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疾地製止雲辰而不讓他疼痛,就像是大象要壓住一隻螞蟻卻不把他踩死一樣困難。但好消息是,他這頭溫柔的大象沒有傷到這淘氣的小螞蟻。大約是想到如果收不住力度的後果,危衡臉色變得嚴肅:“以後不要在我背後試圖襲擊我。”雲辰愣了愣,連忙說:“我……”他想說“我沒有試圖襲擊你”。他瘋了嗎他試圖襲擊人間兵器之首?但雲辰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不辯解為好,隻老老實實說:“抱歉。”這句“抱歉”讓本來嚴肅的氣氛更加凝結。危衡低下頭,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更有不怒自威的勢頭。雲辰壓低頭,心想:關於我十年沒見的老友變成了絕世帥哥還要倒貼五千萬和我結婚這件事……好像要泡湯了……然而,雲辰不願意就此妥協。他試圖活躍氣氛,抬起頭對危衡笑道:“聽說我們有倆小時的相處時間?”“是的。”危衡點頭。雲辰說:“那我們要做些什麽嗎?”危衡:“隨你。”雲辰:……這態度果然是對我沒有好感嘛。雲辰咳了咳,看著海麵說:“風景真好啊,平常都沒法看到這麽美麗、寧靜的海景。我一直都想來海邊走走,但要麽就是沒時間,要麽就是人太多了。”危衡瞧著雲辰:“那就走走吧。”因為覺得雲辰非常喜歡在海邊走走,危衡帶著雲辰在海邊以行軍步速行走。文弱書生白斬雞雲辰雙腳無力,沒走幾步已是氣喘籲籲,仿佛被抽著圍住石磨轉的騾子。危衡察覺到雲辰的疲憊,說:“你是累了嗎?是否需要回家休息?”一聽到“回家”,再看看時間僅僅過了半個小時,雲辰仿佛看到五千萬自己麵前被海風飄遠。他連忙伸手擺頭:“不,我能走!我不回家!我太喜歡走路了!”危衡:“可是你看起來很疲憊。”“是我平常缺乏運動,坐辦公室久了就是這樣。”雲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所以我特別珍惜親近大自然、活動腿腳的時刻。”危衡說:“好。那我們提速吧!”說完,危衡大步流星,一雙長腿在柔軟的沙地上踩出一個個腳印,步速從普通的行軍速度進展危急行軍速度。在他背後是雲辰淩亂的步子,仿佛一隻被大棒子驅趕的鴨子。這速度明明極快,但危衡卻邁著長腿走出一種探戈似的優雅從容,雲辰卻在啪嗒啪嗒的狼狽跟上,一步接一步,像是在拖行。他臉上帶著疲憊的表情,但當危衡偶爾回頭的時候,他卻不得不立即露出“看見五千萬在朝我回頭”的笑容麵對。麵對如此燦爛的笑容,危衡道:“看來還是走得不夠快……”雲辰:????????危衡再度提速,邁步前進。雲辰跟在背後,雙腿發軟,肩膀低垂。沙灘柔軟,腳下無處著力,他越走越倦,仿佛馬上就要在沙地沉下去一樣。就這樣,他們圍著大海走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結束之後,危衡在上浮空車離開之前,回頭對雲辰說:“我得回去了,你喜歡的話,可以繼續走。”說完,有兩個帶路機器人在海邊待命,為雲辰鋪開一條平整的步道。危衡道:“它們在這兒可以陪你走到晚上九點。”在雲辰驚恐的眼神之中,危衡又加了三個仿佛索命咒的字:“每一天。”雲辰回憶今天:……他想整死我。危衡回憶今天:……浪漫的一天。第3章 真的很大兩小時結束之後,專車把雲辰接走。一連過去兩天,都沒有人聯係雲辰。雲辰想:這就是被刷掉了吧?而且,雲辰也婉拒了後續和機器人在沙灘暴走的邀約……看來,那價值五千萬的工作機會是……涼了吧……有念及此,雲辰隻好繼續老老實實打工。一大早,雲辰便來到辦公室,就聽到辦公室的同事們七嘴八舌地議論今晨的突發頭條新聞。各平台都在推送小行星帶傳來的捷報:蟲族軍隊被擊潰。這新聞傳遍地球,因為這的確事關人類生死存亡。在鏡頭前,作為軍部發言人的湯校長臉色平和,眼神堅定,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容,卻不失嚴肅。他用響亮的聲音向全世界的觀看者說道:“尊敬的各位朋友:我們很高興地宣布,近日,我們的軍隊成功地將蟲族擊退離開太陽係,維護了我們的家園的安全。過去十年來,我們的軍隊一直在和蟲族作戰,最終,我們取得了最終勝利,將蟲族趕出了太陽係的邊界。我們的軍隊憑借他們的勇敢、毅力和堅定,成功完成了這次重大的任務。雖然我們取得了勝利,但仍需要持續努力來確保太陽係的安全,以防止蟲族重新回歸。我們也將繼續履行我們的責任,維護太陽係的安全,確保永久的和平。謝謝!”說完,湯校長隔著屏幕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禮堂掌聲雷動。這基本意味著蟲族的進擊部隊已被全部殲滅。在監測範圍內已沒有蟲族派遣部隊。經過一次次的戰敗後,蟲族軍隊要麽被殲滅,要麽已退回母星。或許是被打怕了,也或許是在蟄伏,等待下一次進擊的時機。但無論是哪一個,都意味著短期內人類不必再擔心蟲族的侵略。地球目前是安全的。看著新聞上發布的戰役時間點,雲辰算了一下,突然一激靈:這不正是……這不正是那天?所以說,他和危衡在海邊吹了兩個小時的風之後,危衡就去正麵迎擊蟲族了?怪不得危衡在那個時候那麽沉默那麽嚴肅,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了。畢竟,危衡本來就不愛說話,更別提他正準備要打一場硬仗。哪有什麽心思和十年沒見的半個陌生人禮貌寒暄?雲辰盯著懸浮在玻璃桌子上的新聞視窗,心下又有些懊惱:早知道他要做這麽重要的事情,我其實不該……他眉毛一皺,又想道:那個湯校長也是的,怎麽會在那樣的時間點安排見麵?要是中間出了點什麽岔子,那可是地球毀滅的大事件!居然在那個節骨眼上把危衡弄回地球相親……這是什麽腦回路?雲辰桌麵上的懸浮光屏亮著,顯示著醒目的新聞標題:【人類勝利!蟲族被擊退離開太陽係】這行字吸引了辦公室的同事老張的注意。老張看了一眼,笑著和雲辰說道:“你也在看這個新聞?”還沒等雲辰回答,另一個同事曉月就搭茬了:“現在誰不在看這個啊?這就是全球熱門第一吧!”說著,曉月又道:“這次戰役的主帥也是危衡吧?”老張咂吧咂吧嘴巴,說:“沒想到那個兵器還真的那麽厲害!”事實上,“人間兵器”這個說法不太官方,是從日本那邊傳來的。人間,在日語裏就是人類的意思。老張這種基因改造人反對派通常滿口“兵器”而不提“人間”。“這是什麽話呢?”曉月是一個年輕開朗的女孩,對於改造人的接受度也比較高,和老張這種保守的人類原教主義派不一樣。她不滿地說:“人家有名字,叫做危衡。而且,按他的功勞和地位,我們直呼他的姓名都是不尊敬的。”老張繼續說:“不就是‘人間兵器’?那就是製造出來的工具,為什麽要給他那麽高的地位?他還不一定把我們人類當回事呢……要我說,應該把他當成最高級別的武器一樣管製。誰知道他打敗了蟲族之後,下一步是不是就打敗人類?”聽到這話,雲辰就不樂意了:“危衡就是人類!”曉月在旁邊瘋狂點頭:“對!對!他就是人類大英雄!”說完,曉月還給雲辰用拇指比了一個讚,表示英雄所見略同。老張卻慢悠悠地說:“你們就是太年輕了……想東西還是有局限性……”曉月和雲辰卻都不願意聽老張的長篇大論,借口去喝咖啡就一起走了。這是智能一體化辦公樓,辦公室內線路眾多,因此在密閉區內飲食是不被建議的。因此,每層辦公室外都附帶露天平台,高層還有空中花園,員工們可以在這些露天綠化場所坐下飲食。他們所在層通往的露天大平台鋪著一層柔軟的人工草坪,草坪上有三三兩兩的員工聊天。平日他們都有各自的話題,而今天,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討論著太空戰爭相關的新聞,有的在慶幸蟲族危機解除,有的則在討論危衡元帥。“聽說危衡要回地球了。”“據說危衡已經住在太空十年了?”“好像是……你看新聞上的圖片都是危衡十年前的照片呢。”說話的同事晃動著智能光屏,光屏上赫然是危衡少年時的模樣,那也正是雲辰記憶中他的樣子。危衡上太空的時候還是少年人,隻有上機前的一張和湯校長的合照供世人瞻仰。太空艦隊不會把任何內部照片傳來回來。公開的資訊也隻有一些宇宙尺度的宣傳畫麵,都是看不見人的。所以,大家能看到的危衡隻有少年形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現在長什麽樣子。一個同事對著光屏上危衡的照片感歎:“……哇好俊俏的男孩子……”“現在是大帥哥了吧?”“不一定,說不定長歪了,歲月是把殺豬刀,十年過去了,誰知道他現在什麽樣子……”聽著這話,雲辰暗道:歲月對於有些人來說是殺豬刀,但對危衡而言那是美容刀。想起兩天前大海旁危衡轉過身來時露出的那一張俊美的容顏,雲辰捧著咖啡杯的手都緊了緊。曉月拿著馬克杯和雲辰一起聊著危衡,但這位年輕女孩說話漫無邊際,隻聊了兩句又將話題扯遠,說到了加班、逛街以及購物美容等一係列雜七雜八的生活話題。這也是自然。畢竟,小行星帶上的戰爭雖然萬眾矚目,但到底遠在天邊,普通人把這個當做談資說說也就罷了。最讓他們關心的還是身邊諸如咖啡買一送一這等瑣碎小事。然而,危衡的麵容卻不時浮現在雲辰的眼裏心裏。在分開的十年間,雲辰本就時不時想起他。他對於自己而言,是一個獨特的朋友。而現在因為荒誕離奇的原因重逢了,雲辰發現自己還是比想象中更掛念以及在乎危衡的。雲辰托著下巴,聽取著網絡上以及辦公室裏各種人對危衡的討論,突然在某一個瞬間明白了湯校長為什麽想方設法地讓公眾接受“危衡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的事實。雲辰長長歎一口氣,看著落地窗外的雲,想到白雲之上的天空天空之上的太空太空裏的他的老朋友。如果協議婚姻真的能幫助危衡的話,他很樂意配合演出,就算不要那五千萬他也樂意。不過,現在怕是倒貼錢人家也不要他呢。他想起湯校長說過,競爭上崗的人能從這兒排到埃菲爾鐵塔,而且個個都是青年才俊,比他這個普通打工人要強十倍。他唯一的優勢就是和危衡有交情。但從兩天前的會麵上看,這點交情好像也不怎麽頂用。白雲之上的天空天空之上的太空,那裏有地球太空軍的天上指揮中心得勝而歸的危衡和他的部將們得到英雄式的歡迎盡管依舊有部分人類將士對他心懷不滿。他對此早已習慣。在他剛來的時候,情況要比現在惡劣得多。起碼在現在,高層們都把他當成大熊貓一樣寶貝。而當初,他充其量是無家可歸的落水狗。他有意不去提及一開始遭遇的不公,而高層們自然也不會說,他們組織了熱烈的歡迎儀式,給他開了一瓶香檳這在太空上可是稀罕物,盡管他並不稀罕,他還是禮貌地表示了感謝。在歡迎會結束之後,危衡便步行回自己的房間。他的副將跟在他身邊。副將也是一個改造人,一個“人間兵器”。他看起來比危衡還壯實,像是一頭魁梧的熊。而且他脾氣暴躁、力大無窮,和熊實在很像,因此,大家都叫他黑熊。黑熊揮舞著蒲扇大的巴掌,像是在驅趕空氣中不存在的蒼蠅,滿臉不耐煩地說:“那些人類真是虛偽。”危衡想說“我們也是人類”,可是他沒有說。他很少講話,尤其是心裏話,這個習慣讓他成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