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自己所有的不幸,貌似都與養母九希有關。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這叫她如何不恨九希?


    既然對方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那為什麽自己與白毅澤鬼混的一年裏不阻止?


    她不是控製欲強,恨不得自己成為她的傀儡麽?


    為什麽偏偏是在結果最壞的時候出現?!


    易星星越想越恨,拖著沉重的步伐朝白毅澤舅舅家走去。


    已經畢業的她不能住校,隻能厚臉皮去舅舅家擠一擠。


    舅舅家的人都很好,舅媽善良,舅父和氣,表妹也很可愛。


    是個有愛的家庭,自己懷了白毅澤的孩子,舅舅一家肯定會接納自己的。


    上輩子舅舅一家不就挺喜歡自己的麽?


    可她也不想想,上輩子是怎麽個情況,這輩子又是什麽情況?


    上輩子她作為易家養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工作好又是個醫生,還自帶無數陪嫁,誰不喜歡?


    可這輩子她有什麽呢?


    有的是年少無知偷嚐禁果,氣走所有投資人的壞女生的形象。


    未婚先孕,在白毅澤自己都尚且是個孩子的情況下,在兩人都無法獨立養活自己的前提下,哪個做家長的會歡迎一個大著肚子找上門來的,不自尊不自愛的女生?


    迎接易星星的,注定是個悲劇。


    九希都不用肥係統告訴自己,便能猜到白毅澤的所作所為。


    白毅澤這個人,極度自私,自卑,自大。


    他會通過怒吼,打壓來掩蓋自己內心深處的不自信與大男子主義。


    實則是個很小氣又沒有擔當與責任心的人。


    兩人吵架,白毅澤丟下易星星實屬常規操作。


    畢竟這兩個奇葩,每次吵架,次次都是女方先低頭認錯,白毅澤再假裝自己沒錯,理直氣壯的教訓幾句易星星,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所以易星星被拋棄在馬路牙子上,九希並不覺得奇怪。


    相反,要是沒有把易星星丟在馬路牙子上,那才叫奇怪呢。


    九希讓助理準備一下,自己要出去一趟。


    助理也沒多問,老板這次出差的地方,據說是多年前老板一家的老家。


    現在天都黑了,老板應該是去拜訪故人吧。


    天漸漸下起了小雨,路上的行人並不多,有傘的人三兩個,雨卻越下越大。


    九希靠在車後座上,車內的溫度很舒服的涼爽,助理放的歌也是九希喜歡的歌。


    下雨天路上最容易堵車,尤其是靠近學校的老街,此刻路上的車排起了長龍,紅燈閃爍,雨霧綿綿。


    九希並不急,今天總有辦法能遇到白眼狼易星星的。


    自認為不是個好人,在女主的人生低穀期,怎能不去刺激一下白眼狼,順帶顯擺一下自己這個養母過的有多好?


    這就是九希大半夜讓助理開車瞎逛的原因。


    白毅澤的舅舅家在b市三中的老區租房住,一大家子擠在一起,三室一廳住了五個人,再來一個大肚子孕婦,根本就沒地方可以擠。


    將易星星一個人丟在馬路牙子上跑路的白毅澤正端著碗吃飯,早就把自己還有個孕婦女朋友的事忘的一幹二淨。


    直到吃完飯,表妹收拾碗筷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白毅澤的舅父去開的門,看到門外濕漉漉的易星星時愣住了。


    此刻的舅父並不認識易星星,滿頭問號的上下打量易星星,在看到易星星稍顯稚嫩的臉,已經顯懷的肚子時,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他終究是在社會上滾爬摸打的老油條,臉上並未露出異色。


    隻是將敞開的門往回拉上,露出巴掌寬的縫隙,大半個身體擋在門口,將易星星的視線擋去大半。


    “你是?”


    屋外的雨更大了。


    易星星渾身濕透,隻想進屋洗個熱水澡,再換身幹淨的衣服。


    加上雨聲太大,她並未聽清白舅舅的話。


    隻是一個勁兒的往屋裏擠,自來熟的喊舅舅:“舅舅,我是星星,毅澤的女朋友,你讓我進去吧,我有點冷。””


    心中猜測成真,白舅舅心狠狠一顫,厲聲道:“你說什麽?!小姑娘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亂說!毅澤還是個學生,不可能有個未婚先孕的女朋友!你趕緊走吧!”


    也不等易星星反應,“砰!“的用力關上門,嚇的易星星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肚子臉色慘白。


    看著緊閉的房門,易星星心都涼了半截。


    怎麽會這樣呢?


    和善的舅舅怎麽對自己這麽冷漠呢?


    活了大半輩子,被易家當公主寵的易星星,生活常識為零的白眼狼易星星,痛苦的哀嚎。


    但大雨越下越大,她的聲音最終也被雨聲淹沒。


    要不是有鄰居接孩子放學回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易星星,易星星還要在雨水中泡到死。


    最終還是驚動了白家。


    白舅舅看著圍在他家門口的人群,臉色很不好看。


    而白毅澤本來是被白家兩口子關在屋裏不準出來的,但白毅澤天生反骨,你不讓他看的他偏要看。


    躲在窗戶邊上偷看的白毅澤,在看到被鄰居護著的人時,臉上的吊兒郎當碎裂。


    扔掉手裏的蘋果,嘴裏低聲罵了句艸,一臉陰沉的打開了屋門。


    屋外嘈雜的議論聲頓時湧入他的耳中。


    什麽小產,孩子,流血,沒擔當的字眼紮的他心煩。


    不顧舅父舅媽的阻攔,白毅澤粗魯的推開人群,抓起奄奄一息的易星星怒吼:“你tm死給誰看呢?你這是在威脅我?易星星老子告訴你,我可以愛你,但你要是想威脅老子為你做事,你tm就死了這條心!”


    易星星本來就很痛苦,身體上,心靈上,精神上都是。


    現在她最愛的人在自己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卻用最傷人的話中傷她,易星星心裏的苦澀絕望將她壓的快要透不過氣。


    雨水混合著淚水滑進嘴角,鹹鹹的,澀澀的。


    白毅澤最煩的就是易星星用失望的眼神看她。


    此刻對易星星的煩躁達到頂點,用力的將易星星從地上拽起就往屋裏拖。


    白家夫婦擋在白毅澤麵前,十分抗拒白毅澤未經允許就把易星星往家裏帶。


    “毅澤,她不能進屋,你就不要多管閑事了。”


    屋外的鄰居還在對他和易星星指指點點,白毅澤臉掛不住,不耐煩道:“舅舅,易星星是我女朋友,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你們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會負責的。”


    白家夫婦都要被這蠢貨外甥氣死。


    這是逞英雄的時候麽?


    你能擔多大的責?


    眼見說服不了舅舅舅媽,白毅澤也覺得在易星星麵前丟了麵子,倔脾氣上來,不顧易星星虛弱的身體,拉起易星星就往外走。


    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巷子外的路上,從易星星被白舅舅拒之門外開始,九希就在車上欣賞了多久易星星的狼狽。


    助手並不知道那就是易星星,但這不妨礙她看戲。


    易星星那麽年輕,挺個肚子慘兮兮的找上門,又被人拒之門外,助理也不是傻子,用腳趾想想都能猜到,是小女生與小混混鬼混有了孩子的戲碼。


    對於這種事,助理一點都不同情。


    所以當九希出聲讓她開車離開,但又突然停車,隻為了能幫那對狼狽的小情侶時,助理滿腦子問號。


    “老板?”


    九希盯著前方狼狽步行的兩人,嘴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也罷,我下去說句話。”


    助理越來越好奇老板與那對小情侶的關係了。


    助理將車開在兩人等車的地方停下,開車門,盡職的跟在九希身旁為九希打傘。


    一輛豪車在自己麵前停下,白毅澤豔羨的目光上下打量眼前的豪車。


    真有錢,這車得幾百萬了吧?b市這老破區也有這等級別的豪車?


    趴在白毅澤懷裏的易星星不介意間掃到豪車,心狠狠一顫!


    熟悉的女聲落在她耳裏,驚的易星星渾身顫抖,猛的抬頭看向說話來處。


    那是一雙十分精神,又十分慈善的眼睛。


    此刻那雙眼睛,正用憐憫的眼神打量她。


    易星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她最不想看到的養母。


    原本是很厭惡的聲音,此刻居然有種讓她落淚的衝動。


    “這是你女朋友吧?她在流血,得趕緊送去醫院,小李,叫輛車來,把這倆孩子送去醫院。”


    易星星喉嚨發堵,眼睛酸澀,淚不爭氣的滑落。


    那句“媽”便很自然的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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