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門前,張仙之睜開了眼,他是盲人,睜眼也看不見,但足以證明此刻他的震驚。


    “七尺男兒,諾言已下,豈能違背?”


    “前輩為難再先,晚輩也是無奈。”葉凡答,對於張仙之,他也沒有再那麽客氣,“晚輩知道,大婆娑斬一旦發動便無可退之機,無論這一刀出還是不出,前輩都將重傷。”


    “這才是前輩真正要晚輩接這一刀的目地,所謂武者,所謂風中殘燭,都是為了以晚輩之命祭前輩之義。”


    一路走來,他遇到過許多正義凜然之輩了,每一個都口吐金蓮,極盡描述著自己的正義,而這其中,真正發自內心的,又有幾人?


    那日南川鐵蹄踏過小南部聯盟之時,除了那明濤城的朱文,又有誰站出來了?


    正如張仙之一副慷慨大義的模樣,目地就是讓自己接這無可阻擋的一刀。說到底,和小人之誹無異。


    兩碗粉為什麽給一碗錢?無非是利用所謂正義來逼人赴死。


    “可惜的是,晚輩說吃了一碗粉就是一碗粉,誰若不信,便讓他挖出眼睛吞入晚輩腹中,讓他在晚輩肚子裏瞧瞧究竟是不是一碗粉。”


    “這一刀我接了,如何接,在我,不在你。”


    再開口,葉凡臉上已滿是冷然,抬手,璀璨的光芒籠罩窮奇。


    “禦獸:冊封。”


    “吼。”


    窮奇發出怒吼,強橫的力量灌入,衝入頂峰之際,它的威勢回蕩在整片空間之中。


    “卑鄙。”張仙之怒容滿麵,窮奇緩步而來,迎麵而來的窒息感讓他的麵容扭曲。


    “葉戰天的血脈,竟是這等不擇手段之人!!”


    ……


    嘎吱。


    脖頸扭斷的聲音響起,偌大的城主府中,隻剩下了一人一如貓禦獸,以及一個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屍體。


    “許久沒有殺人了,這種感覺,真是不錯。”靠在城主大座上,男人輕聲感歎,大口呼吸著空氣。


    “內陸的空氣還是如此新鮮,像是甘甜的泉水讓人眷戀。”


    “外麵的守衛,要不要都殺了?”如貓禦獸站在一旁,利爪閃爍著清冷的光。


    “留他們一命,我還有用。”男人回答,取出了自己的折扇,自顧自的扇了起來。


    “好了幻,沒有人再能監視我們了,放鬆一點。”


    看幻始終緊繃,男人伸出手將它攬到身邊。


    “現在該緊張的不是我們,而是整個人族。”


    “好。”幻說,身體這才漸漸地放鬆了下去,靠在了男人身邊。


    “我們竟然真的從那監牢裏逃脫了。”


    “寧,真像是一場夢。”


    “我說過,我們遲早會出來。”寧夏川帶著笑容,“那些天外人挺能幹的,真的毀了神族的大本營。”


    “他們付出那麽大的代價,未來向我們索取的,也許會更多。”幻說。


    “那也要我們願意給他們。”寧夏川說,拍了拍幻:“好了,這一路走來,你辛苦了。”


    “休息一會兒吧。”


    “好。”幻點了點頭,它似乎真的很疲倦,蜷縮了一下身子,就這樣靠著寧夏川,眨眼間,竟是真的睡了過去。


    寧夏川沒有說話,目光凝聚,隻是在牆上的人族地圖。


    贏甲城,人族東南部最靠近異域的城市,城市很小,在廣闊的內陸板塊上,像是一根微不可見的雜草。


    “野火,便從這裏點燃。”


    時間過去,某一刻,兩簇輕煙在房間裏出現,而他們剛剛出現的一瞬,本來沉睡的幻陡然睜開了眼睛。


    刷。


    利光閃過,其中一人的頭顱應聲落地,另一人則是急忙舉起了手。


    “寧,是我們。”


    說話的聲音尖細,是前段時間去尋寧夏川的陰魔。


    “你怎麽直接動手。”頭顱在地上也是說話,是擁有不死之身的妖魔。


    一邊說著,他的頭顱一邊向著身軀匯聚。


    “奧。”看到來者,寧夏川微微點頭,目光看著緩緩複原的妖魔,表情卻是並不在意。


    “忘記告訴你們了,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能出現在我的房間。”


    “是……是。”陰魔汗顏,顯然,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於寧夏川的認知已經不再相同。


    這是真正狠辣……甚至說狠毒的人。


    “有什麽事?”寧夏川說,輕輕招手,幻便回到了身邊。


    “是來商議什麽時候能讓我們族人進駐原星的事。”陰魔答,“之前我們約定的,我們幫你脫困,你幫我們族人找到合適的居住之所。”


    “我們什麽時候的?”寧夏川漫不經心的抬頭。


    “你!”妖魔剛剛複原,被這一句噎的不輕。


    “寧,我們合作的基礎,是誠心誠意。”陰魔也是表情陰沉了一些:“我們助你脫困,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


    “如果你違背諾言,魔星也定然會回擊。”


    “威脅我?”寧夏川眯起眼睛。


    大廳裏的氣氛隨著這句話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雙方僵持,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


    “如果是這樣的話,魔星算是看錯了人。”時間過去,陰魔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出幾個字,拉著妖魔,轉身就要離去。


    “開個玩笑,別那麽認真。”寧夏川也在此刻發聲,臉上露出了笑意:“既然答應了你們,就會做到。”


    “你。”


    陰魔僵住,看著寧夏川臉上的笑容,一時間,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附和。


    “那我們的居住地在哪兒?”倒是妖魔在一旁開口。


    “我先想想。”寧夏川再次看向了地圖,目光移動,最終,鎖定在了西南的邊角,伸出手指。


    “這個地方吧,寬敞。”


    “這兒?”妖魔看向寧夏川指的地方,下一刻,眼神變得古怪了起來:“劍閣?”


    “那裏不是有當代劍聖在嗎?”


    “天道之下,眾生平等,他再強,仍在超脫之下。”寧夏川並不在意,看著妖魔擔憂的眼神,看似隨意般道:“怎麽,你們不敢去?”


    “我們……”妖魔猶豫了。


    他們早已打聽過人族各大強者的消息,劍閣閣主薑無印,或者說,劍閣裏的薑無印,當的起一句無敵。


    眼前的寧夏川,便被薑無印硬生生的擊退過。


    “我們為了助你脫困,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若是……”思索中,妖魔想著推辭,可話隻說了一半,一旁的陰魔突然插嘴。


    “打下來,這個地方就給我們嗎?”


    妖魔一愣,下意識的,卻是看向了寧夏川。


    “我不是說了給你們找地方嗎?”寧夏川答,看陰魔死死盯著自己,再次露出了笑容。


    “我這樣的人,從來不會違背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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