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見豔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與刁勾哀一左一右的夾著聞芳離開。


    九希也收回了看戲的視線,心安理得的切割盤子裏的牛排,放入口中,確實還不錯。


    第二天早上,九希把小胖子交給帶隊的老師後,就開始四處晃悠。


    沒了小胖子侯安安這個小尾巴,九希辦事兒也方便。


    換了身行頭,按照肥係統給的位置,租了輛車就去了聞芳買房的郊區鄉下。


    車程四十多分鍾,還是九希走了紅綠燈少的地段。


    聞芳臉上掛著明晃晃的巴掌印,整個人縮成一團蹲在外麵的陽台洗紅薯。


    侯見豔也沒閑著,蹲在另一頭給刁勾哀洗內褲。


    刁勾哀就跟個大爺似的坐在凳子上,翹個二郎腿吃花生。


    地上都堆了一地的花生殼,靠近門的地方擺了個小水缸,一個七歲左右的女孩兒正費力的從水缸裏舀水做飯。


    整個院子裏,就屬刁勾哀最閑。


    九希坐在車上看了一會兒,發現屋裏又走出來兩個女娃,約莫四歲左右,兩個孩子一起抬著一簍子髒衣服往水缸那邊走。


    期間,左邊的小女孩沒跟上步伐摔了個跟頭,髒衣服撒了一地。


    立馬迎來了侯見豔的辱罵。


    “敗家的小賤人!隻吃不賺的賠錢貨!讓你們做件事都做不好!改天就把你們都賣了!省得氣老娘!”


    她嗓門兒不大但很尖銳,聽在人耳裏像是指甲撓在牆壁上的膈應人。


    躺在凳子上的刁勾哀猛的起身,走到刁勾哀背後,冷不丁的一腳踹在侯見豔的背上。


    三個孩子都不敢做聲,瑟瑟發抖的站在原地不敢發出聲。


    院子裏很快就傳來男人的咒罵,女人的哀嚎與討饒。


    這場單方麵的揍人維持了十五分鍾,直到刁勾哀打的氣喘籲籲才結束。


    “賤人!一整天就扯著破嗓子罵罵罵!老子的財運和兒子運都被你罵跑了!敗家娘們兒!”


    聞芳蹲在角落裏,動作一刻都不敢停。


    現在是夏天,聞芳的手卻紅紅的,一看就是洗了太久,手被磋磨成這個樣子的。


    一大盆的紅薯洗完,又要她費力的抬到屋裏準備烘烤。


    全程下來沒一個人幫忙不說,刁勾哀不在,侯見豔不順心就罵她。


    被罵的聞芳偷偷抹淚,連哭聲都不敢發出半點。


    侯見豔這個白眼狼,可不會和你談什麽叫做孝順,隻要她過得不順心了,她鐵定挨打。


    被打的次數多了,聞芳就學會了沉默。


    那邊侯見豔躺在地上半天都沒人去關心她。


    她緩了好久,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來,揪住距離她最近的女孩兒就是一巴掌。


    打完這個又想去打另外一個,但另外一個早就跑遠了,她想捉後背踹了一腳,一動就疼。


    轉眼她看見默不作聲的聞芳,就把氣撒在了聞芳身上。


    “老不死的!剛剛你怎麽不幫我?!你就是故意的是吧?!看我過得不好你應該很高興吧?”


    聞芳沒說話。


    侯見豔也學刁勾哀,一腳踹在聞芳的後背上不斷咒罵。


    “老不死的!要不是你當初支持我,我早就脫離苦海了!我又怎麽會呆在這個破地方天天挨打!”


    她越說越恨,拳頭巴掌劈頭蓋臉的落在聞芳臉上,身上。


    三個孩子站在一處,冷漠的望著眼前違背人倫道德的一幕,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


    半躺在地上的聞芳見到三個孩子的無動於衷,又哭又笑。


    “哈哈哈啊!都是報應!都是報應啊!”


    “報應!我就是你的報應!但沒人能報應我!都是你害了我!你要是和那個自私鬼一樣堅定的阻止我,我又怎麽會淪落到這個下場!”


    聞芳鼻血都被打出來了,眼睛腫了一隻,目光呆滯的盯著站成一排的三個孩子。


    “你也有報應的!那三個白眼狼就是你的影子啊!哈哈哈哈!”


    侯見豔聞言動作一頓,回頭看向三個孩子,心裏發麻。


    三個孩子無動於衷的臉上寫滿了冷漠。


    見她看過去,眼神有害怕,也有.......怨恨!


    侯見豔身子一抖,隨即是滔天的怒火。


    她們有什麽資格怨恨自己!


    是自己給了她們三個賠錢貨的生命!以後她們就該給自己養老送終!


    侯見豔又笑又哭,麵目猙獰的靠近三個孩子:“招娣,你們愛媽媽嗎?”


    沒人說話。


    侯見豔又重複了一次。


    還是無人回應。


    她惱羞成怒,怒吼一聲,也顧不上腰椎的疼痛,惡狠狠撲向三個孩子。


    院子裏再次響起哭爹喊娘的哀嚎。


    “這就是你選擇的愛情?你後悔了嗎?”


    身後冷不丁的響起熟悉又陌生的男聲,將大口喘氣的侯見豔嚇的猛回頭,就這麽對上了一雙譏諷的眼。


    “你,你是,”侯見豔被刺眼的陽光刺的眼睛發黑,等她抬手遮住太陽,又聽見了對方再問:“這就是你選擇的女兒,你輸了。”


    侯見豔終於把眼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與記憶中勞苦滄桑的臉重合。


    雖然眼前的男人變化很大,也年輕了很多,但她還是認出了九希。


    那個“爸”字旋轉在嘴邊叫不出口。


    九希笑了笑,聲音冰冷:“聞芳,看來你用愛感化白眼狼失敗了啊,這是遭到了反噬麽,瞧瞧你,今年也就四十六吧?比我還小三歲呢,看著卻比我還老。”


    又指著侯見豔的鼻子說:“我猜猜,你落得如今這幅下場,該不會是把錢都給了她吧?”


    九希臉上的笑像針狠狠戳在聞芳的心口上,疼的她喘不過氣。


    望著眼前年輕氣質的男人,她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當初想要找到九希,眼下卻恨不得九希從未出現過。


    她當然後悔,也輸的徹底,可是時間能重回嗎?


    聞芳沒說話,捂著臉無聲的嗚咽。


    她沒臉見九希,是她自己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爛的,怨不得旁人,更怨不得九希。


    侯見豔卻是從震驚中回過神,幹脆利落的抱住九希的褲腳嚎啕大哭。


    “爸!你終於來看我了!我錯了啊爸!爸你救救我!我以後再也不會和你對著幹了爸!”


    九希冷眼打量哭的傷心的侯見豔,不無嘲諷:“你會後悔?你我什麽關係都沒有,可擔不起你“爸!”這個稱呼。”


    見九希這樣絕情,侯見豔也怒了。


    她憤怒的控訴九希這些年對自己不管不顧。


    “我那時候不懂事啊!你再堅持一下阻止我不就行了?你為什麽不堅持?!為什麽又消失這麽多年不見我們!你知不知道沒人撐腰的日子有多下賤?!我都快被那個刁狗打死了啊!”


    侯見豔越說越傷心。


    九希卻“噗嗤!”笑出聲。


    “是我逼你和男人無媒苟合的?是我讓你不忠不孝的?”


    侯見豔張大嘴巴,想說什麽卻被九希堵了回去。


    “白眼狼!這就是你不聽老人言的命!你天生賤命!活該過得生不如死!”


    “不!!都是你太狠心!!”


    侯見豔發瘋的衝向九希,手裏出現一把刀,眼底閃爍著瘋狂的恨意。


    隻要殺死了九希,那個小的也就到了死期!


    到時候九希的富貴就是她的了!


    “砰!”


    侯見豔倒飛出去砸在木窗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你們在幹什麽?!””


    剛有睡意又被驚醒的刁勾哀氣凶凶的走出來,對上了一雙殺氣騰騰的視線。


    “你tm找死是吧?!我家,”


    他走上前就要揮拳頭砸九希,九希照樣送了他一腳。


    兩人倒在地上起不來,九希衝兩人嗬嗬一笑,詭異的笑容驚的兩人連連後退。


    九希撿起地上的刀,又抽出幾張百元大鈔晃了晃:“誰要這五百?”


    三個女孩臉上露出蠢蠢欲動。


    “想要?那就把他下麵剁爛。”


    最大的那個隻猶豫片刻,立馬接過匕首撲向刁勾哀。


    刁勾哀怒喝,威脅都沒用,哀嚎響起,鮮血打濕了地麵。


    漸漸的,另外兩個孩子麵露凶相,各自找了刀往刁勾哀被戳爛的下麵揮去。


    侯見豔嚇死了,不住的往後縮,卻遇到了九希。


    她心一喜,下一秒,頭遭受了重重一擊。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醫院。


    警察問她幾個問題,她也精神恍惚的回答。


    “是你和你丈夫起了衝突,讓三個孩子對你丈夫下死手的?”


    “啊?對。”


    “........”


    “但是你丈夫說是你爸指使幹的。”


    “啊?是我,我恨他。”


    “你爸呢?”


    “他和我早就斷絕關係好幾年了。”


    “行了,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傷人是不行的,你得在裏麵接受幾天教育。”


    三天後,侯見豔忽然醒悟過來,叫屈卻沒人搭理她。


    她不甘心的回到家,聞芳也消失不見,三個孩子神情麻木的望著她。


    “老不死的呢?”


    “走了。”


    “走了?和誰?”


    “一個叔叔。”


    “真是他!我就說我沒有出現幻覺!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可是誰搭理她呢?


    九希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三個孩子口徑一致,否認九希來過。


    從始至終,都隻有侯見豔與太監刁勾哀兩人在狗叫。


    不等她發瘋,一群人闖進家,將他們的東西都丟了出去。


    “你們要幹什麽?!這是我家!你們都滾!”


    “滾?”村民不屑:“這房子已經被你媽賣給我們了!現在房子是我們的!你們趕緊滾!”


    被趕出家門的侯見豔領著三個拖油瓶無處可去,舔著臉去了刁家。


    刁家夫婦恨毒了侯見豔,又怎麽會讓她進門?


    免不了又是一場混戰。


    推搡間,刁母頭磕在台階上,人流血過多死了。


    刁父氣的心肌梗塞,侯見豔嚇的半死,穩定心神後就報了警。


    因為她不是故意的,所以隻判了十年。


    十年後,她被折磨的白發蒼蒼,不到四十的年紀比六十歲的老人還要蒼老。


    她找到刁家住處,發現刁父早死,太監刁勾哀被三個女兒吊著打。


    她驚覺不對,想要走卻被大女兒抓住就是一頓抽。


    鬼哭狼嚎中,她恍惚聽見了九希的聲音:“這就是你的愛情麽?嗬!”


    聞芳回到了聞家村。


    村長礙於九希的麵子給她一處廢氣屋子養老。


    九希丟下一句好自為之就徹底消失不見。


    伺候十幾年,聞芳等了十幾年,也沒見九希回侯家村。


    她死在一個春天,外麵的桃花開的燦爛,她看著外麵的孩子嬉鬧,淚水湧出。


    彼時侯安安帶著未婚妻見九希。


    “老爹,這是我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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