”殷庭慎重點頭:“那是當然。”這樣的回答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也正因為過分利落,反而讓閻橋十分懷疑這人到底有沒有聽懂他的意思。皺了皺眉剛想再提醒幾句,隻見不遠處的大門打開,霍勒斯跟簡成天也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也登上了飛行器,閻橋直接噤了聲。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飛行器啟動,直奔第一軍區的總指揮基地。簡單地通報之後,出來了一行人將他們領到了奧尼斯的辦公室。聽到開門聲,這位元帥大人才從繁多的文件中抬頭看了過來,朝眾人露出了笑容:“聽到傳報我還不信,沒想到霍勒斯上將跟簡校長居然會一起拜訪,這是出了什麽事嗎?”“出什麽事,那就要勞煩元帥好好地調查一下了。”霍勒斯瞥了簡成天一眼,十分自然地走到了一旁的沙發前坐下,二郎腿舒適地翹起,一臉十分苦惱的樣子,“參加聯賽的學生在自己的宿舍當中遭到襲擊,這種事情居然發生在第一軍區的管轄地之內,讓簡校長生了好大的氣。這不,保護不力的罪都直接怪到我頭上來了。也是實在沒有辦法,隻能過來找奧尼斯元帥幫忙主持一下公道了。”“在我們的轄區裏麵遭到襲擊?”奧尼斯看向了站在門口的閻橋跟殷庭,“居然還有這種事情。”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事情的過往,光看這位元帥大人的做派,閻橋還真的很難將那晚的事情跟他聯係到一處。這時候感受到詢問的視線,也是控製著情緒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當時如果不是殷庭剛好也在我的房間裏,還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麽地步。這些人看起來像是衝我來的,結合之前發生過的那些事情,我不確定是不是又跟達瓦拉第一軍校有關。”奧尼斯的眉目間閃過一絲驚訝:“為什麽這麽說?”閻橋陳訴道:“畢竟我在這邊並沒有得罪過其他人,除了他們之外,我想不到還能被其他人記恨上的理由。”“這樣。”奧尼斯思考了片刻,詢問簡成天的意思,“看來各位興師動眾地來我這裏,是希望要討個說法?但是說到底,一切也都是你們的猜測而已。要不我將解校長也叫過來一起問問,看看這當中是否有什麽誤會?”“不用了,既然是猜測,也就說明還沒有任何證據,就算找解校長過來也一樣討論不出什麽結果。”簡成天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確實心情相當不佳,冷冷地瞥過霍勒斯的眼神當中也是充滿了鄙夷,“過來找元帥也不是為了要一個說法。畢竟比賽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場了,這種關鍵時刻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起進行太多沒憑沒據的爭論,我這裏最大的訴求還是希望能夠確保我校學生的人身安全。”他抬眸看向了奧尼斯:“我不知道昨晚襲擊的那些人為什麽能避開樓下的巡邏隊,但我希望從現在開始,元帥可以加派更多的人手進行有效守衛,在比賽結束之前保證我校學生們的絕對安全。不隻是閻溪,也包括其他所有的學生。我認為這樣的訴求應該不算太過分吧,奧尼斯元帥?”“當然,一點都不過分。”奧尼斯微微一笑,“對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是相當震驚,我這就讓副官過去加派守衛強度,確認一下到底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說完,他按下了桌麵上的通訊按鈕:“亞恒,你過來一下。”簡成天平靜地看著他:“當然,如果元帥這邊人手不夠的話,讓霍上將安排一些人過來協助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從來到這邊開始他就無所事事到了現在,有時候也該讓他擔任起一些該承擔的職責了。”霍勒斯突然遭到針對,不由無奈地歎了口氣:“元帥你還是管管吧,你也知道簡校長這人有多護短,這都牽連到我身上來了。”奧尼斯笑了一聲,抬頭見副官亞恒進門,將人叫到跟前,簡單地進行了一下交代:“大致就是這麽一個情況,你回頭去好好調查一下,記得多調配一些人手過去。”亞恒點頭:“明白。”簡成天見奧尼斯做好了安排,神態間才稍顯滿意:“既然元帥願意處理,我們也沒其他事需要打擾,就先回去了。”亞恒接到奧尼斯的眼神示意,當即迎上前去:“我送各位出去。”霍勒斯起身跟上,在路過奧尼斯身邊的時候還不忘賣了個慘:“多謝元帥幫忙解圍了,你看簡成天這脾氣,都多少年了,還沒能給我一個好眼色,這記仇的勁也是絕了。”奧尼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態同情:“放心吧,以十一軍區雙子星這份交情,以前的事會過去的。簡校長總有一天會理解的。”霍勒斯長歎一聲,快步地走出了大門。目送一行人離開,在最後一抹身影從視野中消失的時候,奧尼斯臉上如沐春風的笑容頃刻間蕩然無存,隻留下眉心處留下的一道緊擰的鎖。過了片刻,將人送走後的副官亞恒也匆匆趕回,看到那道站在窗前的身影,恭敬道:“元帥,人已經送走了。”“嗯,我看到了。”奧尼斯看著樓下漸行漸遠的飛行器,短暫的沉默後,道,“你那邊後續的行動計劃,都暫時取消了吧。”亞恒的眉目間閃過一絲錯愕:“就這樣取消嗎?”“誰讓簡成天拉著霍勒斯一起跑上了這一趟呢。他們居然將人直接送到了我的麵前,再下手的話,就未免監守自盜得太過明顯了一點。”奧尼斯的指尖輕輕地敲了敲窗欞,神態間看起來也很是苦惱,“真是沒想到啊,容覃星,你人都死了這麽多年,居然還不忘給我留下這麽大的一道難題。能娶到閻這樣的女人真是你最大的福氣,也不知道麵對當年這麽多勢力的圍剿,她到底是怎麽做到能夠帶著這兩個孩子還能全身而退的。”回過頭來,他剛好捕捉到了亞恒欲言又止的神態,問:“是有什麽想說的嗎?”亞恒想了想道:“我記得當年參與圍剿的還有霍勒斯上將,以他跟十一軍區的關係,有沒有可能就是他……”“故意把人放走的?”奧尼斯緩聲接下去了後麵的話,微微一笑,“這不可能。”視野盡頭的飛行器已經消失,他的視線依舊久久地停留在那個方向:“要知道,當年這對雙子星之所以鬧掰,就是因為霍勒斯選擇了參與那次圍剿。簡成天一氣之下退出十一軍區,寧可在深淵軍校擔任校長一職也不願再麵對霍勒斯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逢場作戲或許可能一時,卻不可能長達十餘年之久,我很確定他們一直以來確實爭鋒相對、水火不容,要是霍勒斯真的沒有背叛容覃星,這出苦情戲未免演得也太逼真過頭了。”“您是對的。”亞恒點頭,但還是有些猶豫,“可是如果真的取消了接下來的計劃,一旦聯賽結束返回第十一軍區的轄區,我們恐怕就很難再找到動手的機會了。”“不要緊,還有時間。”奧尼斯嘴角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不是還有最後一場比賽嗎,在軍校聯賽的這種場合當中,刀劍無眼的,誰又能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呢。”他轉身,留意到了亞恒的臉色,眉心稍稍一皺:“倒是你,傷很嚴重嗎?”“元帥放心,也不算是太嚴重,就是剛出門的時候不小心又被撞了一下,有些動到了傷口,稍微養兩天應該就沒事了。”亞恒捂了捂胸口,沉聲道,“說到底還是怪我沒用,昨天確實沒想到那個殷庭也會在那房間裏,更是低估了他的實力才會著了這小子的道。要是提前多注意一些,也就不會生出眼下的這麽多麻煩了。”“不怪你,真要說起來,也隻能怪我當年沒有注意到逃走了這麽幾隻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