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碧姹被打入冷宮。


    距離她進宮獨寵也不過是六天的時間。


    她就像枚曇花一現的煙花,開過,綻放過,卻很快消失。


    冷宮的日子最是難熬,餿飯硬棉。


    要不是當初痣塞給她的創傷藥,衛碧姹的一雙手怕是要徹底廢掉。


    可即便是手好了,衛碧姹也沒有半點開心。


    因為雙手受刑的地方肌肉外翻,留下了很醜的凸起。


    總之,那不再是一雙柔若無骨的纖纖細手。


    她每日都是在饑餓中醒來。


    又冷又餓,雙腿的膝蓋一到下雨天便疼的鑽心。


    那是在冷宮中受寒,沒有及時醫治的後遺症。


    如今,她再也不能身姿輕盈的跳舞。


    饑餓,寒冷,絕望,憤恨折磨的衛碧姹快要瘋掉。


    一天,衛碧姹蹲在冷宮的牆角下聽見外麵的宮女在說戲文。


    宮女散開離去,留下一臉權衡的衛碧姹。


    次日,痣便收到了那枚送出去的手諭。


    “娘娘,這是漣答應的信。”


    “打開。”


    “諾。”


    一張發黃破爛的廢紙上用黑炭寫滿了字。


    剛到皇城的西桕意味深長的看向深宮皇院,低頭對懷中肥碩的橘貓說:“該來的還是來了,這是她自己撞上來的,怪不得我。”


    肥係統翻了個身。


    懶懶的掏出一顆丹藥塞嘴裏慢慢咀嚼。


    西桕先生進宮的消息第一時間被傳的人盡皆知。


    也不知是誰編了首打油詩,說是西桕先生是得道高人,專程為皇城中的福星而來。


    據說,西桕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西桕先生的出現,或許是上天在給大慶傳達一個信息:大慶將變,天災將要結束。


    墨淄斯定定的打量眼前仙風道骨的老者。


    西桕先生所有的資料,墨淄斯早就熟記於心。


    但也僅僅是西桕先生現世的信息。


    在與西桕先生交談過後,墨淄斯心中改變了對西桕的輕視。


    不過月餘,西桕先生便成了墨淄斯的新寵。


    朝臣本還勸諫皇帝,西桕是妖道。


    可當西桕算出幾個大臣家中秘辛時,再無人敢說。


    至於被爆出秘辛的大臣,則是被降級處查。


    一日,墨淄斯帶著西桕先生觀覽禦花園。


    墨淄斯指著禦花園中開的正豔的花說:“先生,為何這些花明明根係強壯,葉片肥美,花大色豔,可何遲遲不結果?”


    西桕撫須一笑:“陛下,天時地利人和,萬物講究一個緣字,老朽觀陛下近來有喜,想來陛下心結,當是應在一人身上。”


    墨淄斯來了興趣。


    挑眉問:“何喜?何人?”


    西桕掐指細算,直指東南方向。


    “陛下,此女在東南方,她身上將有陛下血脈之力,一切,等陛下遇到心中所想時,謎底自然揭曉。”


    墨淄斯半信半疑。


    又問白鳥之首暴戾,群鳥恐受其害,該如何處之?


    西桕眯眼,眸中幽光一閃而過。


    “待首鳥有血脈出世,可除之。”


    “善,大善!”墨淄斯撫掌大笑。


    “先生不愧是高人,朕要封先生為國師。”


    西桕推辭:“陛下,老朽尚未立功,不敢承其重。”


    墨淄斯心情正好,聞言爽朗大笑。


    “哈哈哈~先生謙遜,朕深知先生過人之處,這國師,先生當得,不過,若先生受之有愧,不若先生現就立一功,如何?”


    西桕謝恩。


    從懷中拿出一瓶丹藥。


    又喚人找來一枝枯木。


    墨淄斯饒有興致的看著西桕擺弄枯枝。


    隻見西桕將枯枝插入白瓷水瓶中,又從藥瓶中倒出一粒黃色丹藥。


    “陛下,您有真龍之氣。”


    墨淄斯了然。


    這是要拍馬屁?


    “朕自然是知道的。”


    西桕笑的一臉褶子,微風吹來,揚起西桕須白的發。


    “陛下,您將丹藥投入水中,心中默念您想要這枯木變成什麽樣子。”


    “哦?”


    墨淄斯挑眉,玩味的將丹藥投入瓶中。


    保護墨淄斯的侍衛將西桕的話聽在耳裏。


    是以侍衛也很好奇的看向那截枯木。


    時間流逝,墨淄斯盯著枯木,臉色愈發難看。


    這是?


    自己被耍了?


    難不成幾月的相處,自己真的被眼前的老頭騙了?


    其實西桕先生就是個江湖騙子?


    但不可能!


    自己閱人無數,又是天子,誰人敢騙到自己頭上?


    墨淄斯臉色稍緩,耐著性子打量枯木的變化。


    就在墨淄斯徹底失去信心,打算讓人把西桕拉下去時,瓶中的枯木變了。


    “啊!它長葉子了!居然長葉子了!”


    墨淄斯身邊的內侍指著瓶中迅速飽滿變綠抽葉的枯木,驚的忘記了體統。


    眾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無以言表。


    墨淄斯不可置信的看著快速長葉開花的枯木,伸手將開滿白色水煙仙氣的花拿在手裏,仔細打量那隻有夢境裏才出現的花朵。


    “這,竟然是真的?”


    “這自然是真的,”


    西桕適時的上前道喜:“恭喜陛下心想事成,此花應是仙物,陛下能讓此花盛開,想是陛下乃仙人轉世,”


    “陛下又是真龍天子,大慶有陛下在,何愁大慶不國泰民安?”


    “當真?”


    墨淄斯被西桕的一番話說的心花怒放。


    他嘴上雖是不確定。


    但心中早已斷定,西桕確實是個有道行的。


    畢竟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夢中的一切。


    而手上枯枝上所開之花,卻是夢中才出現過的。


    墨淄斯看向西桕的眼神有狂喜。


    神人降世,這說明自己這個天子是個賢君,是個千古一帝,是能造福大慶的帝王。


    他是天選之子。


    命定之人。


    不論自己做什麽,都會有天道庇佑。


    那麽,集齊大慶所有兵力,一舉拿下周邊小國,驅趕蠻野,開疆擴土,不再是做夢。


    心曠神怡的墨淄斯頓時看誰都順眼。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墨淄斯在禦花園東南處看到了采摘荷花的宮女。


    墨淄斯隻一眼,竟覺得矗立在荷花旁的宮女無比順眼。


    且宮女貌美,細腰盈握,當真是極為符合他的胃口。


    當夜,那名宮女被寵幸。


    次日,後宮中便得知,陛下寵幸了皇後宮中的一個宮女。


    那宮女竟與被打入冷宮的漣答應有著七分的相似。


    但宮女更能說會道,還善歌舞。


    而冷宮中的漣答應,早就死在了枯井裏,怕是連屍首都爛的差不多了。


    在西桕先生被封為國師的那日,墨淄斯還沉迷於與宮女的床榻戲耍。


    後宮嬪妃見陛下被宮女勾住,頓時各顯神通,開始拉攏墨淄斯身邊的人,使出渾身解數,誓要將墨淄斯留於自己宮中。


    是以足足有一月,天子不早朝。


    這當然有大臣擔心君王沉迷美色被掏空了身體。


    但自然也有往後宮塞人的大臣。


    特別是自家女眷在後宮的大臣,對於皇帝迷戀女色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皇帝迷戀女色,這就意味著很多妃嬪有更多的機會懷上龍子。


    一旦自己的人有了龍嗣,那麽就算天子立時駕崩又如何?


    隻要有繼承人在,那麽事情就好辦。


    這也就導致了墨淄斯迷倒在溫柔鄉中愈發不可收拾也無人納諫勸阻。


    而宮女衛碧姹,更是早就與其她妃嬪搶紅了眼。


    所謂不爭不搶早就被她拋諸腦後。


    王太後本想阻止。


    可被皇後一句:“陛下雨露均沾寵幸妃嬪乃是大慶之喜,陛下一日無子,大慶便一日不得安心。”


    “母後,我尚且顧全大局,母後想是更大局了。”


    王太皇啞然。


    也罷,墨淄斯有主見的很。


    她也管不著。


    一個早晨,一道淒厲慘叫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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