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這房間裏落下,似乎有些回蕩著。


    林坤愣在那裏,看著眼前的葉凡,再去看他身邊的夥伴和一旁搖著羽扇的算三生,一眼看去,肉眼可見的,隻有兩個字來形容。


    野心!


    這個少年,毫不掩飾的在展示他的野心!


    “你,你簡直大膽……”林坤開口,說話卻沒有了氣力,“這天下,還是人族的天下,文武智三王還在,你怎麽敢。”


    “你們都敢這樣光明正大的和王朝組織勾結,我為什麽不敢。”葉凡回答,表情卻是不屑,擺了擺手。


    “行了,你效忠的也隻不過是一個南川行省總督,充其量是個都統,這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不知道還以為是中央任命的南部總督李明來了。”


    聲音落下,林坤臉色有些變化。


    行省總督和南部總督,聽起來很相似,兩者的級別卻是差了很多,一個是地區的大官,管的是一個行省,南部總督是任命於中央高層,名義上的轄區是整個人族南部,包括了二十幾個行省。


    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是李明總督在幫你掩護吧。”林坤很快想到了什麽,“前些日子中央派李明總督下南川行省視察,沒有給我們說去哪,現在看來,應該去的是雲城……”


    “你倒是個聰明人。”聽到這話,葉凡擺了擺手。


    “既然是聰明人的話,我也不想和你多費口舌了,你要是想說什麽,說的出來門道,就還有機會活下來,如果什麽都不想說,你現在就可以走出去,我的軍隊,可以將你打成篩子。”


    這話出口,林坤沉默,好一陣,無奈的開口,“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消息。”


    “你自己應該比我清楚。”葉凡回答,“無非是些南歌城的分布結構,你們和王朝組織勾結的原因,一些人員的名單。”


    “嗯……”林坤聞言,微微有些沉吟,他似乎在思索得失,考慮了一陣以後,隻是開口道:“我可以告訴你這些,但我有疑惑。”


    “你要這些幹嘛?”


    “還能幹嘛,清剿王朝餘孽。”葉凡擺手。


    “那可是南歌城,是南川行省的首府,你怎麽清剿?”林坤反問。


    “等就是了。”葉凡回答,看著林坤,似乎想到了什麽,緩緩開口,“南歌城,也不是永遠都是他耄祖子的南歌城。”


    “現在所有人都在擺爛,而雲城正在蓬勃升起,要不了多久,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一口吃下南歌城,到那時,名單上的人,我會一個個的揪出來!”


    聲音落下,似乎擲地有聲,震得林坤微微一愣。


    吃下南歌城,這種話,在別人嘴裏,無非是癡心妄想,王朝組織何其難纏,如今,也隻能和耄祖子合作。


    不過放在這個少年身上……林坤想起了剛剛的那兩支軍團。


    世人都知道葉家和王朝之間的仇恨,這個戰天王的孫子,更是如此,如果他真的能夠起來……


    “好,我可以告訴你。”猶豫了一陣,林坤最終答應了下來,一旁的士兵很快拿來了紙筆。


    林坤提起筆,沒有猶豫,很快,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寫了下來。


    他的筆跡工整,看起來,似乎是個南歌城裏的文官。


    沒有多少的時間,幾大頁紙張寫的滿滿當當,一直寫到筆墨要用盡,林坤才站了起來,把麵前一小疊紙向著葉凡一推。


    “我知道的,能想起的,已經全部寫下來了。”


    這動作卻是讓葉凡微微咪了起來,他似乎也有些意外,倒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文縐縐的中年人,會全盤托出。


    “我看看。”拿過那一疊紙張,葉凡細細的看了起來,不一會兒,點了點頭。


    確實是十分詳細,雖然其中和葉凡的猜想相似,但有了這一份情報,幾乎一下子就給葉凡打開了南歌城的局勢。


    簡而言之,南歌城如今也很複雜,名義上,仍舊是耄祖子這南川總督把控著,可實際上,很多勢力在那裏紮根,他們跟明麵上的耄祖子不一樣,披著王朝組織和大家族的兩張臉皮,又當人又當鬼。


    王朝組織現在同樣是這樣,別有用心的,推波助瀾的,那些貪圖私利的,或許也有真正想複興魔獸王朝的,完全亂七八糟。


    南歌城就在這種亂七八糟的情形之中,這一次發現平城的秘境,耄祖子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吃下,可偏偏那種局勢下,他雖然有自己的派係官員,但就是沒辦法調動大規模的兵團。


    或許也沒有辦法,王朝組織,或許又是一些大家族的人,投桃報李,主動說出人來幫耄祖子拿下秘境,隻不過,要一些利益分割。


    這當然是與虎謀皮,隻不過耄祖子也沒有辦法,隻能答應,雙方合作開發,這就有了現在這個勞工和組織成員一起勞動,南歌城官員和王朝的隊長共事的怪異場景。


    “也就是說,實際上,你們又是獨立的派係,和王朝組織是不在一起的。”看了一陣,葉凡有些思索的開口。


    “可以這麽說。”林坤點頭,“南歌城很大,現在主要分成三派,耄祖子總督旗下的官員派,王朝組織一派,各個家族過來的一些人馬組成的一派。”


    “官員中可能有王朝組織的成員,王朝組織裏可能是各個家族充斥,各個家族中又有耄祖子安插的一些人員,三方之間明麵上各自排擠,可是又互有行通。”


    “你們南歌城,聽起來可真有意思。”葉凡聞言,臉上露出了一抹略帶深意的笑容,“也就是說,有的人在當鬼,有的鬼在當人了。”


    “你呢,我聽說你叫林坤,你寫的你的職責是行省社會保障處處長,聽起來是個閑職,可是卻在這裏。”


    “你是在當人,還是在當鬼?”


    “我?”聽到葉凡的問題,林坤有些無奈,歎了口氣,“我們這些人哪有資格選當人當鬼,都是上麵決定。”


    “他們要我們當人,我們就當人,他們要我們當鬼,我們也隻能當鬼。”


    “你想當人還是當鬼?”葉凡卻是不管那麽多,隻是問道。


    這話讓林坤一愣,明顯感覺到了話語中的一絲別有深意,他抬頭看向葉凡,卻隻是看見他盯著自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你,想要招攬我嗎?”林坤猶豫著開口。


    “不算招攬吧,隻是問問你而已。”葉凡搖頭,沒有說什麽,擺了擺手,轉過了身。


    “行了,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嗎。”這話又是讓林坤微微一怔,他看著葉凡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實在摸不著眼前這個少年的心思。


    這種人確實可怕,殺伐果斷,有魄力,有野心,更關鍵的,他才十五歲。


    十五歲就有這等本事,若是給他二十年,哦不,給他十年,要吃下南歌城,似乎,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看了一陣,最終,林坤也沒有說出什麽,心思有些忐忑,向著門外走去。


    他看不透葉凡,沒有談判的本錢,對方要殺他,甚至不用找什麽理由。


    一步步的,林坤走出了門,剛剛到門口,看著麵前浩浩蕩蕩的兩支軍團,他臉色有些變化,顯然,想起了葉凡剛剛說的走出門打成篩子。


    不過,他停頓門口,半響,並沒有人開槍,隻是葉凡的聲音悠悠的響了起來。


    “林坤。”


    這聲音讓林坤一滯,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意味深長的聲音響起。


    “做人可以做很多事,做鬼,同樣可以。”


    “區別隻是在於,你做誰的人,做誰的鬼。”


    “回去之後,建議你最好,三思而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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