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瑩和生母一直保持一星期見麵一次,她已沒有逃課,也沒有到波波的學校去。


    曾綺媚已見過元健,對女兒這個未來夫婿十分滿意,更因為女兒已經名花有主而感慨年華老去。


    曾綺媚終於找到適當機會,把和子瑩相認的事告訴丈夫,由於妻子坦誠相告,胡國基顯得大方,馬上請子瑩回家吃飯。


    大家相處得非常融洽,星期六子瑩會到胡家和波波、小公主玩。


    “開心嗎?”有天,波波和小公主做功課,胡國基還沒有回來,曾綺媚和子瑩坐在露台上喝茶,一邊等胡國基下班。


    “好開心!”子瑩還有什幺不滿足?她說:“能常常見到媽咪。又可以和弟妹在一起玩,叔叔對我又好,連屋子似乎都特別溫暖。”


    “這屋子上上下下都由我來布置。”


    “很漂亮豪華!”子瑩四處看。


    “一幾一桌一椅都由法國、意大利和瑞典訂回來,足足花了我一年心思,兩年時間。”


    “怪不得這樣漂亮舒服。波波和小公主能住在這兒真幸福!”


    “你想住在這兒?”


    “我當然想,能和親生母親一同生活,一個月、兩個月也好,但能嗎?”


    “你是說甘醫生夫婦?”


    “不!我不擔心他們,我又不是長住不回去,來來往往,沾點母愛我便滿足。他們明白事理會同意的,元健也會幫助我,我是怕胡叔叔不高興。”


    “他沒有理由不高興,他又不是不認識你,不接受你;況且,家裏的事,他一向不管,有機會我跟他說說……”


    但差不多一個月,子瑩沒聽母親提過她可以在胡家留宿的事,子瑩失望而灰心。


    “喂……喂……”元健逗逗她的下巴。


    “嗄!”子瑩如夢驚醒:“什幺事?”


    “應該由我問你發生了什幺事,剛才我叫你兩次,你隻顧瞪眼往窗外望、發呆。”


    “噢!對不起。”


    “是不是還想著去胡家住的事?”


    “我也不一定去胡家住,這兒住了十幾年,我一直住得很開心。是媽咪自己說的,但說過了便沒有再提,不知是媽咪忘了問,還是胡叔叔反對?”


    “後麵的可能性比較高,你媽咪嫁了人,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庭;丈夫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可能仍然向往二人世界,不願意有第三者加入!”


    “第三者早就加入啦!波波和小公主不是跟父母一起住嗎?我不是第三者,我是第五者,胡家房子多嘛!我又不礙著他。”


    “不同的,波波是他們的親生骨肉,不算第三者。但你隻是曾阿姨的女兒,並非胡叔叔親生,你和胡家沒有直接關係。雖然胡家房子多,但你那幺大了,對他們兩夫妻來說,一同生活,隻是有點不方便。”


    “唔!或許呀!胡叔叔對媽咪仍很熱情,下班回來都要吻吻她,看見我在似乎不大自然。”


    “這就是,你應該體諒你媽咪。”


    “我明白了!”子瑩點點頭,伸手拖元健:“悶了半天,我們去看套搞笑電影散散心……”


    第二天,子瑩和元健被邀請到胡家作客。


    飯後,元健教波波玩計算機,胡國基也在一旁看,曾綺媚拉了女兒坐在火爐旁喝茶。


    曾綺媚今天一直很開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胡叔叔答應了!”


    “答應什幺?”子瑩不想記的事,向來不會記。


    “你來住的事,你現在不想來了?”


    “想,想,當然想,差不多天天想,我認為沒希望了。胡叔叔答應了?”子瑩開心地拍手掌:“胡叔叔真好。萬歲!”


    “他對我真的好,無論我要什幺他都會滿足我。”


    “媽咪!我什幺時候搬!明天?”


    “沒有那幺快,等過了農曆年。胡叔叔陪我在家過了農曆年,便去百慕達開分公司。你還記得你生父就在百慕達?所以,我不想去,胡叔叔也是同感。胡叔叔一去三個月,你可以搬來住,順便也陪陪我!”


    “我可以來住三個月?”


    “不!是半年,如果隻是三個月,好象利用你來陪我。況且,你胡叔叔並不同意你偶然來往一、兩天,他說,這樣會破壞胡家和甘家的生活常規,一住就半年。”


    “能夠和媽咪生活半年我真開心。”


    “甘醫生夫婦那方麵……”


    “我相信他們不會反對的!”


    “話雖如此,但,我們之間有契約,說好相互要守秘密。我們偷偷見麵,已經違反合約很對不起他們。我再拉你到我家裏來往,他們會誤會我悔約搶回女兒!”


    “媽咪,我不想你為難,我會跟他們說,他們會了解。萬一他們反對,你才跟他們說!”


    “無論如何,我偷偷認回你是不對的,我始終要到甘家向他們道歉!”


    “慢慢來,我們商量這樣做最好。媽咪,不用急,現在距離農曆新年差不多還有一個月。首先由我和元健先道歉,再安排你們見麵,好嗎?”


    “好吧!先代我致歉意!”


    胡國基進來:“我到處找你,你為什幺躲到這兒來?”他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握住妻子的肩膀。


    “我和子瑩聊天,你不是看波波學計算機嗎?”


    “我以為你會一起來,你走開了我還有什幺興趣?”


    子瑩看見生母和後父這樣恩愛,坐在一旁微微笑。


    胡國基吻了吻妻子,看見子瑩便說:“元健好象在找你。”


    曾綺媚溫柔地說:“去玩吧!小孩子一起玩會開心些。”


    “知道了!”子瑩馬上站起來。做紅娘的時候,剝花生還沒剝夠嗎?


    況且,她也真喜歡玩……


    “媽媽……媽媽……”元健由樓下飯廳一直跟隨甘太太到她臥室:“我真的有話跟你說。”


    “說呀!我早就叫你說了!”甘太太一麵開暖氣一麵微微笑:“你今天怎幺了,說話吞吞吐吐,樓下磨到樓上。哈!不是叫我給你買一部勞斯萊斯吧?其實,你自己也有錢買,是不是想和子瑩提前結婚?”


    “媽媽,那不是我的事,也不是我們的事,那是子瑩的事。”


    “子瑩的事,她自己為什幺不當麵給我說?”


    “她不敢,她好擔心……”


    “不敢,我不是那幺霸道吧!我一直還認為自己很民主,是個很隨和的母親。”


    “你是很民主,又通情達理,不過,瑩瑩認為她的要求實在太過分了!”本來子瑩和元健約好兩個人一起:“上。”元健太愛護子瑩,怕母親生氣難免說她幾句,所以,他寧願一個人“冒險。”


    “過分就不要做了。”


    “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瑩瑩好希望你答應。”


    “說來說去,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跟我說些什幺。”


    “我……我還是由頭開始說……瑩瑩並不是蓄意的,但……非常偶然,她和……她和她生母……曾綺媚相認了。不!是曾綺媚認回她!”


    “這件事我知道。”甘太太十分平靜地說:“差不多一個季節的事了!”


    “媽媽?”元健愕然:“你怎會知道的?最近瑩瑩形跡可疑?你請了私家偵探?”


    “請私家偵探查自己的女兒,沒有這個必要吧?我們家又不是億萬之家,你又不是要娶妓女?”甘太太還是笑:“那些電影,要在半夜電視才看得到的!”


    “媽媽到底怎會知道瑩瑩和她的媽媽,我是說,她的親生母親……”


    “是英姑告訴我的。她說良心受責,做了錯事,天天心驚膽跳,便再也忍不住全告訴我了。”甘太太點點頭:“英姑是好人,凡事求心安,她承認她犯了錯,是她把子瑩生母在人間的事告訴子瑩,又是她穿針引線讓她們母女見麵,她要求我處罰她!”


    “媽媽,你不能處罰英姑,如果真要罰,也請你一起罰我。因為是我先告訴瑩瑩,她由英姑帶回來,瑩瑩知道了,才會向英姑查問。”


    “我根本不會處罰英姑,也不會處罰你,你是子瑩的未婚夫,理應坦誠相見。我不怪你,這是人之常情。”


    “子瑩去胡家,甚至我也去胡家。媽媽,你也知道?”


    “都知道!”甘太太坦然地承認。


    “瑩瑩這樣做,你一點也不怪她,還有胡太太,她……”


    “我為什幺怪胡太太?不守諾言,把子瑩的身世說出來的人是我!追究起來,我第一個是罪魁禍首,大家約好了要遵守諾言。若不是為了你,打死我也不會說子瑩不是我親生的。為了自己的兒子,不顧人家的感受,根本已是損人利己,這種自私行為最要不得,理應由胡太太處置我,我還好意思責怪別人?”


    “瑩瑩……”


    “瑩瑩也沒有錯,當她知道親生母親另有其人時,很自然想知道誰是親生母?一旦知道了,母女相見,更是人之常情。我相信我最了解她們兩母女,因為我自己的親生兒子,是兄嫂養大的,我一直渴望得回我的兒子。所以,我不單不怪她們,而且很支持她們!”


    “我呢?我見過瑩瑩媽咪幾次!”


    “我若知道女兒有個未婚夫,我也爭取時間認識他,你們見麵幾次算什幺?她女兒做了我媳婦,我們天天見!”


    “唉!媽媽。”元健鬆了一口氣,想不到那幺順利:“你為什幺不早說,害我們虛驚一場。”


    “叫我怎幺說?巴巴地問子瑩‘唏,你認回你媽媽有什幺感想?’神經病!你們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講,好象現在一樣,你不是說了嗎?”


    “你真是好媽媽,周到又體貼。媽媽,胡太太想請瑩瑩到她家住,你的意思怎樣?”


    “我讚成!以前你每年暑假也回來往兩個月。假期子瑩可以到胡家住!”


    “瑩瑩不是去兩個月,是去半年。”


    “半年?半年時間那幺長?為什幺不在放暑假、放寒假、星期六或公眾假期。這樣不會影響子瑩學業;反正放假,可以安心去玩。”


    “那不是胡太太的意思,更不是子瑩的意思。其實瑩瑩也希望放假去住。那是胡先生的意思過了農曆年,胡先生要去外國開分公司,一去三個月。胡先生請瑩瑩去住,順便讓她陪陪胡太太。他不大喜歡周未、假期外人去住。每家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


    “唔!”甘太太點了點頭。


    “胡太太是子瑩生母,胡先生卻不是他生父,在胡家,子瑩算是外人!”


    “媽媽,你不反對瑩瑩去胡家住半年吧?”


    “不反對!胡先生喜歡,住一年都可以。反正子瑩將來是我兒媳婦。她會在甘家住好幾十年,我們不在乎一年半載,隻要子瑩開心就是了!”


    “謝謝媽!”元健跳起來:“我去向瑩瑩報告……”


    不一會,子瑩和他奔進來,子瑩投到甘太太懷裏抱住她:“媽媽,你對我真好,我好感激你!”


    “你這孩子什幺都好,就是粗枝大葉,到胡家住,處處可要留神一點,不要令你母親難做,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不單不會令媽咪難堪,而且一定要令胡叔叔這樣說,甘太太真會教養,把子瑩教得那幺乖!”


    “媽媽,你可不可以先跟爸爸說,你說了我再多謝他。”


    “說什幺呢?難道去和生母住些日子,也要請示他批準嗎?”


    “請示他是應該的,爸爸是一家之主,他是真金白銀把我從小養大的,可不能欺負他把他當作透明人。”


    “嗯!”甘太太很欣賞地微笑點頭:“好,我今晚就跟他說。”


    “媽媽!無論怎樣,你和爸爸及我的生母,始終是我最愛的人。”


    “啊!”甘太太眼眶紅了。


    “我呢?”元健急急問。


    “就讓你排第四好了。”


    “嚇!哪有丈夫排第四,太太不是最愛丈夫嗎?”元健抗議了,因為他是最愛瑩瑩的,永遠把瑩瑩放在第一位。


    “你才隻不過是未婚夫。父母恩還未報呢?等結了婚才重新排列吧!”


    甘太太看看,又笑了。


    子瑩開始計算著日子。到胡家住,對她來說,意義重大。第一,可以圓了和生母生活的美夢。第二,在同學麵前,也有個交待,她是個有母、有弟妹的人(同母異父也是弟妹),當然還有生父,生父是她自己不肯要。


    “我一定會請你和美茜、小萱她們回我家玩!”這天,元健和子瑩,山秀城和愛詩四個人到沙田吃乳鴿。


    “不可能像到你家玩那幺開心。”


    “你是說元健的家?在我家玩,保證一樣開心,你們見了我媽咪,擔保你們人人喜歡她。我兩個弟妹漂亮又有趣,胡叔叔風度好,對人又好……總之,將來你們就知道了。”


    “子瑩,”山秀城問:“你以為你媽媽愛她的子女多,還是愛你多些?”


    “什幺她的,你的,”子瑩不大高興:“我和嘉偉,嘉倩都是她親生的,當然一視同仁!”


    “不是說你媽咪不疼你,不過,做父母的,都比較多疼小的,因為小孩需要愛。”


    “人人都需要愛,我在我母親眼中,也是小孩。而且,十八年分離,能母女相聚,她一定會對我多疼些,補償我的損失!”


    “但是,她深愛現在的丈夫,恨你生父!”


    “我爸爸跟我有什幺關連?我是她親生的。”


    “有關連,一定有關連。”


    “山秀城,你今天怎幺了?”子瑩忍無可忍:“我犯了你,你跟我有仇?”


    “秀城!”愛詩向他皺皺眉:“你話真多,吃東西吧!”


    “我隻不過說真話,真話向來沒有人喜歡聽,但那是事實。”


    “你……你……”


    “瑩瑩,別理他,他喝醉了。”元健用手碰一下山秀城,又把碗裏的肥乳鴿腿子放進瑩瑩碗裏:“又熱又肥又甘香,多吃點!”


    “哈!喝杯凍啤酒也會醉?子瑩,我的話你要相信,也應該有心理準備,你媽媽已改嫁,又有自己的子女,她頂多隻能算你半個媽;還有你後父,相見好,同住難,他遲早會排擠你……”


    “山秀城,你說夠了沒有?”元健翻了臉:“你老把冷水向子瑩頭上淋,是什幺居心?你沒見過瑩瑩媽咪,又沒有見過胡叔叔,他們有多好你根本不知道。”


    “幸而子瑩量大,”愛詩也幫著說:“根本不會跟你計較,吃吧,沒醉嗎?喝夠了吧?”


    “好,我隻吃不說,子瑩,剛才的話,算我沒說過,千萬不要生氣。”


    “我知道你為我好,不過你過慮了,我媽和她丈夫對我真的好,你放心好了,沒人欺負我的!”


    “但願如此,祝你好運!”


    胡國基離港的前兩天,請甘醫生夫婦和元健在胡家吃過飯,大家相處融洽。


    甘醫生夫婦絕口不提和曾綺媚相識的事,胡國基更不肯涉及有關古俊英及妻子與子瑩的關係。


    飯後回家,甘醫生私下對妻子說:“胡國基似乎不肯接受子瑩!”


    “他對子瑩不錯,語氣行動都表示出他愛屋及烏。”甘太太不以為然。


    “既然愛屋及烏便應該公開承認子瑩是他的女兒。”


    “人人都知道子瑩姓甘,他姓胡,豈不更加複雜?”甘太太把大衣、鞋子脫下來。


    “人人都知道子瑩不是甘家的女兒,她隻是甘家的兒媳婦;她既然不能跟她生父,就應該跟她生母,妻子的女兒便是自己的女兒,若想子瑩有個美滿的家庭,應該讓子瑩跟她媽,就叫胡子瑩。”


    “說不定子瑩自己不想姓胡。”甘太太拿件睡袍進更衣室。


    出來時甘醫生就說:“我直覺胡國基並不是真的喜歡子瑩,他的神態……”


    “一眼就看出來了,胡先生是個出身富裕家庭,有良好教養的成功商人。”甘太太把衣服一件件掛好。


    “我不否認他是個好丈夫,他是深愛妻子,他眼中的深情,我感覺得到,他也是個好爸爸,他很疼他一雙子女,一臉的溺愛、慈樣;但他不是個好後父,他看子瑩的眼光很冷漠!”


    甘太太看丈夫一眼搖搖頭:“時候不早了,天氣又那幺冷,還不趕快換睡衣睡覺?”甘太太把睡衣塞進甘醫生手裏。


    “你要給子瑩一個心理準備,不要期望太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子瑩雖然說去住半年,但若不開心,可以馬上回來,叫她千萬不可受委屈。”


    “會受什幺委屈?人家房子比我們豪華幾倍,傭人多,上學下課都有司機待候,吃好的住好的,零用錢還會少?”甘太太堅決地:“一切全是你過於敏感,子瑩還沒去住就潑冷水,顯得我們小器又沒有風度,她隻不過去住半年,她跟我們十八年,以後她還是甘家的人,連元健都放心,你顧慮什幺?真是莫名其妙。”


    “好,你不聽就算了,不過將來你會後悔!”


    “我後悔什幺?笑話,哈……”


    元健親自送子瑩到胡家。


    曾綺媚拖著女兒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我親自替你設計了一個房間,你先來看喜歡不喜歡。”


    “我一定會喜歡!”子瑩開心的情不自禁,跳起了腳步。


    “不喜歡可以改。”到二樓,曾綺媚說:“那是波波的房間,小公主的房間就在你對麵。”


    “你和胡叔叔呢?”


    “在三樓,他喜歡二人世界,十幾年沒有改變。”曾綺媚推開一扇門;粉紅和白,很女性化:“小公主的睡房也是粉紅色的,女孩子多數喜歡粉紅色!”


    “好漂亮,比舅舅為我布置的那間還要漂亮!”的確很美,顯出設計者的心思。子瑩一麵欣賞,也向元健笑笑。


    “爸爸和我的品味哪會有曾阿姨高。”元健心服口服地說:“單是那張粉紅色的公主床,就叫人耳目一新。”


    “真的,我對裝修公司說,我要一張歐洲公主的睡床。”曾綺媚過去用手撥了撥床頭垂下的粉紅輕紗:“希望子瑩喜歡就好。”


    “我當然喜歡。但我恐怕不配,怎樣看我也不像公主。”


    “你多穿裙子,把頭發留長些就像了,是不是元健?”


    “她現在也像,未必個個公主都是木美人,瑩瑩是個活潑的公主。”


    “對!”


    這房間可大,房中有房,曾綺媚都一一帶她看過了。不過,子瑩並不很重視這些,對她來說,一床一書桌,有個露台已經滿足,現在可以說是太奢侈了。


    傳來音樂聲,是“甜蜜的家”,子瑩知道是門鈴聲,波波房間也有。


    “進來!”曾綺媚帶他們到臥室最前端的起坐間。兩個傭人進來,一個送飲品,一個把子瑩的行李拿進來。


    “太太,表小姐的衣服都掛進衣服間?”女傭人拿著子瑩行李箱問。


    “放進去便行了,我買了許多衣服,或者表小姐再不需要她帶來的東西,這兒應有盡有,不夠可以添置。”


    “媽咪,這兒有個表小姐嗎?”


    “你呀!”


    “我?我幾次來她們都叫我小姐!怎幺忽然變了表小姐?”


    “我差點忘了告訴你,這是你胡叔叔的意思。以前你來玩,自己人,無所謂,怎樣叫都一樣;但住下來,你會有機會見到胡叔叔的親戚朋友,特別是胡叔叔的親戚,他們都比較保守,他們……他們可能不會……接受你!”


    “接受什幺?”子瑩愕然。


    “是這樣的,當初我嫁給你胡叔叔,大家都知道我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所以胡家的人對我都很滿意,很好。如果突然告訴他們,我在嫁你胡叔叔之前,曾跟人家生過孩子,女兒已那幺大,他們會對我重新估計,胡叔叔是為了保護我,不想人家說我的閑話或歧視我;他要保護我,你明白嗎?”


    “媽咪,我隻不過想好好跟你過半年,我也不會一輩子住胡家。”子瑩有點失望,她來胡家住,不是因為胡家富有、臥室豪華;是想證明給自己知道,她有娘生有娘寵,更要在同學們麵前,證實自己絕非孤兒:“現在,我隻能做表小姐,連媽咪都不可以叫。”


    “可以,為什幺不可以?比如像現在隻有我和你、元健三個人,你喜歡叫多少次媽咪都可以。”曾綺媚握住女兒的手:“無論你叫我什幺,我一樣疼你!”


    “曾阿姨,”元健一直到處參觀,她們母女談話,他也沒有打岔;但是,他也看得出,子瑩不開心:“子瑩也有困難,她有位同學,自從知道她不是我親生妹妹,便在言語上向她攻擊,說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瑩瑩好難過。如今能來胡家居住,她還想稍後請些同學朋友回家,把你介紹給大家,瑩瑩不要人家視她為一無所有的孤兒。”


    “子瑩!媽咪真對不起你,一直沒有給你一個家。”曾綺媚也感觸起來,哽著聲:“我也給你胡叔叔說過,但是,他也有他的隱哀……你把朋友、同學帶回來,我會為你另外安排,一定不會令你在朋友麵前丟臉。”


    子瑩鼻子一酸,她也不想太令曾綺媚為難,畢竟她是胡家婦:“以後六個月,我在胡家的身份是什幺?”


    “我有時候真是好糊塗,最初,我本來想對外人說,你是我姐姐的女兒,胡叔叔提醒我,我根本是個獨生女。這樣,我隻好把你暫作為我最要好堂姐的女兒,你和堂姐一向住在外國,你回來念書所以住在我家。所以,我便變了你阿姨,你對胡叔叔要改稱姨父了。”


    “啊!”子瑩失望:“半年後你說我回美國了?”


    “不,你還有未婚夫元健,元健家在這兒。”


    “噢!”子瑩感歎:“幸而我這裏有個未婚夫!”


    “子瑩,不要生氣,”曾綺媚說:“我以後一定補償你。”


    “瑩瑩心胸廣,又明白事,”元健握了握子瑩的手:“她不會生氣。”


    “生氣有什幺用?還是好好利用這半年。”子瑩終於展笑顏:“波波和小公主呢?”


    “在外麵等著,我叫保姆千萬別讓他們進來,等你先參觀房間。”


    “為什幺不讓他們進來?他們可等急了。”子瑩喜歡小孩,她走出去拉開門:“喂,波波……”


    一雙可愛小兒女果然走進來,一人一邊拖住子瑩:“姐姐……”


    “不是姐姐,是表姐。”保姆馬上更正。


    孩子愕然望住子瑩,子瑩回頭望住母親。


    曾綺媚馬上說:“小孩子不懂事,那能分什幺姐姐、表姐,外國根本就沒有分,堂姐、表姐一樣叫,姐姐還簡單呢!由他們喜歡怎樣叫。”


    “是的,太太。”保姆不斷地說是。


    子瑩就開心了,回頭一起叫元健:“我們玩耍去。”


    雖然一開始因“名份”問題,子瑩有點不開心;但是,第一:她向來是個不喜歡計較的人;第二,她向來無隔宿恨;第三:天生樂觀;除非天天不開心,否則,她很快會把不愉快的事忘記。


    況且,曾綺媚為了補償子瑩,放在她身上的時間特別多。


    比如兩母女逛公司買東西,女人反正有買不完的東西;又比如小寶貝睡覺後,母女倆看場電影;星期六,曾綺媚容許子瑩躺在她的床上,母女談到天光,倦了子瑩就睡在母親的豪華大床上。


    曾綺媚更是常開車去接子瑩,司機替她拿書包。


    很多同學都稱讚曾綺媚美麗、高貴,子瑩偏又不給她們介紹。


    曾綺媚答應過,等她準備好了,會為子瑩在胡家請客。


    每個星期五曾綺媚都接了小女兒和元健,然後去接子瑩,五個人去找節目玩一晚。


    這些日子子瑩最快樂,特別她不用上課時,由早到晚母親好象全屬她一人所有。


    她真真正正享受到母愛。


    至於生父,人不好,品格又差,不要也罷。


    這天,子瑩帶了好些卡回學校,粉紅底銀凸字,那是張餐舞會的請柬。


    “為什幺請客?”美茜哇叫:“子瑩,你結婚?”


    “發神經,明年我還要入大學。”


    子瑩很開心得意:“隻小過是個小小餐舞會,沒請很多人,都是至愛親朋。餐舞會雖小,人人要帶舞伴。”


    “地址不是你的家?”毛小萱喃喃說。


    “我有兩個家的。”子瑩又笑。


    “卡片設計真美!”愛詩喚著:“好香,是花香!”


    “把卡片打開,有音樂聽,是大家都喜歡的‘紅衣女郎’。”


    “的確花心思,好漂亮!子瑩你設計的?”


    “我哪有這幺浪漫,我更不懂花這種心思,是我媽咪設計的。”


    “真想不到啊,甘伯母……”


    子瑩又在笑。


    “子瑩,”小萱來到她身前:“我想舞會一定很成功,很好玩,但是,我不能去!”


    “什幺?你還在生氣?”


    “生什幺氣,要生氣也輪不到我。”小萱很尷尬:“我是因為沒有舞伴,一個人去沒有意思。”


    “不怕,不怕,”愛詩忙說:“子瑩也請我哥哥,他可以做你的舞伴。”


    “你也知道我和你哥哥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不喜歡我這類型,我也嫌他太呆太板,不行的!”


    “這……”愛詩望住子瑩。


    “這兩個問題我都考慮過,不用煩,山人自有妙計。”


    “山人自有妙計?”美茜笑她:“你根本是個沒有心計的人!”


    “但我做紅娘有經驗——總之屢敗屢戰。”子瑩胸有成竹:“元健大學有個同學,叫楊誌成。人十分好動,一有空便爭取運動,愛玩愛笑又大頭蝦,人很好的,擔保不會悶壞小萱。他有個妹妹和他恰恰相反,怕羞又怕事,比愛詩還沉靜。她配李明宗,真是天生一對。”


    “那,舞伴的問題解決了啦!”


    “非要解決不可的,若是小萱不去,我那晚會就太沒有意思了!”


    “我那幺重要?為什幺?”


    “也沒有什幺,”子瑩聳聳肩:“要是我這次做紅娘成功了,或許可以補償一些!”


    “元健的事,我已經不再恨你了!”毛小萱倒是先想到自己:“感情不可以勉強,姻緣可能是由天注定的!”


    “是吧!但願楊誌成對你一見鍾情。啊!你們可要早點到……”


    李愛詩、李明宗、陳美茜、毛小靖和毛小萱是一起來的。


    山秀城因為有公事,說好了晚餐前趕來。生意人,雖在周未,為了賺錢,也身不由己。


    曾綺媚和三個子女,穿的是同色、款式相近的衣服,全部由曾綺媚設計。


    曾綺媚穿一套粉紅與粉藍格子套裝裙,配上粉紅色珍珠首飾全套,美豔明麗而高貴。


    子瑩和嘉倩同樣穿白襯衣,粉紅、藍格子吊帶裙,粉藍娃娃褲,粉紅色皮鞋。


    嘉偉穿白襯衣、白呢絨吊帶短褲,外麵一件粉紅、藍格子西裝,白襪,藍色靴鞋。


    就連元健也穿白色衣,白長褲,粉藍色格子絨外衣,藍色軟皮鞋。


    一望而知,是一家人!


    子瑩為大家介紹,大家都愕然那美婦人竟然是子瑩的生母。


    子瑩特地拖了小萱過去:“小萱,這媽咪是我真真正正的生母,這是我弟弟嘉偉,小名波波,這是我妹妹嘉倩,小名小公主,你們快叫小萱姐姐……乖。我一雙弟妹很乖很親我,你一定奇怪我為什幺沒有生父?有的,他還在,不過在百慕達,他曾千裏迢迢跑回來要爭取我,我媽咪拒絕,我也反對,因為他可能是好爸爸,但不是好男人。嘉偉和嘉倩的爸爸雖然是我繼父,但他對我很好,根本當我是親生女兒。今天不巧,他去了外國公幹……”“子瑩……”“別急,我還沒說完呢!我有爸爸、有媽媽、有弟妹,我並不是孤兒。而且我媽媽最疼我,是不是媽咪?”


    “哪一個父母不疼子女,何況你又乖又可愛!”曾綺媚撫住子瑩的頭,她也略知小萱怎樣對待子瑩:“子瑩好多人疼她,她是個最幸福的女孩!”


    子瑩笑得好甜蜜。


    “子瑩,對不起,你訂婚那天……”小萱樣子很尷尬。


    “小萱,我們是十幾年的好同學,好象親姐妹一樣。”子瑩搭住她的肩膀:“由此刻起,往事莫提,ok?”


    “當時我有點誤會,情緒很低落,而且……”


    “算啦!算啦!”子瑩擁緊她一點:“說起來我還得謝你,如果不說,我根本不會想到找尋生母,那就享受不到母愛。現在多好,我什幺都有了。別再說啦!誰提起打誰的嘴巴。喂!我帶你們參觀我的睡房好嗎?全是我媽咪設計的……”


    “參觀,馬上帶我們去……”


    “別忘了吃點心……”曾綺媚在後麵提醒。


    “媽,還得等楊誌成兄妹呢!”


    “元健,你的同學什幺時候來?”


    “半小時後,瑩瑩要我們讓他們過半小時到,也快到了!”元健跟著上樓,波波和小公主也趁熱鬧。


    “嘩!房間比我們的都漂亮!”


    “漂亮十倍!”


    “你媽咪很疼你。”李愛詩說:“看得出來的!”


    “比我媽還要好。”小萱心裏還帶點歉意:“我媽常罵我十三點,她也很少給我添置衣服。”。


    “你媽也很疼你。”子瑩忙說:“她很少給你買衣服是你喜歡自己選,她買的你多半不穿。”


    “她沒眼光嘛!好老土,不像你媽咪,看!全部高貴貨,品味高!”


    “何止品味高。”美茜也忍不住說:“人又漂亮、高雅,對女兒親切,對小輩客氣,不擺款,不倚老賣老!”


    “她根本不老嘛!”


    “不老又怎樣,畢竟是人家的母親,擺擺母親架子,每人教訓兩句,像我媽,”美茜說:“這不準,那不懂,什幺都出主意,什幺都要聽她的!”


    “母親為了關心子女,難免會多說幾句提點晚輩是應該的。”子瑩說:“有母親關心才幸福!”


    “你的媽咪好,關心你,但又不?嗦,多好!”


    “我和她相處的日子短,她本性溫柔又較年輕。年紀大了變得?嗦也未可料。”“你就是幸福,兩個媽媽都好。甘伯母也不多說話,通情達理!”


    “元健的媽媽的確不錯,”子瑩承認:“相處十八年,她從未勉強我做過一件不喜歡的事,她也不愛?嗦!”


    “所以呢!子瑩,還是你幸福!”小萱說:“生母好,連未來家姑也是一等一好長輩!”


    “大家都幸福!”子瑩把弟妹拉過來,各人過去逗他們:“你弟弟可愛,肥嘟嘟,多少歲?”


    “波波九歲,小公主七歲多一點,小公主也很可愛!”


    “她很像你,一樣可愛……”大家圍住小孩子玩。


    傭人上來:“小姐,甘少爺、楊少爺和楊小姐來了,太太在下麵招待。”


    “我們馬上下來。”子瑩去拖毛小萱:“你的白馬王子來了。”


    “別開玩笑!”小萱臉一紅:“我根本不喜歡白麵書生。”


    “不,不,是我弄錯了,是黑馬王子,不喜歡還可以換。明宗,你不用擔心,一黑一白,你的那個,可是白雪公主呢!”


    楊誌成真的談不上英俊,皮膚紅紅黑黑,身材頗為健碩,這可能與他喜歡運動有關,雖不是俏郎君,但麵圓圓、笑口常開,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快樂人,一個可愛討人喜歡的快樂人。


    他的妹子楊誌賢完全不相同,有點瘦削(李明宗也很修長),皮膚白皙,斯斯文文,樣子清秀,有氣質。


    子瑩低聲問李明宗:“如何?還合心意吧!”


    “我不知道,是……是吧!”李明宗滿臉通紅。


    子瑩開心得一個勁地笑。


    她和元健把楊氏兄妹給大家介紹,子瑩對楊誌成和毛小萱,楊誌賢和李明宗這兩對很有信心。


    曾綺媚陪大家吃點心。


    吃完點心後玩遊戲,各得其適。波波兄妹見有那幺多哥哥姐姐,家裏從未有這般熱鬧,他們也很開心。


    山秀城一來便吃晚餐,由秀城為了遲到陪罪,買來一大桶香芋雪糕,受到全體大小孩子們歡迎。


    楊誌成和毛小萱這一對比較快熱,舞會開始不久,他們已經有說有笑。大家誌趣相投,喜歡玩喜歡動,交談不會發生障礙。


    李明宗和楊誌賢比較慢熱,沒辦法,兩個人都斯文、都靜,內向又怕羞。不過彼此都感到對方不俗,已邁向成功的第一步。


    元健和子瑩跳舞:“你成功了!”


    “成功?”子瑩把臉貼在他的胸前,閉閉眼,舒口氣,好舒服。


    “你很有眼光,把他們配成對。”元健指楊誌成他們。


    “啊!應該成功的,我在你那幺多同學裏才選中了兩個,我又清楚小萱和李明宗的性格,也難得兄妹竟然是兩個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剛好配小萱和李明宗。”


    “開心嗎?”


    “開心,真的好開心!讓人家知道我有一個這幺出色的母親,這幺好的母親,好驕傲,而且,我第一次在家裏開餐舞會。”


    “我的家不是你的家嗎?我們訂婚也請客,而且是盛大宴會!”


    “也是!不過,還得等我和你結婚了才能算百分之一百是我的家。”子瑩用手攬住他的脖子:“你不要小器嘛!”


    “這兒其實也隻能算是你半個家,胡家是胡叔叔的。”


    子瑩不想回答他的話,拍拍他的脖子:“醋罐子,我由出世到老到死都在你家?我不應該有個娘家?住半年你也看不開,以後對我不好,我回娘家住一年。”


    “我不會對你不好,我看你比我生命更重要。”他急促地說:“我不會讓你生氣回娘家。”


    “早就知道了,所以,我要好好享受這半年。多苦呀!找借口回娘家都不成,嗯!”


    “對你好你還說苦!丈夫不應該愛護太太嗎?”


    “應該,應該!”子瑩不斷點頭,這未婚夫是她今生最大的收獲:“太太開心,丈夫不應該一起開心嗎?”


    “應該,”元健點一下她的鼻子:“我們訂婚後你不開心,我好擔心……擔心你後悔那幺早便訂婚,擔心你發覺我不是你理想的終身伴侶,擔心……總之好多好多,就是心煩。後來知道你不開心是想念親生父母,我心裏舒服些,但是,看見你不開心,我還是不開心。”


    “所以呢?我現在開心了,你也應該替我開心。”


    “對,”元健擁緊她一點,吻她的發頂:“共患難,共歡樂,嗯!”


    “唔……”


    “喂,子瑩,元健,”山秀城過來,拍了拍元健:“你不能老霸占住她,子瑩,你是女主人呢,怎能一個勁和元健跳舞,不理嘉賓!”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交換伴侶。”子瑩和山秀城,元健和李愛詩!


    “秀城!”子瑩突然想起了問:“你到底有多少個女朋友?”


    “一個,愛詩!”


    “我是說,除了愛詩。”


    “沒有啦,假期都和她在一起。”


    “你又不是學生,不用早睡早起,非假日的女朋友呢?”


    “沒有啦!真的沒有啦!做生意不傷神?還有時間應付那幺多女朋友?不可能啦!”


    “愛詩說你有,愛詩從來不撒謊的!”子瑩指證他。


    “生意人呢,交際應酬,和男人、女人來往,都很平常。普通女朋友嘛,是有幾個,都不相幹,真的!”秀城見子瑩的眼神疑惑:“我也是不撒謊,起碼對你不撒謊,是不是?”


    “我承認你過去對我很好,愛詩說你對她沒有對我好。你承認不承認?”


    “我不置可否。”


    “那是默認,愛詩比我美麗,你承認不承認?”


    “我知道她美貌,有條件。”


    “我的問題你也默認了,既然如此,你為什幺不可以對她全心全意?起碼像對我一樣。”


    “她是位美人兒,你也同意!”


    “內在美和外在美是否同樣重要?”


    “對呀!”


    “so……”他彈一下子頭,做了個表情。


    “你是說愛詩人品不好?”子瑩低叫:“不可能,你怎樣看人?愛詩斯文、溫柔、周到體貼,論賢妻良母資格,她起碼比我好。”


    “好不好不是自己說的,是人家感覺由人家決定。”


    “好,那你認為我這人如何?”


    “很好,天真無邪,純潔坦白又自愛!”


    “謝謝!”子瑩彎一下腰:“啊!愛詩呢?”


    “斯文溫柔、周到體貼,你說的!”


    “什幺我說的?我要聽你的意見!”


    “無可奉告!”


    “非說不可。”子瑩用手點點他的胸口,樣子嚴肅。


    “就如你說的一樣。”


    “不對勁,看來你對愛詩有誤會。你對她有什幺不滿?是不是她不小心做錯了什幺?”


    “我什幺也沒說過。”


    “有不滿可以說出來,若愛詩做錯了,你應該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或者,好等她改過。”


    “我沒說她犯錯。子瑩,你今晚怎幺了?開庭審訊?我是被告嗎?原告是誰?”


    “不是什幺審訊。不過,如果你喜歡愛詩,就對她好些,起碼像對我一樣。”


    “人比人,氣死人,沒得比的。總之,愛詩是我的固定女朋友,感情慢慢培養,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什幺事情都不可以勉強,何況愛情?”


    “我知道,我是怕你令愛詩失望,傷她的心,她是個好女孩。”


    “應該不會。不過,趁大家還沒有結婚,她也有權去交男朋友。”


    “這證明你不是真心愛她,如果你愛她,怎會讓自己的愛人去交異性朋友?”


    “若她不經過選擇,她怎會清楚誰好誰壞?或者有人更適合她!”山秀城見子瑩不開心的樣子:“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以後對愛詩更好些,滿意了吧?”


    “應該這樣嘛!”


    “換一個話題,你媽咪真的好漂亮,她看著你呢!她很疼你。”


    “是呀!”一提起曾綺媚子瑩便開心:“她真的貌若天仙,有個這樣美麗的媽媽真是好福氣,她對我很好,很寵我。我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毛小萱妒忌死,你也總算出了一口氣。”


    “小萱不會,她不是個壞心腸的女孩,她也對我媽咪讚不絕口。你看,今晚她也很開心!”


    “因為你給她做媒呀!”


    “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時也很難怪她。我一直積極做紅娘,但忽然又把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據為已有,並且訂婚,誰也會受不了。不過,我們早已和解,舊事不提。”子瑩看了山秀城一眼:“其實,你也該恨我,和你訂了婚又悔婚,秀城,真對不起!”


    “別傻!又不是你的錯,我不是小孩子,我明白的。你相信不相信緣分?我們有緣無分。”


    子瑩點了點頭。


    “謝謝你伴我,我要請曾阿姨跳舞。”


    “我也謝謝你。但別忘了愛詩是你的舞伴,你不能冷落她。”


    “遵命,女主人……”


    過了深夜一時,曾綺媚回房休息,子瑩她們繼續玩(曾綺媚鼓勵的),他們跳集體舞又玩遊戲,一直玩到天亮。


    早上九點子瑩才上床睡覺,她今天好開心,做了一天真真正正的胡家少主人。


    曾綺媚經過安排,把幾個心腹留下,其它傭人放假,所以人人稱呼她小姐,沒有人叫她表小姐。


    她又可以盡情叫曾綺媚——媽咪,不用改口叫阿姨。而且曾綺媚極力縱她、寵她,令她在同學們麵前很有麵子。


    以後沒有人敢說她是孤兒。


    她擁有的比別人多,甚至應該說,她擁有了一切。


    她人住胡家後,一直過著最快樂、幸福的日子。


    她考試,曾綺媚親自送補品到她房間:“夠啦!夠啦!全世界的大學都搶著要你!”


    “不能再不加把勁,上次會考,一時粗心大意,女狀元都做不成。”


    “隻不過差一點點,現在你一定已經追過那女狀元。你念書那幺出色,我真高興。我念書就差,沒你聰明又沒你勤奮。”


    “但我沒你美麗!”


    “人會老的,老了就沒有美貌,隻有學問永不變質。快吃了這燕窩羹,多吃燕窩,人就會漂亮,真的,燕窩補血養顏。”


    “媽咪一定吃了不少燕窩?”


    “對,對!”碗送到子瑩嘴邊:“所以你要多吃點,又聰明又絕色美豔。”


    子瑩一直甜到心坎裏……


    有個陽光水果節,四個女孩子早約好去捧場。


    自助餐形式,子瑩拿了一大碟各式水果沙律。


    大家邊吃邊談,十分開心。


    隻有李愛詩,一個人靜靜的,碟子裏麵,一點點沙律。


    “怎幺吃那幺少?自助餐沒錢省的!”子瑩看了看她說。


    “她大概在減肥。”


    “減肥就不要吃自助餐,真浪費。唏!水果不會增肥,吃水果還可以減肥。”子瑩再由頭到尾地看愛詩:“你又不肥,學人家減肥?我看你胖一點更完美。快多吃點東西吧,吃自助餐吃那幺少,迂不迂?”


    “我根本不是減肥。”她輕聲地:“我隻是胃口不開。”


    “你看她,眼睛腫腫的,”陳美茜突然指住她叫:“哭過!”


    李愛詩搖搖頭,扁扁嘴。


    “一定哭過,出了事?”


    “愛詩,”子瑩放下叉子:“發生了什幺事?我們四個是好朋友,你沒有理由瞞大家。不開心,說出來!嗯?”


    愛詩拿條紙巾按按鼻子:“昨晚秀城答應陪我去聽音樂會……”


    “他失約,不見人影?”毛小萱急不可待。


    “不是!下午我陪媽去百貨公司,我順便想買套裙子去聽音樂會。”愛詩開始低頭嗚咽:“由百貨公司出來,看見秀城在對麵馬路,他應該是下班時間,他和個女孩子並肩走。那女孩子和他有說有笑,忽然又挽起他的手……總之態度很親熱,我怕媽發覺,忙拉了她上出租車……”


    “他跟那個女人搞什幺鬼,你為什幺不質問他?”子瑩說。


    “為什幺沒有?晚上他來接我去聽音樂會,便責問他,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便吵了起來,他說的話好難聽,我氣得幾乎暈倒,他……太過分了。”


    “吵架雙方都不會有好話說,總是誇大些,要令對方難堪。”子瑩問:“如果說錯,是錯在他,他凶什幺?”


    “愛詩,他到底說了些什幺?”


    “對呀!”美茜憤憤的:“普通吵鬧不會刺激到你幾乎暈倒。”


    “他說話沒有條理,東一句、西一句,加起來,就是罵我不是好女孩,好女孩不會隨便追求男孩子……還有……還有,他說,我像肉台排著的肉塊,任人挑、任人割……”


    “奇怪,你追求過誰?你根本從未曾交過男朋友,未真正拍過拖,”美茜不服氣:“他胡說八道什幺?”


    “就是我們幾個人和元健來往的事。他說我沒有少女矜持,主動追求元健。而且三個人輪流任由元健挑選,太荒謬、無聊、無恥、簡直要不得,是壞女孩,起碼也是一個沒有自尊心的人……”


    “啊!啊!他這幺說,連我們也一起罵了?”美茜氣極對著小萱:“無恥,他才無恥!”


    “那時候我們三個人的確是有點無聊,就算世界上隻剩下元健一個男孩子,也用不著這樣子任他挑選。我已經承認我們當時幼稚、無知,我也承認很無聊。”愛詩抽抽咽咽:“但是他用無恥、壞女孩,沒有自尊心這些字眼,實在太過分了!”


    “當時我們都年紀小,又沒有交過男朋友,很天真。看見元健長得不錯,便有點崇拜他,把他當偶像。其實,我們隻不過想和他交朋友。”美茜說:“誰也沒有想過,要嫁給他吧?”


    “我從不後悔我曾經做過的事。”小萱一向反叛:“就算我曾追求元健,喜歡元健,那又怎樣?追求異性也算荒謬?男孩子可以追求女孩子,女孩子又為什幺就不可以追求男孩子?我們追求元健又不傷害任何人,說有傷害,也是傷害自己,連傷害自己也沒有權?呸!大男人主義。如果楊誌成這樣罵我,我摑他兩個巴掌。還有,為什幺我們一窩蜂地去追求元健,不去追求他?那證明山秀城沒有吸引力。無聊?我才不承認。”


    “如果要找罪人,那應該由我一人承擔。我才是真正無聊、荒謬,因為,那件事根本是我提議,由我一手做成。”子瑩說:“不過,那是我們四個女孩子的事。秀城憑什幺去批評你?好吧!他認為你做得不對,他既然是你男朋友,可以提出來跟你說,他覺得你不合心意,可以不追求你。山秀城才過分,他憑什幺傷害你?我非要跟他算賬不可。”


    “算了,不要節外生枝,更不要牽連你。子瑩,真的算了。”


    “你怕他什幺?老羞成怒?”


    “我才不怕。昨晚我已經和他鬧翻了,音樂會我到門口也不肯進去,今天他打電話來我也沒有聽,分手算了!”


    “你既然氣得要跟他分手,那我就更加好辦了。說話沒有顧忌罵他一頓,大不了連我也和他絕交算數!”


    “子瑩說得對!”美茜說:“愛詩不能任由他欺負,讓子瑩去臭罵他一頓。”


    “要我坐陣我第一個報名出席。”毛小萱說。


    “一對一,免得他說我們兩個女孩子欺負一個男人!”


    “也好!他是大男人,你是大女人!”小萱拍了拍愛詩的手臂:“別愁啦,有人替你出氣。”


    “愛詩,你還在生氣?”


    “昨天好傷心,今天也很氣,差點不想出門。現在把心裏話說了,大家支持,什幺氣都消了。”


    “既然不再生氣,那就出動吧,吃東西沒限製,時間可有限製呢。哎!木瓜又香又甜,夏威夷木瓜清潤,西瓜又紅又大,提子、洋海、牛油果、奇異果、西梅……啊,應有盡有,不跟你們說,我馬上開動了……”


    子瑩和山秀城對坐在餐廳裏。


    子瑩看著表,足足有兩小時,兩小時後曾綺媚、元健帶同弟妹來接她去看電影,享受家庭之樂。


    反正時間多著,子瑩先吃了午餐,免得說話時生起氣來妨礙食欲。


    “子瑩,你今天約我,不是因為陪我吃頓午餐吧?”


    “要陪,也應該陪元健。”子瑩把糖粉加在鮮士多啤梨上。


    “有事吧?”


    “你自己應該知道。”子瑩吃她的餐後果。


    “有關愛詩?我打了幾次電話給她,她不肯聽,到她家,她家傭人又說她出去了,我和她失去了聯絡。”


    “那豈不好?可以幹手-腳,把她踢走。嘿!貪新忘舊,男人的劣根性。”


    “我和她是有過小爭執,但我並沒有另外的女朋友。”


    “你山秀城條件高,交女朋友還不容易?反正你又嫌愛詩沒有內在美。”


    “子瑩,你怎可以這樣說?”秀城急說:“我可沒有說過她沒有內在美。”


    “弦外之音,說她貌美,但人品不好,不就是沒有內在美?有沒有內在美是小事,還更缺德的說她,幼稚、無聊、荒謬……我承認那時我們四個女孩子都幼稚,什幺都不懂,就會織夢。我無聊,竟會鼓勵三個女同學分別跟元健交朋友,如果你認為這樣很荒謬,我也不反對。元健憑什幺去挑選愛詩她們?是荒謬,不過,你也可以說同樣荒謬,你不是也和李明宗、毛小靖三個一起追求我?還任由我選擇,安排約會日期。你們有權追求女孩子,愛詩為何不可以交個朋友?愛詩沒有傷害別人,又沒有出賣自己。你們可以崇拜波姬小絲、蘇菲瑪素,希望一親香澤,我們為什幺又不可以和喜歡的人交個朋友?”子瑩“啪”的一聲放下杯子:“正正經經交男朋友是不顧自尊心嗎?我就不相信你認識的女朋友個個天真無邪,從未戀愛過。愛詩和元健交朋友光明正大,一清二楚。她從未戀愛過,硬要說,你就是她的初戀,你到底還想她怎樣?”


    “她有條件,用不著……”


    “我已經承認那時候我們年紀小、不懂事、幼稚又無聊、貪玩,什幺事情,都是我擺布、設計,我是罪魁禍首,最荒謬的人是我。你如今知道了,想怎樣?打我一頓,摑我幾個巴掌?好!我認罪,你動手。”


    “也不能怪你,廣東有句諺語:牛不飲水,牛頭不會低!”


    “啊!我明白了!你為什幺一直對愛詩不滿,薄待她,是因為她曾經和元健交朋友,我告訴你,愛詩沒有愛上元健,她是鬧著玩的!”


    “你何必生那幺大的氣?”


    “我怎能不生氣?老實說,我們四個女孩子當中,愛詩最完美,人長得美,性情又善良溫柔。你還嫌不好,奇怪?還有,她是好女孩子,絕對不壞、無聊?你才無恥呢。”


    “我無恥?”山秀城指住鼻尖。


    “元健是你的老同學,我是他愛人,你一樣追求我,中國土語你懂不懂,朋友妻,不可欺!”


    “但是,那時候元健是你哥哥。”


    “好!就算你沒有奪人所愛,但你能否認你追求過我?向我求過婚?我們舉行過簡單訂婚禮?你把鑽戒套在我的手指上?你有沒有做過,否不否認?”


    “我不否認”。


    “你追過女孩子,跟女孩子訂過婚,你也算純情?天真無邪?”


    “我沒說自己純情。”


    “那你為什幺批評愛詩?”子瑩步步追迫。


    “她,她……”


    “啊!你是男人,你可以不純情,但是,她一定要天真無邪,第一個牽手的異性一定是你?”


    山秀城呼一口氣,感到壓力很大。


    “無恥,你竟然罵愛詩無恥,但真正無恥的是你,你呀!”子瑩指住他:“我把戒指交回給你,你失戀啦!便去追求愛詩,是你自己自願追求愛詩,沒有人迫你。你追求她時已經是個成年商人,可不能硬說幼稚無知,其實,你已經利用了她,失戀才找愛詩。愛詩人好,根本沒嫌棄過你,你還好意思罵她無恥?其實,算無恥,你應該排第一。”


    “我也沒有做過什幺壞事!”他沉聲喃喃。


    “你沒有?你胡說八道傷害愛詩,令她傷心、痛哭、茶飯不思。”


    “那天是我不對,真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我願意誠心向她道歉,任由她處罰。”


    “免了!謝了!你也不在乎,你女朋友那幺多。愛詩已經長大,不想再跟你玩遊戲。”


    “什幺女朋友?我早已跟你說過,我隻有愛詩一個女朋友,我是說,固定女朋友。”


    “還撒謊?那天你約愛詩去聽音樂會。下班時,你和一個女人拍拖,又說又笑,不知道多親熱,你還賴?”


    “誰呀?”他煩躁地敲著頭,突然叫:“啊!我記起了,她是珍妮——王陸珍妮女士!”


    “黃綠,你還敢開玩笑?”


    “不是黃色的黃、也不是綠色綠。王陸珍妮女士,就是王太太的意思!”


    “她有丈夫你一樣可以追求她,這又能代表什幺?況且你和一個有夫之婦拍拖,更是罪加一等。”


    “冤枉,她在廣告公司任高級職員,她剛到我公司開完會,我送她一程,她丈夫是名流,夫妻恩愛人所共知。”秀城焦急地否認:“若愛詩不理我,我娶不到個十全十美太太,是我沒有福氣。可千萬別影響他人的幸福家庭,你不信可以去調查,他夫妻倆都是成功人士,接受過訪問,有白底黑字為證!”


    “我可沒有耐性去查,況且你又不是我的丈夫,關我什幺事?”


    “愛詩就為了這件事恨我?那太冤枉了!”


    “不是!你不必喊冤枉。愛詩要和你分手,可說積怨甚深,你輕視她、沒真正投入、沒愛過她和關心她……”


    山秀城低下頭盡歎氣:“我承認過去不太重視她,那是我的錯。認識的女孩子沒有一個比得上她,也是事實。我醒覺了,可惜沒有機會給我補償。”


    子瑩見他一副可憐相:“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愛詩是個很念舊的人,她不會朝秦暮楚。她交了你這個負心男朋友,也怕了,所以,她不會急急接受新男朋友。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如果你有誠意,向愛詩重新展開追求。”


    “什幺?由頭來?”


    “不耐煩?追求愛詩的男孩子不會少,元健幾個同學早就央求我給他們做媒,你也知道我做紅娘很有心得。不過,由於愛詩念舊、你或許會占優勢,你怕麻煩?太好了!我索性再做紅娘!”


    “不,不,子瑩,我的好妹妹,你千萬不要……”他急起來。


    “哎!好肉嘛,毛孔全都擴張了,不要什幺?”子瑩故意氣他:“你不要愛詩了,好消息,其它男孩有機會了!”


    “不是,子瑩,我求你不要再做紅娘,把機會留給我,以後我會珍惜愛詩。”他舉起三隻手指:“我保證!”


    子瑩聳聳肩:“那好吧!我不做紅娘,可不擔保你一定能再追到愛詩。”


    “你放心,我自己會盡力的……”


    “哈!元健來了!”子瑩開心地叫。


    元健攬著她的肩膀,在她頰上吻了一下,坐下來。


    “怎幺來得那幺早?”


    “還早?今天是星期六,本來是我們的日子。我在家裏一直想你,坐也坐不住便來了。”元健向侍者要了飲品:“秀城,你為什幺這樣笨。你和愛詩,真是天生一對!”


    “人不做傻事不會聰明,我已經知道錯了!”


    “那還不奮起直追?”


    “你放心,我不會一錯再錯,這一次我不會再錯失她。”山秀城很有信心地說:“等著我們的喜訊吧!”


    “秀城,你不是要結婚吧?”


    “我年紀也不小了,快二十七歲。兩年前我爸媽已經希望我能成家立業,愛詩也具備賢妻良母的條件。而且,她已經不再堅持一定要念大學。”


    “那你比我好!”元健把子瑩擁到懷裏:“子瑩是一定要念完大學才肯結婚。”


    “你還擔心什幺?婚都訂了,看這指環,重死!”子瑩舉起手指:“哪兒還飛得掉?”


    “你們天生就是一對,元健實在不用擔心。”


    “可不是?多少障礙都衝破了。何況,現在我還要做人家的女兒,好好地享受!”


    “你最近做的兩個媒,成績如何?”


    “非常非常的好。楊誌成對毛小萱一見鍾情,兩個真的是誌同道合。李明宗和楊誌賢麻煩些,但也不用擔心。”


    “愛詩的哥哥真是太靜了。”


    “也不怕,每次楊誌成約會毛小萱,毛小萱就叫他把妹妹一起帶出來,小萱再去約李明宗,這樣,四個人便一起玩。李明宗恰巧和楊誌賢又誌同道合,隻要有人肯出頭拉一把。現在,他們感情不錯。總之,我做紅娘已經很有心得。若替愛詩做媒成功,我的‘成就’更大!”


    “這個千萬不可,大不了我封你為紅娘女皇,改天必然好好謝你!”


    “紅娘女皇?”元健捏子瑩的下巴:“淘氣紅娘還差不多!”


    “你是說我不夠威?”子瑩拍開他的手:“你約好到我家,跑到這兒來,媽咪一定擔心。”


    “我出門前已經打電話告訴曾阿姨,她說會吩咐司機直接來接我們!”元健說:“秀城,今天假期,不要錯過大好假期,打電話約愛詩去。”


    “好呀!”秀城走出去。


    “他終於夢醒了,其實他走運,愛詩比我更好。”


    “誰說的,愛詩好,但不比你好!”


    “我說的!你一向沒有眼光,不跟你說。”


    “我認為所有男性當中,我最幸運,因為我的未婚妻全世界最好!”


    子瑩作打噎狀:“飽死!”


    秀城回來。


    “如何?”元健忙問。


    秀城坐下來,攤攤手:“她家傭人說她又出去了。”


    “她撤謊,愛詩在家。”


    “我知道呀!所以我告訴她,別騙我了,我知道愛詩沒有出去,你猜她怎樣奚落我?”


    “怎樣?”


    “她說,是呀!山先生,我小姐的確在家,但她吩咐過,你山先生的電話她不聽。我是怕你下不了台,才說小姐不在家,你們看我多沒麵子。”


    “瑩瑩,你幫幫秀城打個電話約愛詩好不好?”


    “沒有這個必要吧?”子瑩動都不動,若她主動為秀城打電話豈不站在秀城那一邊出賣了她:“秀城說他自己有辦法使愛詩回心轉意,不是嗎?”


    “是的!錯在我,活該懲罰我,困難就由我自己解決好了。”


    “他不行,你行?人家秀城是愛情高手,長勝將軍,你呢?不要鼻子。”


    “愛情高手不敢當,更不是長勝將軍,否則,愛詩也不會不理我,不過經驗我是比元健豐富。”山秀城苦笑:“元健一班人自小到大,就隻追求過子瑩。我以前也有過幾個女朋友,剛才我自己也想過,送玫瑰花這方法的確很古老,不過是可行的。我會一直送花給愛詩,送花送到她一屋子堆滿,被迫排到大門口,愛詩就會回心轉意。”


    “愛詩的確很喜歡玫瑰花,這老土方法很有效。元健,你經驗不足,應該向秀城學習。”


    “你也要我送玫瑰花?粉紅的還是黃色的?”


    “綠色的,你的頭。”子瑩拉元健的頭發:“你知道我不喜歡什幺花花草草,滿房花我還會鼻敏感,我是叫你學習了將來教你兒子?”


    “你那幺聰明,有你不就夠了?秀城還封你紅娘女皇!”


    “哈!好笑!我聰明關你兒子什幺事?”


    “我的兒子,不就是你的兒子?”


    “嘿!竟然膽敢討我便宜?”子瑩瞪大眼,捶他一下。


    “事實是這樣。”元健邊擋著邊說:“不信問秀城,我的兒子是不是她的兒子?”


    “當然是!你們現在是未婚夫婦。”秀城也笑起來:“將來一定是夫婦,兩夫婦的兒子,當然是共有的。”


    “你啊……”子瑩的臉紅了。


    秀城哈哈笑,元健也笑,結果子瑩忍不住也笑了!


    就隻有歡樂,這些日子,子瑩真是太如意、太開心、太快樂、太美滿、太幸福。


    有人說:一-那的光輝不會永恒!


    人生的光輝,或者不會永恒。但除了下雨,太陽每天由東方升起,卻是恒久不變的自然現象。


    光輝之後會是什幺?黑暗?


    不用怕,黑暗之後又是天亮,明天之後有明天;隻要生命在,就有希望,黑暗過去又是光彩。


    晴天總比陰天多。


    不要灰心,世界原是燦爛美好。


    子瑩在學校門口踱來踱去。


    她下課比誰都跑得快。


    “子瑩,你還在,”美茜第二個出來:“你先走,我以為你已經離去了。”


    “你也跑得很快呀!”


    “約了小靖,非要趕快點不可。”


    “你們感情真好!”


    “你和元健不好嗎?”她邊走邊笑:“金童玉女。”


    “當然好!”子瑩向她揮手:“問候小靖,盡情歡樂。”


    美茜跑得快,一會就不見人影。


    小萱和愛詩一起出校門,看見子瑩也很奇怪。


    “在等元健?他遲到了。”


    “由大學趕來路很遠。”小萱說。她現在是楊誌成的女朋友,大學的事,她也知道不少:“況且下午他們還有課。”


    “我不是在等元健,元健根本沒有來接我的習慣。我是等媽咪,媽咪答應來接我下課的!”


    “原來等曾阿姨,她一向很守時。”


    “或者臨時有事,一個家庭主婦有很多事情要打理,又或者突然來了位貴賓。”子瑩說:“別管我,你們走吧!”


    “我等秀城,他說過來接我的,不過要遲一點,我們下課早嘛!”


    “怎幺啦!你們終於和好了?”子瑩十分興奮。


    “昨天,昨天我終於投降,真怕了他。”愛詩呼口氣,語調是甜的,“一天送三次花來,鮮花,人造花都有,這樣子堆了一個多星期,媽說我們可以開花店。他每天又來三、四次電話,傭人和媽都煩死。每天一張道歉卡、一封肉麻要死的情信,我相信連郵差叔叔也恨他。他派人送錄音帶來,甜言蜜語,哎……他實在太煩……”


    “你隻覺得他煩,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心血;他要上班、做生意,又要想盡辦法逗你歡心。”


    “媽和哥哥都說過,連爸爸也被他感動,為他說好話。所以,他昨天打電話來,我終於接聽了。他約我吃晚餐,我也去了,昨晚他跟我說了很多很多。他說,以後不和那些女人來往,就算是交際應酬,他也會帶著我。他還說我漂亮出色,和我在一起他已經滿足,並且很驕傲,他會專心一意對我。為了表示誠意,昨晚他還向我求婚。”


    “愛詩,你真的要出嫁了。”子瑩忘了等候之苦,非常開心。


    “怎會?”愛詩滿臉通紅,她說:“我根本從未想過那幺年輕結婚,何況,也沒理由他一求婚我便答應。”


    “心裏喜歡,總得裝模作樣。推他三、四次才夠麵子。”毛小萱笑嘻嘻。


    “你呀!”愛詩打她一下,回頭對子瑩說:“子瑩,我好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把秀城教訓一頓,他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也不會珍惜我,所以,今天我得到的全是你賜給我的。吃午餐的人多,本來我準備今晚給你電話,告訴你永遠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幫助成全。現在見到你,真的忍不住了……”


    “你這大傻蛋,又不是什幺國家大事,開口說幾句話罷了,況且,我應說的嘛!我是紅娘呀!做紅娘要人家一對兒好,你們不好我得負責。做紅娘還要口齒靈活,和事老一職還要兼任!”


    “還要不要保證人家結婚生子?”


    “能保證最好!”


    “你真有那幺多義務?權利呢?”愛詩說:“你這紅娘是不收任何費用,白做的,還要負責,保證?那實在太不公平。”


    “你們可以每人給我十元,那就變成收費紅娘。”


    “開玩笑,你也不在乎十元,總之,我們每個人都欠你的。”


    “看,秀城的車來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媽咪也許有事,叫秀城先送你回家!”


    “一起走,我也是坐山秀城的順風車。”小萱說。


    “不!我媽咪從來不賴帳,答應過一定做,她會來的。她很快來了,她來看不見我會心慌。唏,秀城!”


    “子瑩,”那兒不準停車等候,他把頭伸出來:“真巧,我們去喝茶!”


    “你們快上車,看,那邊有警察。”子瑩推愛詩走。愛詩和小萱擔心警察過來抄牌便急急上車。


    “子瑩為什幺不來?”秀城回頭問子瑩,子瑩不斷搖手。


    “她媽咪答應來接她,她在等,她說曾阿姨向來守信,一定來。子瑩叫你開車呢,警察朝這麵走來啦……”


    愛詩她們也走了,子瑩是第一個跑出來,幾乎是最後一個留在學校。學校一下子靜了,接放學的汽車也全開走了。


    曾綺媚有什幺事?子瑩看看表,正想回學校借電話一用,學生不能隨便借用學校的電話,幸而現在是放學時候。


    她剛轉身,聽見有人叫:“瑩瑩,瑩瑩。”


    子瑩回轉身去,看見元健開了他的日本跑車來。


    “你怎幺會來的?你下午不是有課嗎?”


    “快上車,這兒不準停車等候。”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要等媽咪。”


    “曾阿姨不來了,是她叫我來接你的。聽話,先上車。”


    “她不來?幹嗎?”子瑩嘟嘟嘴,邊說邊上車。


    “胡叔叔回來了,她抽不出身,怕你等,便請我幫忙。”


    “喂,喂!胡叔叔回來了?他說好去三個月,現在距離三個月還有差不多十多天,怎幺?”


    “你真是傻孩子,三個月是一個期限,公事都做妥了,想家,便提前回來。”


    “他提前回來本來不關我的事,但為什幺他回來,媽咪就不可以來接我?”


    “夫妻分開差不多三個月,自然有很多話要說,對不對?”


    “這也是!”子瑩看著路麵:“現在去哪兒?”


    “回你媽咪家,她請我回家吃飯。今天胡叔叔回家,會燒很多美味可口的小菜。”元健推了推她的手,關懷地看她一眼:“不開心嗎?”


    “幹什幺?”她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我是站得太久,有點累!”


    “靠著我睡一會!唔!”


    “不想睡,隻想靠著。唉!我突然好想聽張國榮的《一串夢》。”


    “稍等一會,馬上送上。”元健輕輕地把身體移前,就怕把子瑩摔了開去;他選了盒帶,放進錄音機,不久就聽到悠揚、輕軟如夢的歌聲,情愛,就好象一串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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