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台就住在秦祁的東耳房,綠蛾與原主的嬤嬤住在西耳房。


    另外四個下人就住在前罩房,兩個粗使婆子,一個護院,一個馬夫。


    宮嬤嬤是原主的母親穆氏從娘家丞相府要過來的,對原主很是忠心耿耿,但最後也死在了蔣氏手裏。


    宮嬤嬤昨日就去了縣城采買兩個主子需要的日常用品,所以並不知道原主舊疾複發,秦祁高燒不退。


    按照時間,宮嬤嬤也快回來了。


    果不其然,等秦祁泡完澡,九希陪他喝完粥,宮嬤嬤的聲音就在前院門響起。


    聽聲音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老遠就聽到宮嬤嬤使喚下人將東西搬進耳房。


    “記得輕拿輕放啊,油紙包的是我給大姑娘帶的酥餅,還有那文房四寶,可別摔碎,還有料子,別弄髒了。”


    又聽見宮嬤嬤急步走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大姑娘又發作了?請大夫了不曾?什麽?公子高燒不退?你怎麽不早點說!”


    綠蛾看了眼九希,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東正院房的門被人推開,九希隻來得及看到一個打扮精明利落的婦人,下一秒就被人抱住。


    一雙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宮嬤嬤心有餘悸道:“好好好,老天保佑,大姑娘沒事兒就好!”


    說罷又看向一旁乖乖喝粥的秦祁,又是一陣心肝兒的。


    “少爺沒事兒那就是萬幸,要是大姑娘與少爺有個什麽閃失,老奴就沒臉去見夫人了!”


    又哭了一陣,九希等她情緒穩定些,將宮嬤嬤叫到西正院。


    宮嬤嬤總覺得今天的大姑娘與往常有些不同。


    “嬤嬤,我娘是為了祁哥兒死的罷?”


    宮嬤嬤一驚。


    以為九希這是又想起了傷心事。


    生怕九希與唯一的弟弟反目成仇,宮嬤嬤急忙擺手解釋。


    “大姑娘,你別聽那些風言風語,夫人的死與少爺關係不大的,這是有人挑撥你們姐弟的關係!大姑娘萬萬不可相信!”


    九希垂眸,也不看宮嬤嬤,安靜的不像話。


    宮嬤嬤正惴惴不安。


    就聽九希開口了。


    但說出的話,卻直接讓她原地跳起。


    “我娘,是蔣氏逼死的吧?但這事兒我父親默認過,所以蔣氏才敢明目張膽的將砒霜送到我母親手裏。我母親,祁哥兒,兩人隻能活一個,母親選擇了以命換命,母親的死,並不是秦家莊子的下人說的那樣,是祁哥兒氣死的。”


    不管穆氏選擇哪一個,結局對於蔣氏來說都是好的。


    穆氏死,對於蔣氏來說,就是礙眼的東西終於死了,她這個以妾為主母的人終於。


    祁哥兒,那麽對於穆氏也是個天大的打擊,接下來就是原主。


    一個失去娘家扶持,失去兒女的女人,還有什麽威脅?


    穆氏自己都能把自己折磨死。


    換句話說,穆氏死了,剩下兩個孩子,還不是任由蔣氏挫扁?


    隻不過蔣氏與秦振都沒想到,穆氏早就猜到了他們會對自己出手,所以穆氏早就安排好人,趁自己服毒身死的那天,將兩個兒女送出去。


    恐怕秦家與蔣氏,現在也在找原主與秦祁兩姐弟。


    而從兩姐弟落戶在此,卻沒有招惹到旁人懷疑,也沒有官府排查,想必是穆氏早就打點好一切。


    不得不說,穆氏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可惜了,穆氏如此聰慧的一個女人,費盡心思為兩個兒女謀劃出路,最終還是全盤皆輸。


    九希很好奇的是,上輩子,給原主送櫻桃的那人,是誰?


    宮嬤嬤並不知道九希一個念頭就想了那麽多,甚至已經將穆氏所做猜出個八九分,但宮嬤嬤依然被九希冒出的這句話嚇的不輕。


    宮嬤嬤當即就要捂住九希的嘴,臉色煞白的四處細看,見無人注意,這才鬆了口氣。


    宮嬤嬤嘴唇顫抖,驚疑不定的打量九希。


    半響,眼眶微紅,哽咽道:“大姑娘,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這事兒,除了老奴,硯台綠蛾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來了?”


    最後一句說出來時,宮嬤嬤嘴唇發抖。


    九希皺眉,宮嬤嬤很怕對方?


    不過九希推測,秦府並不知道兩姐弟所在的位置,如果不是原主主動回到京城,兩姐弟也能多活幾年。


    九希冷笑,活到到毒發身亡。


    最後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這背後的人,還真是算無遺漏,心毒的很。


    如果沒有九希的參與,那背後的人目的不管多久,都能實現——原主與秦祁毒發身亡。


    九希覺得,這背後的人如此處心積慮,應該不止是後宅爭風吃醋那麽簡單。


    那麽,這背後凶手,就不止秦府蔣氏這麽簡單了。


    宮嬤嬤抓住九希的手,欲言又止。


    “大姑娘,夫人說過,隻要你和少爺好好的活著,不用替她報仇,你,把那些都忘了吧,咱們好好過日子就行。”


    忘了?


    要是安分在這鄉下活著就能避免悲劇發生,也就不會有九希的到來。


    九希麵上答應宮嬤嬤不去想那些報仇的事兒,轉而問起兩姐弟身份文書的事。


    “嬤嬤,我和祁哥兒的文書是安全的麽?”


    九希摸了摸身上的女裝,原主記憶裏關於自己穿女裝,宣稱是哥兒的行為,對外說是算命先生說的,原主八字弱,在十五歲前必須男扮女裝當姑娘養。


    這話倒也沒人懷疑。


    南方習俗多,也有為了把孩子養大,取賤名,男兒打耳洞,穿女裝的。


    這並不稀奇。


    就是為祁哥兒看病的大夫,也都喚原主姑娘。


    祁哥兒隨了穆氏生的貌美秀氣,原主一直當“女兒”養的話,有些女氣也是正常的。


    但九希不確定,身份文書是男是女。


    這關乎到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走。


    宮嬤嬤呆了一瞬,說:“文書,夫人確實提前安排好,就是,就是要委屈大姑娘了,您的文書是個男子,您以後怕是......”


    餘下的話不必多說,九希已經明了。


    如此,倒是更好方便自己行事。


    不過這院子人的口徑,就得統一一下了。


    京城秦府。


    “那兩個小雜種還沒找到?都一年過去了,還沒半點消息!一群廢物!”


    “趕緊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抓到活人,提頭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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