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桑父一時沒轉過彎。


    等反應過來時,九希已經關上門進了後房。


    “逆女逆女!早該在一生下你的時候就掐死你!省得現在氣我!”


    桑父氣急敗壞的在屋子裏走來去。


    桑瀲杏小聲啜泣。


    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的桑父一陣心煩。


    但想到桑瀲杏這個小女兒平日裏的乖巧聰明,桑父壓下心裏的怒火。


    對桑瀲杏說:“行了行了,等我私下裏去找辦事員看看這事可以協商不,大不了就塞點錢過去。”


    桑瀲杏乖巧的點頭。


    抬手抹淚,掩下眸中的厲色。


    嗬!


    桑父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真要到塞錢的時候,以桑父重男輕女的思想,是絕對不會給自己花多少錢的。


    不行。


    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下鄉她是絕不會下鄉的。


    隻有傻子才會去那鳥不拉屎的山旮旯改造。


    她要抓住未來一切的可能,讓自己變得優秀。


    她要避開第一任渣男丈夫,她要直接嫁給自己的愛情。


    桑瀲杏的眼神逐漸堅定。


    “哐當!”


    “爸,小杏,聽說咱們家要出兩個知青?”


    院門被人用力撞開。


    一個與桑瀲杏有八九分相似的男生跑進屋,手中的書袋就地一扔。


    桑母剛好端著鹹菜稀飯窩窩頭出來。


    見到男孩,臉上就是慈愛的笑。


    桑母快步走到堂屋的飯桌前將盤子裏的飯菜放下,從兜裏摸出一個水煮蛋塞進男孩手裏。


    “小輝,你二哥呢?還沒回來?”


    桑達輝胡亂擦拭額頭的汗,將水煮蛋放在桌角一磕,快速的剝開白色的蛋殼將蛋塞進嘴裏。


    “唔,二,二哥在後頭,”


    “你慢點!小心噎著!”


    桑母沒好氣的拿出一隻粗碗,將涼白開倒進碗裏遞給桑達輝。


    桑達輝迫不及待的接過水咕嚕咕嚕喝下。


    “嗝~”


    桑達輝打了個嗝。


    抹嘴擦拭,這才看向椅子上眼睛紅通通的桑瀲杏。


    “小妹,誰欺負你了?我去揍他!”


    “行了你別添亂,整天不思進取就知道打架,你小子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老子揭了你的皮!”


    桑父兩眼一瞪,但話裏沒多少生氣的意思。


    不等桑達輝說話。


    桑母搶過話題:“你朝孩子吼個啥?小輝還是孩子,你別整天虎著臉,弄的大家都不高興。”


    “行了,吃飯吃飯,二小子的飯預留在鍋裏,等他回來自己吃。”


    桑父這才閉了嘴不再說話。


    他率先走到主座上,端起碗給自己倒了一大碗稀飯。


    又挑了個最大的窩窩頭就著小鹹菜咕嚕咕嚕吃著。


    桑達輝自不必多說。


    笑嘻嘻的端起碗就往自己碗裏倒稀飯。


    桑母慈愛的看著小兒子,又走到桑瀲杏身邊小聲的勸解。


    “小杏,快去吃飯,別傷心,有我和你爸頂著,怎麽著也不會讓你去下鄉的,來,吃飯。”


    “媽~”


    桑瀲杏淚眼婆娑的看著桑母,把桑母看的心肝肉疼。


    桑母一把抱住小女兒,手不斷輕輕拍打桑瀲杏後背,不斷許諾小女兒好處。


    桑瀲杏也知道適可而止。


    是以強顏歡笑牽著桑母坐下吃飯。


    一家人吃的其樂融融。


    飯桌上都是喝稀飯的聲音。


    眾人儼然已經忘記九希的存在。


    不,或許不是忘記。


    而是桑家夫婦心照不宣的要給大女兒一個下馬威。


    “吱嘎~”


    後房的門被打開。


    桑家夫婦吃飯的動作不停。


    像是沒聽見來人的聲音。


    倒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桑達輝見九希從後房出來,忙招呼著九希吃飯。


    “大姐,快吃飯,媽今天蒸的窩窩頭特香。”


    “啪!”


    桑父突然將碗重重放在桌上。


    兩眼一瞪,對小兒子喝道。


    “吃你的飯!食不言寢不語,教你的規矩都忘了?”


    桑達輝嚇的一縮脖子,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也不再說話。


    屋內的氣氛一時變的很微妙。


    很明顯,九希因為剛剛的事被冷暴力了。


    要是換做原主,定是要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不說話。


    等桑父什麽時候氣消了叫她起來,原主才敢起來的。


    沒錯。


    由於原主這個頭胎不是兒子讓桑父沒少受人白眼。


    所以原主一出生就是不被期待的。


    而桑母也沒少因為頭胎是女兒被婆婆看不起,被丈夫厭惡。


    所以,原主在桑家就是個處處不受待見的存在。


    這就養成了原主沉默寡言,有事心裏悶的性格。


    而原主之所以能上學。


    完全是因為工人家庭的孩子可以在相關的社區學校上學,這是有國家支持與補貼的。


    工人家屬隻需要付出一點代價就可以讓孩子接受教育。


    平日裏原主一放學就開始了無止境的家務活。


    洗涮鍋具,一家人的鞋襪衣物。


    原主經常是做的最多,吃的最少,又最不是受待見的那個孩子。


    典型的愛哭的孩子有奶吃。


    九希看著桌上的清湯寡水,眼睛瞄上了熱氣騰騰的窩窩頭。


    也就這個是實打實的幹糧能飽腹了。


    九希走過去。


    悶不吭聲的就拿走了碗裏僅剩的三個窩窩頭。


    九希邊走邊吃。


    三兩口就將半個拳頭大小的窩窩頭吃光。


    到也不是九希沒吃的。


    九希就是想惡心桑家人。


    誰讓她不好過了,那必定是雙倍反彈回去的。


    果然。


    一直虎著臉喝粥的桑父見九希拿走了所有的窩窩頭。


    “啪!”的將筷子放在桌子上,怒瞪九希。


    然而九希像是沒看見桑父的眼神似的。


    腳步一轉,眼神瞄準了鍋裏。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灶台前,掀開鍋蓋,手速快準狠的將碗裏留給桑老二的四個窩窩頭拿走塞進了嘴裏。


    鍋裏還有一個水煮蛋,這自然沒能躲過九希的手。


    九希的動作太快。


    等幾人回過神,窩窩頭沒了,蛋也被九希三兩下剝開皮塞進了嘴裏。


    看著九希鼓囊囊的嘴,幾人一時之間都有點愣神。


    因為幾人也沒料到九希會膽大到拿走全部的窩窩頭,竟然還敢將手伸進桑老二的飯食裏。


    要知道,在這個資源短缺的時代,很多東西都是有限的。


    這也是為什麽會有政府發票分配物資。


    而在桑家,一天的飯食都是計劃好了的。


    桑父是家裏的頂梁柱。


    所以分配的食物最多。


    早晚飯有六個窩窩頭,一大碗稀飯。


    兩個男丁則是四個窩窩頭,一小碗稀飯。


    桑母與男丁一樣。


    桑瀲杏三個窩窩頭,一小碗稀飯。


    至於原主麽。


    嗬!


    九希冷笑。


    原主是桑家食物鏈的最底端。


    因為原主腦子不靈活,又不會說好話,簡稱不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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