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種的玉米，她種的黃豆，全都沒了！這日子，怎麽就這麽難啊！英華嬸擦著眼淚，半跪著爬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楊木家的地。她蹲下身子，用手扒拉著土地，扒拉了半天，一顆豆子都沒見著。英華嬸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全沒了！她每天起早貪黑的種地，挑水挑的肩膀都磨破了皮，就是想讓家裏的三個娃能吃飽飯！現在全沒了！哭的人不止英華嬸一個，許多種了玉米的人都在痛哭。這可是他們接下來幾個月的糧食啊！種了紅薯和土豆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現在的紅薯個頭還不算大。繼續種恐怕是種不了多大了，天氣炎熱幹燥，加上紅薯葉子藤蔓全被蝗蟲啃食，哪怕勉強種多一個月，紅薯也長不了多少。悲傷的情緒沒有持續多久，村民們便忙碌起來。蝗蟲過境，吃的不僅僅隻有田裏的莊稼，山上的草木也被它們啃食殆盡。村裏的田地現在沒有圍牆護著，難保那些找不到食物的人會來偷糧食。村民們連夜把田裏的土豆紅薯挖出來帶回家，英華嬸也不例外。她拿著小鋤頭，小心翼翼的把地裏的紅薯挖出來，連小拇指大小的根莖也不放過，全部丟進籮筐裏帶回家。第二天楊木出門，就看到雙眼浮腫，一臉憔悴的英華嬸。楊木看著她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問道：“英華嬸，你昨晚沒睡好嗎？怎麽臉色這麽差？”“昨晚沒有睡，怕有人偷糧食，連夜把糧食收回家了。”英華嬸勉強笑著說道：“楊木，那個之前答應給你的租金我暫時沒辦法給你，地裏的莊稼都被蝗蟲吃完了。”“你放心，答應給你的我一定會給你，等明年開春了，重新種了糧食後，我一定還給你。”楊木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說道：“英華嬸，蝗蟲的事大家都知道，地裏沒有種出糧食，你就不用給我租金，以後這事你別提了。”“那怎麽行？當初都說好了的。”英華嬸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楊木心中有些無奈，英華嬸的性格怎麽就這麽拗呢！他歎了口氣說道：“那這樣，你抓一蛇皮袋蝗蟲給我，就算是抵了租金了。”英華嬸怔怔的看著他，“這不行，一蛇皮袋才多少蝗蟲，怎麽能抵租金呢？”楊木直接拍板說道：“我說能抵就能抵，我什麽都沒做就能白得一蛇皮袋的蝗蟲，說到底還是我賺了。”見楊木堅持，英華嬸也不好再多說，她點頭道：“好，下午我就給你送過來。”“不急，英華嬸，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英華嬸現在的臉色差的嚇人，楊木怕她一不小心給累病了。送走英華嬸後，楊木和石磊兩人來帶屋後的那塊地，地上的紅薯葉和紅薯藤已經被蝗蟲吃完了。楊木轉頭看向石磊問道：“哥，這紅薯我們還繼續種嗎？”“不種了，直接收回家。”天氣幹旱成這樣，再種下去也沒多大用。許是紅蟲屍體的養分還再滋養著土地，紅薯明明還沒到成熟的時候，但挖出來的紅薯個頭卻並不小。最大的紅薯有成人手掌大，最小的紅薯也有三指粗。石建軍專門稱了一下重量，半畝地的紅薯大概有一千六百多斤。這麽多的紅薯，牲口們的飼料暫時不用愁了。蝗災過去半個月，村子裏的蝗蟲都被村民們抓了個幹淨。就在大家以為今年冬天不回來了，準備再次種地的時候，溫度卻驟然下降。深夜，楊木不斷的往石磊懷裏鑽，一雙冰冷的腳塞入石磊雙腿之中，整個人在不自覺的發抖。石磊被楊木的動作鬧醒，睜開眼睛，他立刻就發現不對勁。太冷了，呼吸都是冰涼的氣體。他伸手把床上的被子疊蓋在楊木身上，用力的搖晃著楊木，“木木，醒醒，降溫了！”連續喊了兩三次，楊木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好冷啊！哥，你是不是開空調了？”石磊皺起眉看向楊木，他伸手探了探楊木的額頭。額頭一片冰涼，摸不出什麽溫度。石磊快速起身，打開櫃子給他蓋上棉被，而後跑出房門大聲喊道：“爸媽！降溫了，快起來！”他用力拍打父母房門，沒多久裏麵就傳來石建軍的聲音。見父母醒了之後，石磊跑到一樓燒火炕。等火炕的溫度上來後，他把楊木抱了下來。石建軍穿上防寒服說道：“我去叫醒村裏人，這樣冷的天，可別睡著睡著給睡死過去了。”石磊擔心楊木的身體沒有跟著去，他給楊木側了一下溫度，還好，隻是有些低燒。“木木這麽多年了還是一樣，隻要一換季就生病，連安安都不如！”楊鳳蓮歎了口氣，楊木小時候遭了罪，哪怕後來吃再多的補品，也很難補回去。她衝了一大壺感冒顆粒，倒出兩碗遞給石磊，“你自己喝一碗，預防一下感冒。”另一邊，石建軍快速往村裏跑，路過一戶人家就敲門，直到裏麵有人回應，他才繼續往下一戶人家跑。好在老村不多人，二十分鍾不到他就全部通知完了。石建軍正要回家，石水生攔下他說道：“阿軍叔，這個溫度降的太快了，我擔心村裏人來不及在大雪封山前砍夠柴，要不我們今晚就進山砍柴吧！”“大晚上進山？”石建軍有些詫異。石水生點了點頭，“趁著今天還沒下雪，大晚上進山，我們不走遠，就在村後頭砍柴。”石建軍皺著眉道：“你擔心的有道理，不過我兒子生病了，我家的柴暫時還夠，今晚就先不去砍柴了。你可以去問問村裏其他人，他們應該會願意去砍柴。”“石磊生病了？”石建軍搖頭，“不是，是木木生病了。”石水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怪今天是石建軍過來通知他們。第111章 溫度驟降&生病溫度驟降，中午還是43c，淩晨時分卻已經降到了零下六度，溫差相差了快50c，也難怪楊木會生病。石水生沒再想石建軍家的事，當即穿好衣服帶上兩個兒子挨家挨戶的去敲門，組織村民去山上砍柴。如今住在老村的人相對都是比較理智的人，聽了石水生的話，各家都非常自覺的帶上柴刀和火把出門去砍柴。石玉平跟在石水生後麵小聲問道：“爸，我們要不要去通知一下新村的人，萬一他們不知道降溫，就這麽睡下去，可能會被凍死。”石水生還沒回話，石玉安便開口怒罵，“凍死就凍死，他們凍死也是活該！當初他們怎麽對我們老村的？怎麽對爸的？你都忘了嗎？”石玉平皺著眉說道：“我隻是想著怎麽說我們和新村也是一個村子的人，隻是提醒一下，對我們也沒有什麽損失，而且這樣也能緩解新村和老村之間的情況。”“你這麽有愛心，你自己去！去了之後你就留在新村，和他們新村相親相愛去，別回來了！”自從知道石玉平喜歡石磊，還曾試圖破壞石磊和楊木的感情後，他就越發看不慣石玉平。真想去提醒新村的人，自己去就是了，在這裝什麽好人！“好了！說話就說話，吵什麽？”石水生沉聲道：“阿平，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諒解，但有些事情是不能諒解的。”“新村多次置我們老村於死地，老村和新村之間已經沒有情分了。他們是生是死，與我們老村再無瓜葛！”石玉平低聲應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段時間石水生對他的態度有些疏遠，他懷疑父親已經知道自己喜歡石磊的事情了。夜晚砍柴不方便，加上天氣寒冷，他們沒有心思繼續聊天。早上六點，楊木迷迷糊糊感覺自己抱著一個火爐行走在沙漠之中。他又熱又渴還想尿尿，楊木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說如果在沙漠中沒有水，可以把自己的尿裝起來喝。楊木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沒有那個勇氣喝自己的尿，於是他繼續抱著火爐走。走了一段時間，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要抱著火爐？楊木抬起手，用力的把火爐甩出去，可就在這時，火爐長出一雙長長的手，把他緊緊的抱住。楊木瞪大眼睛，嚇的瘋狂掙紮。掙紮著掙紮著，他迷迷糊糊的察覺到這應該是個夢。楊木費力的睜開眼睛，入眼是石磊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他眨了眨眼睛，靜靜的看著石磊。忽然，楊木覺得石磊有些不對勁，他的臉上浮現著不正常的潮紅。楊木微微抬起頭，把自己的額頭抵在石磊的額頭上，滾燙的溫度立刻從額頭傳來。楊木心中一驚，大聲喊著石磊，可才開口，他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嘶啞的不成樣。楊木掰開石磊抱著自己的手，撐著身體坐起來。他感覺自己渾身無力，頭暈眼花，就這起身的動作，都讓他費盡力氣。換了一會兒，等眩暈感過去後，他環顧看一下四周，朝著不遠處的火炕上喊道：“爸！媽！我哥發燒了！”楊木自認為很大聲的喊，可說出來的話卻隻是個氣音，楊鳳蓮和石建軍壓根就沒有聽到。楊木急的不行，他看到炕邊上放著的碗，撐著身子拿起碗朝著地上用力砸過去。清脆的聲音在房中響起，楊鳳蓮一個激靈坐起身，她撩開遮擋的簾子，就看到楊木一臉焦急的朝著她說著什麽。楊鳳蓮披上外套，快步走過去，“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楊木一把拉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按在石磊的額頭上。楊鳳蓮愣了一下，感受到手裏傳來的溫度，她立刻就知道楊木什麽意思了。石磊是下午兩點左右醒的，石建軍坐在炕邊給他換退燒貼，見他醒了，心裏鬆了一口氣。孩子們齊齊病倒，他和楊鳳蓮急的嘴角都起泡了，就怕孩子們會出什麽事。石磊伸出手摸了摸額頭，“我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