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光寺。


    紅牆青瓦,寺廟後院是香客落腳休憩的地方。


    在靠近一排古杏樹牆角的廂房,幾個丫鬟守在外麵撿樹葉子紮花玩。


    廂房裏,謝老夫人紅眼抹淚,抓著九希的手不放。


    月嬤嬤笑著打趣:“大姑娘就是比那些臭小子討喜,一來就讓老夫人掉金豆子,老夫人快別哭了,大姑娘看了多傷心。”


    九希緊緊抓著謝老夫人的手,將尚且嬰兒肥的臉蛋子往謝老夫人手上蹭。


    “外祖母不哭不哭,希兒給你香香。”


    說著撅起嘴巴往謝老婦人臉上湊。


    把謝老夫人直接逗笑:“這孩子,可真不見外!”


    謝老夫人整理好情緒,又細細問了這些年過的如何。


    九希也沒掩飾。


    直截了當道:“外祖母,希兒算是在鬼門關走過一回,又有母親托夢,我這榆木腦袋就像是猛地開了竅,以前看不透的都看明白了,自然就看的清楚,那母子根本就對我沒安好心。”


    “所以我不想再忍,我要自己去搶,搶回屬於我的一切!”


    謝老夫人心疼的抱住九希,嘴裏都是心肝寶貝雲雲。


    祖孫倆密謀半天,離開時,九希將一塊小巧玲瓏的佛像遞給謝老夫人。


    “外祖母,這是希兒求的,你帶在身上,保外祖母長命百歲的。”


    “哈哈哈好好好,希兒最孝順了,外祖母一定帶著不離身。”


    “外祖母,外祖父定然不會同意過繼子嗣,但如果易遠資沒有生育能力呢?如果,那劉氏毒害外祖母您呢?”


    謝老夫人笑而不語。


    但手裏被攥變形的手帕顯示,她的情緒並不像表麵的那般寧靜。


    等九希徹底離開,謝老夫人重重喘出一口氣。


    看向月嬤嬤:“阿月,這孩子不像她母親,也不像我,倒是更像我祖母。”


    月嬤嬤的記憶浮出一個殺伐果斷的婦人,聰明睿智,有不輸於男兒的見識與胸襟。


    當年謝老太君一支麵臨被族人奪取家財的危機,是謝老太君撐起了謝家,獨自將幾位公子小姐養大成才。


    沒想到,如今的大姑娘也是這般。


    九希提出讓易遠資淪為廢人,打壓劉姨娘,重新過繼嫡子,徹底斷絕劉姨娘一脈的未來,她與謝老夫人說不吃驚都是假的。


    誰能想到這會是一個不足十二的少女提出的?


    那少女還素有草包之稱。


    月嬤嬤感慨:“您這麽一說,大姑娘倒真是像極了老太君。”


    “我倒活的不如一個稚兒,當年我兒兩歲夭折,劉氏那賤人難逃幹係,看希兒的意思,那人恐怕也脫不了幹係!否則一個低賤的妾,怎會一點手腳都沒留下?!”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月嬤嬤沉默。


    以前沒有留意,此後老夫人又心灰意冷潛心禮佛,便不再去管這些事。


    不過還有更關鍵的一點,那便是易大將軍為人處世都挑不出半點錯,對待她這個妻子更是該有的臉麵,身份,愛護都做的十分完美。


    老夫人剛嫁進易家,不是沒有不長眼的妾招惹老夫人。


    也不用老婦人出手,易老將軍就能出手。


    易遠資的生母劉氏仗著生下庶長子,對老婦人言語不敬,劉氏被罰了半年月例。


    正是易老將軍不偏不倚的態度做法,才將所有人騙的團團轉。


    九希回到顧府,就被銀嬤嬤叫去了顧老夫人屋裏。


    一進門,就看到過不苟言笑,一舉一動皆有律法規章的中年女人。


    九希剛進門,那女人的視線便落在九希臉上。


    顧珍靈也在,坐在最下首。


    顧老夫人朝九希招手:“希兒過來,今日可有什麽收獲?”


    “回祖母,希兒今日搖到一上上簽,說是顧家將有喜事,又有大師批卦,祖母乃福厚延年之人。”


    九希拿出驅病符給顧老夫人:“祖母,這是大師給我的,您收著,希兒就希望祖母長命百歲,主持顧府大局呢。”


    顧老夫人滿意極了。


    九希三句離不開盼望顧家好,這才不是白眼狼。


    九希與顧老夫人的互動,顧珍靈嫉妒的要死。


    她眼珠子微轉,看到不苟言笑的婦人,脊背挺直,拿出自己最好的儀態示人。


    今日顧老夫人叫她與草包來,就是與婦人有關。


    據說婦人是宮裏放出來的嬤嬤,得嬤嬤教導禮儀,以後不愁嫁不到如意郎君。


    然而不論她如何表現,中年婦女的視線就沒看過她。


    九希眼角撇到顧珍靈那扭曲的臉,笑眯眯道:“祖母,這位嬤嬤麵生。”


    “希兒,孫嬤嬤是我給你請的教養嬤嬤,以後孫嬤嬤就是你的貼身嬤嬤,你可要好生跟孫嬤嬤學習禮儀。”


    九希從善如流,起身朝孫嬤嬤行禮。


    孫嬤嬤滿意點頭,也回禮。


    顧珍靈急了。


    怎麽沒有提及她?


    眼見都要散場,顧珍靈站起身,朝顧老夫人道:“祖母,孫女也想跟孫嬤嬤學習禮儀,以後跟姐姐出席宴會,才不辱沒顧家名聲。”


    顧老夫人皺眉。


    沉聲道:“你不是一直都有教養嬤嬤?你莫要貪心,好了,退下吧,要是閑的無聊,就多抄寫女戒,改改貪心不足的毛病。”


    被人當著麵說貪心,顧珍靈臉色一白,視線掃到九希辛災樂禍的笑容,就覺十分紮眼。


    咬唇,不甘心的想憑什麽草包可得宮裏的嬤嬤親自教導,自己就是想學也不可以!


    九希嘿嘿笑道:“祖母,我看妹妹很想學,既然如此就讓她在一旁學,精益求精嘛。”


    顧老夫人這才勉強答應。


    然而顧珍靈並沒有感覺到喜悅。


    要是母親沒有被貶為妾室,她何須草包可憐!


    卯足勁想要把九希比下去,她就不信,她還比不上一個草包!


    到時自會讓所有人看清,誰才是該重視的那個。


    然而,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九希一點就會,學什麽都快。


    孫嬤嬤原本還擔心九希愚鈍學的慢,畢竟九希草包之名滿京城的人都知道。


    倒是素有小才女之稱的顧珍靈,不僅頻頻出錯,反應慢,還嫉妒心重,九希學的快,她就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


    這讓孫嬤嬤極為厭惡。


    三個月的時間,九希除了最開始挨了兩回打,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差錯。


    倒是顧珍靈,嫩白的手每天都是腫的。


    更讓顧珍靈不甘心的是,九希的變化簡直是脫胎換骨,任誰都無法將草包醜女與九希聯係在一起。。


    有九希在的地方,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顧珍靈。


    以往顧珍靈才是引人注目的那個。


    顧珍靈無法接受九希比她優秀漂亮,越嫉妒就越心態崩潰。


    偏偏她什麽都做不了。


    被九希壓的死死的。


    後花園假山處,九希居高臨下的俯視怒氣衝衝的顧珍靈。


    “好妹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要有新的母親了,你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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