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多麵性的,也許他們言辭惡劣,品性低下,但除了這些,他們也的的確確在這天塹之上鎮守了許多年。”


    “武王”接著說,言辭之間,是心力交瘁後的無奈。


    “人族沒有什麽人能用了,能找來這些,已經不是易事。”


    “還請葉王念在大家這麽多年的本分上,饒恕一二。”


    “嗯……”葉凡沉吟,聽著武王的話語,此時,卻是有些恍惚。


    時間流轉,當初被他仰視的王級,如今,竟然對自己也要謹小慎微了。


    時代當真變了。


    “我並不會殺他們。”一陣,葉凡搖了搖頭:“隻不過你們鎮守萬古橋,恐怕未來……難逃一死。”


    “總歸還有些時間不是嗎?”武王回答,似是釋然:“人族內亂,前線久久無人補給,此刻,人人惶恐。我們在還好,若是我們不在,隻怕明日前線就會湧來無數逃兵。”


    “墮深淵攔不住所有魔獸,一旦這天塹崩塌,人族要麵臨的,是滅頂之災。”


    “哪怕天塹還在,人族麵臨的,也是滅頂之災。”葉凡答,也覺得有些無奈,他已經看破迷霧,深知人族如今的危急之重。


    王級不再無敵,半皇也不過自保,神主的出現,打破了本就脆弱的戰力平衡,若不是他有著吼,隻怕是寒雪城一戰,一切就是終了。


    強者橫出不窮,而人族的強者已經陸續凋零,如今拎出來真正能影響戰局,也隻有少數的幾個人。


    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出現的其他天外人,沒有出現的天道,逃走的聖主,異域的寧夏川,野心勃勃的北地王,甚至是他自己……都可能將人族推往粉身碎骨的境地。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吧。”武王也看出了葉凡心中的憂慮,安慰般道:“我們這些人不就是這樣嗎,哪怕知道未來機會渺茫,但總歸是不可能放棄的。”


    “這是個黑暗時代,但黑暗之下,總要有人守著最後的燭火。”


    “倒是對前輩失敬了。”聽到這裏,葉凡向著“武王”拱了拱手。


    “更可敬的是你這樣的人。”武王搖頭,“我聽說過很多你的事情,褒貶不一,但我想,一個能在短短幾年內崛起至此的人,若是不為人族所累,或許早早便能走的更遠。”


    “各自有各自心中執著罷了。”葉凡也是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前線緊急,我就不多停留了。”


    “若是有朝一日前線太平,前輩得以脫困,可以去南川一聚。”


    “自然,我聽過無數次南川了,早就想去看看了。”武王起身相送,葉凡卻隻是擺了擺手,縱身一躍,便走在了萬古橋上。


    “他就這樣走了?”靈籠幾人陸續回到了天塹之上,經曆了剛剛的摩擦,幾人對這個已經崛起至此的小子,心中都有了別樣的感覺。


    “他去前線,隻怕是會引起大亂。”


    “亂一點好。”聽到這話,武王隻是搖頭,對於這些人,他向來沒有什麽交談的欲望,這也是為何前線總是寂靜無聲的原因。


    “如今時節,若是不亂,隻怕是再無生機可言了。”


    ……


    “百戰,東部防線又出現了莫名獸潮,那邊的守衛有些招架不住,你盡快帶人過去。”


    狂雷城,望舒坐在案桌前,一邊和百戰通訊,一邊手上的動作忙個不停。


    她的麵前,卷宗早已經堆積如山。


    “望舒部長,今天隔壁和城又來人了,他們那邊食物實在短缺,希望我們能撥一些過去。”這邊忙的如火如荼,來通信的守衛卻是接踵而至。


    “逆流城快要被攻破了,希望我們能派些兵力救援。”


    “新的難民又湧入了一批,現在城裏的居民住所都排滿了,不知道該怎麽安頓。”


    “……”


    “現在大家都困難,狂雷城能力所能及支援的在之前就已經支援過了。”這些消息更是讓望舒頭痛不已,連連的擺手:“我們也沒有辦法再多幫助別人了。”


    “但是外麵求見的人排排跪著,都不願意離開……”守衛們也是無奈又著急。


    前線是血腥的絞肉場,而之所以勢微的人族還能和魔獸糾纏這麽多年,是因為有著內陸源源不斷的補給。


    人,糧,兵器,科技,打仗的前提,是要有足夠的後勤。


    可人族內亂爆發,一切補給都斷了,雖然有少部分人仍舊義憤填膺的來支援,但終究是杯水車薪。


    防線千瘡百孔,原本安全的狂雷城都經常被獸潮席卷,其他的城市更是接連的遭遇。


    缺人,缺糧,什麽都缺,唯一能勉強自給自足的狂雷城成了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再這樣下去,連狂雷城都要守不住了。”望舒同樣滿臉愁容,各種信息雲繞耳邊,讓她的頭都快炸了。


    按照原本的進程,狂雷城的發展是迅速而美好的,短短的幾年裏,已然有了完整的貿易和供應體係,城中精兵強將,居民勤勤懇懇。


    但狂雷城一城優渥是沒用的,隨著危機爆發,整個前線都瀕臨崩潰,狂雷城自然也席卷其中。


    “給明王發封信吧,希望風暴城能出兵救援。”無奈之中,望舒也隻能道。


    “發了很多封了,風暴城一直沒有回應。”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大廳裏的官員和守衛更是憂愁。


    “風暴城已經一個月沒有開城迎敵了,憑借著禁製隔絕了一切外界,獸潮是跨過風暴城奔向各城的。”


    “明王音訊全無,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望舒揉著太陽穴,風暴城的熄火導致整個明王防線的崩塌她當然知道,可是如今,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先撐過這段日子吧,總歸會好一些的。”心中已然動蕩不安,可最終,望舒也隻能強撐著安慰眾人:“明王肯定還在,估計出了什麽差錯,等到他出來,一切就能安定的。”


    “真的能安定嗎?”有人問,難掩忐忑:“其他三王都在,但他們的防線都在崩塌。”


    “你們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明王嗎?”聽到這話,望舒當即道:“明王,那可是前線第一王,隻要他出現,絕對能力挽狂瀾。”


    話語落地,總算為慌亂驚恐的眾人打上一針強心劑,眾人依舊忐忑,但也陸陸續續的走了下去。


    “唉。”大廳裏終於安寧了一些,望舒也是長歎了口氣。


    如今境況,她才是最難受的,自己同樣畏懼和驚慌,還要強撐著去穩住所有人。


    可實際上,她很清楚,前線已經崩了,如今的境況不是一個人就挽救的,明王雖然強大,但遠遠達不到逆轉戰局的地步。


    就算出來,恐怕也隻能暫緩一下前線的崩塌。


    “可如果不相信明王,我們又能相信誰呢……”看著眼前如山的卷宗,望舒喃喃自語。


    “也許,我可以。”


    聲音在她的身邊響起,望舒心中當即一震,抬頭望去,黑衣青年扛著權杖,靜靜地站在那裏。


    “你們可以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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