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不停地搖著尾巴,似在熱烈歡迎。危衡也看到了雲辰和萌萌,麵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但是他們來不及閑話,關注點很快轉移到駕駛艙的真夜身上。隔著透明的艙門,真夜和危衡對視著,眼神暗藏洶湧,氣氛緊繃,仿佛繃緊一張弦,輕輕一彈,迸發的壓力就能讓整個艙門碎裂。真夜選擇先開口打破僵局,聲音平靜:“如果我想殺死他們,他們不會活到現在。”危衡沒有認可這句狂妄的發言,但也沒有否認。危衡看著他:“你的目的是什麽?”說實話,危衡有些看不懂真夜了。羅莎家族的每一個人對危衡而言都簡單得透明,然而,真夜這個人,很古怪。真夜的目光閃爍著,他緩緩道:“我要的隻是一個答案。”危衡聽了這話,沒有回應,隻看著真夜,似乎在思索這句話的含義。雲辰卻聽得糊裏糊塗,因問道:“什麽答案?”真夜卻沒有回答,而是轉身打開艙門,朝萬裏高空一躍而出!這舉動把雲辰嚇一大跳,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探頭張望。隻見真夜飛快地向下墜落,身影瞬間隱沒在雲層中,繼而消失不見。仿佛優雅的獵豹躍進叢林般迅捷而輕盈。看著真夜這看著似自殺的舉動,危衡倒是沒有太大波動。他走向雲辰,問:“你沒事吧?”雲辰搖了搖頭:“沒事……”說著,雲辰卻將擔憂的目光轉向萌萌:“他受傷了。”危衡注意到了雲辰的目光,看向了萌萌的腦袋瓜。萌萌腦袋上被真夜刀背打了一個紅腫的大包。這個大包不僅紅得鮮明,而且在包上的皮膚也變得緊繃,明顯處於充血狀態,非常引人注目。雲辰對此憂心忡忡。危衡卻很平靜:“他並無大礙。”雲辰:……???萌萌:嗷嗷嗷嗷嗷?????萌萌可受不了這氣,立即在地上滾來滾去,扭曲身體,嗷嗷狂叫,舌頭顫抖,眼淚掉落,演技直接問鼎奧斯卡,阿爾帕西諾看到都要黯然,馬龍白蘭度都要羞愧,丹尼爾戴劉易斯都要立即宣布退出影壇。雲辰這一下被鎮住了,看了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安撫。但他手還沒伸出去,就聽到危衡冷淡地說:“不許對我老婆撒嬌。”萌萌聞言立刻停止了打滾,抬頭看向危衡,一臉委屈的表情。危衡取出速效急救噴霧,噴灑在萌萌腦袋的大包上。隻消幾秒鍾的時間,紅腫處就如同沒受過傷一樣恢複了原樣。萌萌又蹦蹦跳跳起來,如同腳底下的地麵變了彈簧一般。他不自覺地歡快地繞著雲辰和危衡二人轉圈,看著倒是元氣滿滿。危衡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去歇息一下吧。”萌萌乖乖地聽從了危衡的指示,跳到一旁蹲下來,安穩得如同一尊雕像,全然不見之前歡樂大狗子的跳脫。隻能說,真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軍犬嗎。雲辰正自感歎,危衡卻轉頭對雲辰說:“我們先去駕駛艙。”雲辰便跟著危衡往前走。走了兩步,雲辰突然想到剛剛從半空往地下跳的真夜。“危衡,真夜他……他……”雲辰不禁問道,“他不會摔死嗎?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危衡淡淡地道:“不用擔心,他沒事。”雲辰問:“你確定?”“他也是軍用改造人,也就是俗稱的‘人間兵器’。”危衡答道,“他不會有問題的。”雲辰聽到說真夜竟然是人間兵器,不由得大驚:“他是人間兵器?怎麽會呢?不是說所有‘人間兵器’都是軍部軍人嗎?”“因為他是‘特殊個體’。”危衡緩緩答道,“除他之外,我們所有軍用改造人都是基因實驗體,從胚胎開始培育。”“那他有什麽不一樣?”雲辰問。危衡沉默了一下,才說:“真夜的身世非常特殊,他不是從胚胎開始被改造的。”雲辰聽到這話,不禁更加好奇:“那他是怎麽被改造的?”危衡答道:“他原本是羅莎家族的孩子,被羅莎家族送到實驗室,在兒童階段通過基因技術而改變。也就是說,我們是‘先天培育’,而他是‘後天改造’。”危衡看著雲辰臉上震驚和疑惑,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後來,軍方認為後天改造個體是不人道的行為,因此叫停了這個項目。‘特殊個體’這個稱呼是針對他這樣的情況而設立的。事實上,‘特殊個體’隻有他一個。”雲辰越發困惑:“羅莎家族不是都是‘人類至上主義者’嗎?他們不是口口聲聲血統至上,追求血統純粹嗎?他們怎麽會把真夜送去改造?”危衡沉默了片刻,說道:“羅莎家族崇尚血統,但也一樣崇尚力量。”雲辰愣了一下,想到奧斯汀母子對危衡的態度,也點了點頭:“我看黑巴克那樣,以為銀羅莎都不喜歡改造人。”“像黑巴克如此偏激地反對改造人,其實不太常見。”危衡解釋道,“已經有些超乎常理了。”雲辰同意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他跟腦子有病似的。”危衡又沒有得罪過黑巴克,黑巴克卻瘋狗一樣咬他,要把他名聲做壞,實在是不可理喻。不過,黑巴克現在都進icu了,也不必再管他的想法了。雲辰抬頭看著危衡:“真夜說他並不想傷害我和萌萌,而是想要一個答案……你說,他想要什麽答案?”危衡淡漠道:“這是他的事,我不在乎。”說完,危衡讓雲辰在駕駛艙的副駕駛座上坐下:“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聽到危衡說“更重要的事情”,雲辰莫名緊張起來。他點了點頭,靜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等待著危衡的下一步指示。危衡卻沒有說什麽,隻是在駕駛座上坐下,手指在操縱台上移動著,似乎是在調整航線和飛行速度。過了一會兒,他停下了手指,轉過頭來對雲辰說:“看那邊。”危衡的表情很嚴肅,搞得雲辰也緊張起來。他立即順著危衡的視線轉過臉去,就在這時候,他看到雲層透出閃耀的亮光。“上次在歐洲,”危衡說,“和你錯過了流星雨。”“啊?”雲辰疑惑地看著危衡,不理解為什麽危衡突然提起這個。危衡像是在提醒他般說道:“我看你好像對此很遺憾。”湯校長曾讓他們完成一起去歐洲看流星雨的親密任務,但因為遭遇黑巴克設計的襲擊,他們未能如願看到那一場流星雨。沒想到,危衡居然還記著。雲辰訝異道:“可是流星雨的時間……已經錯過了啊?”危衡卻指了指雲層。在危衡的指示下,雲辰抬起頭來,朝著雲層的方向看去,隻見一道耀眼的亮光像是流星般劃過天際。“那……那是……”雲辰驚訝地看著雲端,“是流星雨?”雲辰還來不及組織語言,越來越多的亮光便從天空中掠過,留下一道道美麗的軌跡。道道光華把雲層照得通透明亮,一夕之間,仿佛整片雲海都在發光。雲辰從未看過如此壯觀的景象,一下子呼吸都屏住,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片流星雨。危衡默默地坐在一旁,他沒有看流星雨,而是在凝視著雲辰。雲辰的臉龐在流星雨的亮光下,顯得格外明亮。在危衡眼中,流星雨不過是背景板,真正稱得上熠熠生輝的是雲辰。雲辰喃喃道:“我都不知道這個時候有流星雨,也沒見電視報道啊。”“因為這不是流星雨。”危衡說。雲辰疑惑地看向危衡:“不是流星雨?那這是什麽?”危衡繼續說道:“這是我的炮火。”“什麽意思?”雲辰愣住了。危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知道,我們從天空看到的一切,都是宇宙中已經發生的事情嗎?”雲辰搖了搖頭,他不理解危衡在說什麽。危衡解釋道:“因為光的速度是有限的,所以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過去的。就像這個時候,我們從雲層上看到的‘流星雨’,其實在一個小時之前已經在宇宙中發生了,隻不過光需要傳播到地球才能被我們看到。”雲辰聽得似懂非懂:“我好像明白了……看到的是過去發生的,但我們現在才看到它的光,對嗎?”“沒錯。”危衡點了點頭,“你看到的每一顆星星,都可能是幾百萬年前甚至更早就發出的光線。這一束光穿越了許多光年,才最終在我們的眼睛裏閃爍。而我的炮火,也是一樣的道理。”“你的炮火……?”雲辰有些不解地問道。危衡解釋道:“在歐洲,我們錯過了流星雨,所以我算準了時間和角度,到太空發射了一些光炮,讓它們在距離地球一光時之外的地方爆發亮光。這樣的話,我就能確保光炮爆發的一小時後,你能在地球上看到他們的光。”雲辰聞言大為震撼。他再次把視線轉到雲層的光線上。若說剛剛他是驚豔,現在便是震撼……以及感慨:“所以說,我們能看到的,都是過去的……”危衡點了點頭:“是的,我們的視線隻能看到過去的,甚至可能已經不存在的事物。”說著,危衡指著那點點稍縱即逝的流星:“這些炮彈,其實在一個小時前已經消失在3600億公裏之外的宇宙中,因為光速的限製,現在才被我們看見。”雲辰很難說,到底是流星雨的璀璨使人更震撼,還是這些光芒其實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消失在遙遠的宇宙中的事實更震撼。他看著眼前的火光,那些充滿能量的光芒,此時卻變得無比虛幻。他想象著那個遙遠的時刻,那個炮彈在虛空中爆炸的場景,火花四濺,山崩地裂,燦爛輝煌。他突然意識到,他對危衡的感情也許就像這些火光一樣,已經在很久之前發生了,但他現在才看到它的光。“謝謝你,危衡。”他慨歎著說,“我該感謝你,讓我看到這些光。”危衡答:“光和我都應該感謝你,隻有被你看見了,我們才存在。”雲辰一怔,轉臉看向危衡,心中莫名湧起一陣狂熱般的悸動,讓他無法抑製。他身體先於意識地靠近危衡,向前傾身,將手搭在危衡的肩膀上。危衡詫異於這個突如其來的親近,但他又很快就回過神來,靜心感受雲辰體溫心跳的變化。他能感受到雲辰的心是如何狂跳的、體溫是如何驟升的……他理解他這種感覺,因為他自己也一樣。雲辰的臉漸漸靠近,危衡能看得見他顫抖的睫毛和翹起的唇。像是要把情勢判斷得一清二楚一般,危衡突然問道:“請問你是試圖吻我嗎?”雲辰聽到危衡的話,立即僵住了。他臉上的熱度更甚,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我……不好意思……就是……有點控製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