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猜一種運動的謎語是這樣的:下動上歡喜,上動下痛死。別想岔了,說的是釣魚。不過,用在客運處也恰當,上麵稍微動作一下,整個下麵就亂糟糟的人心浮動。領導層有人去又有人來,嚴重影響了客運處的運轉。處裏的職員除了為數不多、得過且過的極品,要麽戰戰兢兢生怕被連累,要麽躍躍欲試想趁機鯉魚躍龍門。一時間,位於東護城河路的客運處當真是夜來風雨聲,處處飛紅花。


    眾目睽睽之下,要分拆為二的出租車管理科是這次大調整的重點,很多人想不通,若是羅翔靠山夠音,又怎麽會叫人分去一半的權力。不要說科員們這樣想,就連欒景業嚴菲菲都是滿腹疑惑。於是乎,就有人喜歡了空殼子一個的個體出租車管理科,那邊擺明百廢俱興大有作為,頭腦靈活的人便想過去謀求進步。


    既然有人想走就有人願意留下,還有人盤算多出一倍的編製,是不是能給親戚朋友爭取一個?這不,還沒上班欒景業桌前人來不斷,旁敲側擊的、拉關係套近乎的,就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欒景業受不住了,打電話給羅翔,“羅科,你得回來坐鎮,工作沒法開展了。”


    在辦公室開會的羅翔到窗邊壓低了聲音,“你頂住先,我這裏更是火燒眉毛。”


    他掛了電話聽著顧思荃和張時元在爭辯:“張處,新上馬的個管科的擔子不輕,適當傾斜說得過去嘛。其他方麵我是沒意見的,就一條:人員、設備的配置不在於多而在於精。”


    張時元看到羅翔走過來,笑吟吟的轉嫁矛盾,“咱們處的精兵強將大都在出管科,羅科長,你給顧處介紹介紹?”


    羅翔看了一眼施永青,主席位子上的掌印處長不說話,喝茶抽煙忙得不可開交。羅翔隻好對張時元笑道:“出管科有什麽人,處裏有什麽人,不都在施處和張處你們的腦袋裏裝著?顧處要誰,隻要處理安排,我隻顧放人就是。”


    羅翔臉上笑著心頭卻在冷哼:這才多大時日,張時元喝顧思荃就私下聯合把老施架空,等到趕走施永青下一個要對付的人一定是自己,罷了,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年過四十的顧思荃是熟到老女人的形狀,已經全無花的顏色,她很矜持的誇獎羅翔,“小羅就是有素質,大將之才!這樣吧,我先定一個,鄔昆如,怎麽樣?”顧思荃很明白,兩位副科長助手都是客運處的老人,以前沒聯係沒交道,急急忙忙妄想依靠他們辦事是沒譜的事,隻有抬舉一兩個不得重用的人才是正理。


    羅翔麵帶苦澀,叫起苦來:“老鄔?他是出管科的定海神針啊!顧處,您換一個,幾個都行!您好歹讓我有個老同誌坐鎮嘛。”


    顧思荃笑起來,“喲,才說你有大將之才就斤斤計較?到哪裏不還是在客運處?我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三輪車清理轉到個管科,手頭沒幾個熟悉流程的人要誤事的!”


    羅翔還想說話,顧思荃手兒一揮,“就這麽辦了!”


    羅翔滿臉無奈,瞧著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的施永青,“施處,您得幫忙說說。出管科的事兒也不少,‘八統一’要布置下去。。。。。。”


    施永青打斷了他的話,“你要有大局觀!顧處才來就抓三輪車清理整頓,‘八統一’。。。。。。個管科不也一樣要督促下麵‘八統一’?”他看看手表,“我約好和土地所談教育培訓中心的地皮征用,先走一步了,你們接著談,好好談。”


    施永青拿起皮包匆匆出門,張時元喝著茶水臉上笑娓娓,顧思荃把記事本放在桌上,“得,處長說走就走,我還想談資金的安排呢。”


    羅翔假裝沒聽到顧思荃的埋怨,財務科是施永青的底牌,那是魚死網破的最後一關。顧思荃這麽著就想逼人家無條件投降?不知是自大還是胸有成竹。她不知道施永青再怎麽沒用,也是萬宗璞的人?


    羅翔算是看出來,萬宗璞是把局裏不對路的人趕到下麵窮攪合啊,這算什麽?實行推恩令還是渾水摸魚?


    羅翔在辦公室和兩位處長扯皮瞎掰,樓下科裏的嚴菲菲看到欒景業麵前沒人,走過去笑道:“欒科,昨晚你可真厲害,喝趴下蔣天明的三個人。”


    欒景業放下手頭的文件連連搖頭:“咱們要下麵的客運公司出錢,他們要我們出血啊。小嚴,我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雲雀公司的酒井太狼們一個比一個狠,回去後又吐了三次!想想這是何苦呢,工作是國家的身體是自己的。你不知道啊,老婆今早還罵,說是下次吐出的髒東西再也不打掃,扔一副豬肝豬心嚇嚇我!”


    “哈哈哈哈,嫂子真是幽默。”嚴菲菲捂嘴嬌笑,她有意無意擋住臉上那一隻又尖又高又大的鼻子,整張臉顯得俊秀多了。


    眼波流轉的嚴菲菲不經意的說道:“這段時間風雨滿樓,有些話可別亂說,什麽國家的工作自己的身體,不像副科長說的話哦。”


    欒景業聽出嚴菲菲的關心之語另有含義,也是很近乎的笑道:“也就和你說說,反正等你坐上來也該知道官兒不好當。”


    嚴菲菲心頭大喜,一副很幽怨的樣子,“羅科太君子了,個管科那邊什麽都搶他也就笑嗬嗬的裝沒看到。他們的吃相真是很難看,一把掃帚都不放過,咱們得勸勸他,誰怕誰啊。”


    欒景業笑著不再說話。


    羅翔從辦公室回到出管科,欒景業正好出去。羅翔叫住了他,“你順便把計價器的報價資料轉遞給顧處。”


    欒景業微微皺眉,小聲說道:“她的手也太長了?”


    羅翔笑了笑,叮囑道:“雲雀和雲陽兩家公司的八統一是重點,你盯緊了。”


    欒景業眼光瞄了一眼科員辦公室,“你快找人替我抗抗吧。”


    嚴菲菲的耳朵自從羅翔出現就沒停止雷達般的掃描,眼看欒景業走了她急忙起身,到科長辦公室給羅翔泡茶。


    羅翔翻看桌上的文件,頭也不抬的說道:“請鄔昆如進來。”


    嚴菲菲聽得手上打顫,撒了一桌子的開水,她驚驚慌慌出門找老鄔,心裏七上八下的忖道:不會吧,他是副科長?


    關己則亂的嚴菲菲六神無主,羅翔卻在辦公室裏暗笑顧思荃,“行,你要老鄔去個管科正好啊,省得我做了惡人。


    鄔昆如進了科長辦公室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財務科的小華找嚴菲菲要一起去局裏交財務報表,嚴菲菲拖拖拉拉半天不出門,小華忍不住叫道:“快點嘛,我中午還要到托兒所接孩子。”


    “好啦好啦,賢妻良母!”嚴菲菲慢吞吞的收拾桌麵,看到一臉鐵青的鄔昆如走進辦公室,拿起報紙看了一眼又狠狠摔在桌上。嚴菲菲的擔心徹底放下,吐吐舌頭和小華飛一樣跑出辦公室。


    天晴朗了。


    天空晴朗氣溫上升的很快,延崗街頭飄著女孩子們五顏六色的裙子和薄衫,羅翔暫時拋開客運處的心煩,和小楊在街頭閑逛,赫敏的生日要到了,他想買一件禮物送過去。


    羅翔和赫敏都是7月的生日,夏天出生的人有著熱情似火的激情,羅翔本想給她一塊玉掛件降火降溫,但延崗的珠寶玉器店良莠不齊,他生怕一不小心買了一塊水果糖。


    嗯,這個笑話是羅翔身上生生發生過的實事,夢裏他送給那位妻子這樣的一件東西,當時的她笑得前仰後合,離婚的時候卻變成不可原諒的罪狀:無能、虛偽、小氣。。。。。。


    想起這件不知算未來還是屬於往事的羅翔忍不住苦笑,女人,唉。。。。。。


    小楊看到羅科的表情,以為他嫌街上的女人們衣著太暴露,忿忿的不齒道:“太沒體統!要是班海芙敢這樣穿著,我。。。。。。”


    羅翔哈哈笑道:“怎麽著,你是打還是罵?我聽說某人建議‘皇朝夜總會’搞無上裝服務。”


    楊偉成嘿嘿淫笑,“頭兒,我是入鄉隨俗,不能否認我的提議實在是好,燈罩哥都一百萬分的同意。”小楊又看到街上掛的紅色大幅宣傳標語,念道:“有事找警察,撥打110,十分鍾出警。哦,110?”


    羅翔指點道:“報警電話啦。”他很是唏噓,86年廣州率先用110服務市民,十年後延崗終於也有110了。生活,就這樣不知不覺和未來接軌,並且越走越快。


    街上的人走得更快,熱情的小楊跟過去大呼小叫,“有熱鬧看了,打架?”


    羅翔隻好跟著他擠進人群,眺望過去是一對多一邊倒的單挑,處於下風的人羅翔認識,是外號“牛仔褲”的湛明秀。


    披頭散發的湛明秀被兩三個稅務製服的男人推開,又拖倒在地,虧她有貧下中農的特質,沒起身就伸手死死抱住一名稅官的大腿不鬆手,大聲尖叫道:“你們比車匪路霸還壞!封我的店不如用繩子勒死我,我告訴你們,今天不弄死我就別走!”


    兩三個街坊商戶小聲議論,“政府總不該動手嘛,聽說是一百多的工商稅?”


    “誰叫她是滾刀肉油鹽不進?得罪了街道辦在先,稅收征管員又沒得好處,人家憑什麽給優惠?這不,固定稅一年才多少,牛仔褲一個月卻要繳一百多啊。”


    羅翔沉吟不語,他沒小楊一樣興奮得咋咋呼呼。


    躺在地上的湛明秀還和稅官們揪扯,她的衣衫鬆鬆垮垮失了儀表,藍色襯衫紐扣脫開兩顆,胸口露出一大片肌膚,旁人都看得到深深的半截乳溝和桃紅色的胸罩,一些不良的看客不僅不嗬斥穿製服的稅官,還伸長了脖子恨不得她全身赤裸。


    湛明秀一點兒沒誘惑住羅翔,羅翔隻注意到她的口鼻出血,渾身是灰塵,由不得心生不忍。


    好在稅局的人見圍觀者越來越多,一個人任憑她抱大腿,另外幾個走向街旁那一家幾平米的服裝店。稅官們隨手把門口的塑料模特兒和板凳搭建的地攤踢倒,七零八落的門麵到處散了一地的衣服褲子,幾雙腳就這麽踩來踩去,眼見好端端的商品沒法再賣出去了。


    湛明秀又看到他們在門上貼封條,她吼了一聲飛快爬起來,低頭猛撞最為凶狠的一名稅官人,後背被頂撞的稅官踉蹌幾步碰在牆壁上哎呦叫疼,惹得旁觀者都笑起來。


    稅官很生氣,轉身捏起拳頭毆打湛明秀,湛明秀不甘示弱,尖叫著來回抓咬,手指的尖指甲抓破了他們的皮膚,稅官們便不顧光天化日,湧上去痛毆打女人。


    羅翔再也看不下去,把手機遞給小楊,“110!”他走出去叫道:“住手,有話好好說!”


    完全占據上風的稅官慢慢住手,打到在地的湛明秀鼻青臉腫眼睛眯縫,身上暴露的部位更多,引起的目光更多也使羅翔更加悲哀。


    湛明秀頂了後背的稅官拿著帽子當扇子用,很不虞的衝羅翔叫道:“你也想妨礙公務?”


    羅翔看看喘粗氣還嘴裏不停罵人的湛明秀,歎口氣說道;“男人打女人不算本事。”


    “不算本事?要我打你一頓?”那家夥很凶悍的回敬。


    小楊跑到羅翔身邊把手機遞過來,斜眼望著他,“你試試?看老子不打得你春光燦爛一片一片的。”


    稅官大怒,要上前教訓這兩個冒出來的愣頭青,還是年長的一名稅官覺得有大哥大的人該有些身份,拉住同事後用公事公辦的嘴臉說道:“你看看她,是刁民!”他指著某同事手上的一條抓扯傷口,“她抗拒稅收征管在先,又暴力行凶,我們在依法辦事!”


    羅翔搖搖頭,“我不是法官不是警察,我是過路打醬油的。”


    羅翔聽到警車的警笛聲掉頭走開,脫了帽子的稅官叫道;“有種的別走,看我不弄死你才怪!”


    小楊瞪他一眼,忙追了羅翔而去,抱怨道:“狗日的比我們稽查隊的還凶,要不要叫他們來收拾那小子?”


    羅翔嗬斥道:“沒事找事是不?他們畢竟是執法單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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