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大叔,叫哥哥。”門衛大叔問他名字,給他登記完,順便遞來一杯熱水,“你說你看上去都十幾歲了,怎麽不會寫字啊?”南喪喝了一口,說:“我沒讀過書。”“不可能吧,倒著數,你小時候育幼院也已經免費了啊……”門衛大叔問,“你家長不讓你學?”南喪沉吟了一會兒,說:“我以前不是望城的人……”他拍拍口袋裏的居住證,“不過我馬上就可以讀書了哦。”他們說話間,門外響起了歡快的兒歌聲,門衛下巴一抬:“好咯,下課咯。”南喪往外看,果然一群小孩瘋地跑出來,霎時整個育幼院裏都是歡聲笑語。陳青是匆匆趕來的,她敲了敲門問誰找,南喪立刻站起來。“您好……”陳青疑惑道:“你找我?”“是的,陳青老師,您好,我想問下您認識一個在南區軍隊工作的士兵嗎?”南喪說。陳青搖搖頭,看向南喪時對上一雙懇求的眸子,又再努力想了想。“他和我差不多高,在這個地方,有個黑點點。”南喪戳了戳自己的嘴唇上麵。陳青看著他的嘴唇,愣了幾秒,才重新思考,說:“好像有點印象,應該是之前的鄰居吧。”“哦哦……”南喪說,“前幾天有喪屍來,他為了保護我們,被喪屍咬了,後來飛機扔炸彈,他就死了,他讓我和你說,他很喜歡你,你是望城最漂亮的beta。”陳青雙目微微睜大,半啟著唇,半晌,才從南喪簡潔平淡的描述中緩過來。“他,他死了?”“嗯……”南喪說。陳青極慢速度地頷首,默默了許久,問:“他沒有其他話留下來嗎?”“沒有,這是他最後一句了。”南喪抿抿唇,“那你知道了,我就先走了。”陳青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南喪和門衛大叔說了再見,出門時看了眼育幼院,然後離開。回去的路上,南喪覺得胸口那種悶悶的情緒又出現了,意誌消沉地慢慢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走到哪塊兒了,巷子裏也沒個人,南喪停下來四處看了看,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轉身想問問怎麽去坐小糍粑,就毫無預兆地被人捂住了嘴巴!五六個人同時從巷子後出來,他們用安全繩綁住南喪的四肢,拿膠布黏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叫。南喪不停掙紮,但在五六個人的包圍中顯得格外徒勞,他曲起腿用力蹬了一下其中一人,還沒來得及走就被其餘人拽住。被他偷襲的那人呲著牙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照著他的右臉打了一巴掌,罵道:“給老子老實點!”南喪臉偏過一邊,目眩神暈了一刻,有些失去意識,他努力晃了晃頭才清醒過來,瞪著眼睛對那人「唔唔唔」好幾聲。他們綁著南喪上車,車窗的黑色窗簾「刷」的關上,押著南喪的人說:“手抱著頭,別動。”南喪想問他們是誰,為什麽要抓自己。可是這些話說出口都變成了唔唔唔聲,他右邊臉頰火辣辣的疼,用力說了兩次話以後,也不想開口了。他用手抱著頭,縮在兩個黑衣大漢中間。車開了很長一段路停下來,南喪被人推著肩下了車。踩上冰麵時,南喪摔了一腳,坐在地上,還不等他靠自己坐起來,就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又滑出去一段。南喪仰頭看著他們,用眼睛求他們放過自己,但又被人扇了一巴掌。“臭表子!”為首的男人罵道。南喪掙紮了兩下,側倒在冰麵上,他弓著身子,如同湖底剛被吊上來的活蝦,不停地彈著挪動。幾個黑衣大漢從車上拿了鐵鍬和鐵鏟下來,往湖的中心走,為首的男人看南喪做著徒勞的努力,嘴角冷冷笑了一聲,一腳踩在他膝蓋上,接著南喪就怎麽都爬不動了。他蹲下來,撕了南喪嘴上的膠布,南喪立刻說:“對不起,你不要打我了。”“打你?”男人捏著南喪的下巴,讓他往湖的中間看,“我是要殺你,你看不出來嗎?”南喪一頓,害怕地眼睛一直眨:“為什麽要殺我?”男人拍拍他的臉:“你問我?不如去問問自己,跟誰不好,要跟周拙。”他突然笑了,看著南喪的臉,“我沒辦法靠近周拙,但我可以把他喜歡的殺了,我們不痛快,他這輩子也別想痛快!你要怪就怪自己,不然就怪他,怪不了我們!”他從南喪口袋裏掏出正在震動的通訊器,看到上麵周拙發來的最新信息。a周拙:“語音消息”男人點開,周拙說:“今晚回家,你想吃什麽?”“恐怕你是吃不上周拙這餐晚飯了。”男人用南喪的通訊器打字,完了扔到遠處。南喪用力伸著脖子,視線跟著自己的通訊器,那通訊器越來越遠,仿佛他和周拙就此分別。湖心的人衝他們吆喝了一聲,男人便拖著南喪在冰麵上前進。他們砸了一個三人寬的圓形洞,南喪遠遠便看見了底下輕輕搖動的湖水,條件反射地打冷戰。“扔他下去。”兩個大漢抓他的腳,南喪將他們踢開,核心用了最大的力氣從地上翻起來,他將身旁一個男人撞開,又用頭把其中一個男人撞進了冰窟窿裏!他們掉進去一人,霎時慌了,忙過去將抓著那人手。腿部的安全繩有鬆動,南喪小步地往外跑,急得眉毛都快燒起來了似的,卻還是被人從後麵踹了一腳,跪在冰上!他們從後麵趕來,一把抓起南喪的辮子,對著他的肚子毫不留情就是一腳,南喪從喉嚨裏用力咳出一聲,接著被一拳打中了太陽穴,翻在冰麵上滾了兩圈。幾個男人一腳腳踹在他身上,南喪將自己蜷起來,雙腿盡最後的力氣掙動,終於令腿上的安全繩扣鬆開。男人們看他上半邊身體已經不怎麽動彈了,停了下來,喘著氣說:“臭表子,讓你他媽死舒服點你不肯,非要找頓打。”他們像拎一具屍體一樣,把南喪拖到冰窟窿邊上,然後一腳踢了下去。世界突然安靜了。南喪聽不見任何聲音,冰麵下的水從衣服間隙浸了進來,是刺骨的寒冷,南喪雙手被束縛著,隻能不停擺著雙腿,安全繩從腳踝脫落,他用力滑動雙腿,卻反而越掙紮越陷落。胸中氧氣一寸寸消耗殆盡,南喪望著冰洞的那一束光。想,再也吃不到周拙做的晚飯了……幾人蹲在冰麵上等了五分鍾,確認裏麵已經沒什麽動靜了,帶著勝利的微笑招呼彼此把家夥什都帶上,可以離開了。剛走出去一段,就聽到身後響起水聲。那個被他們一腳踢進水裏的人,從水裏爬了出來“他,他,他怎麽上來的?!”領頭的男人從夥伴手裏拿過鐵鏟:“管他怎麽上來的,再送他下去一趟就是了!”南喪渾身是水地站在湖心,金黃的頭發變成濕漉漉的一縷縷,遮住了半邊眼睛。幾個男人折返回來,站在南喪麵前,見捆著他雙手的安全繩還綁著,便推著他的肩要把他再推下去。可下一秒,推南喪肩膀的男人便被踹飛出去近十幾米遠!南喪抬起雙手,握著拳一動,安全繩線圈從中間炸開,脫落在地上。不費吹灰之力。“按住他!推他下去!”他們同時抓住南喪,卻被一個反手的力量拍在冰麵上,南喪捏著其中一人的手臂,電光火石間發出「哢嚓」一聲!那人痛到第一時間失去知覺,瞪著眼睛看南喪,隨後抱著手臂痛得跪到地上:“啊”“他怎麽回事……他……”男人鐵鏟掉在地上,拉著領頭大哥的衣服,“他怎麽這麽厲害……”領頭的男人看躺在地上嗷嗷叫的三個兄弟,狠狠瞪了身邊的人:“怕什麽,他一個,我們有六個!”他撿起鐵鏟往南喪頭上劈過去!風聲霎然停止,南喪抓著他的手臂,緩慢地抬起頭。那是一雙比冰刃還鋒利的眸子,如同天生的殺器般狠絕。他輕啟雙唇,吐出兩個字:“雜碎……”下一秒,那雙柔軟潔白的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輕輕一擰男人雙肩失力,頹廢地掛在兩邊,在瞬間斷了氣。南喪將他扔在一邊,眸光落在剩餘兩人身上。兩人從震驚的餘韻中醒來,扭頭就跑,以最快的速度向車上跑。南喪蹲下,從破損的冰麵邊緣輕易取下兩塊冰。奔跑的兩人離車越來越近,他們最後一步跨了出去,雙手握住門把手,剛想拉開,突然停住了動作。他們伸手到後頸摸了摸,觸到正中心插入的一塊冰涼尖銳的事物,再放下手到眼前是看,是遍手的紅。不多久,他們倒在了車邊,再沒有了動靜。南喪將目光收回來,掃過那斷了手和滾在遠處的男人。他們抖著唇,以額搶地,大喊道:“我錯了,我錯了,放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南喪走到他們身前,頭輕輕偏了偏,一腳踩在其中一人的喉結上。“別,別,放過我,我打斷我自己的腿……不,不,我打斷自己雙手雙腳,隻要你放過我”他沒說完,雙瞳一縮,已經被南喪踩斷了脖子。第30章 越野車疾馳在公路上,等到越來越接近通訊器上的紅心時,周拙猛地掛擋,打轉方向盤,一個漂亮的龍擺尾衝出了公路進入湖邊。“接近了,南喪的通訊器應該就在這裏。”阮北睜大了眼睛往前看,指著斜側方說,“那裏那輛車,就是監控上唯一來這片湖的。”周拙一勾方向盤,毫不客氣地往那輛車後尾一撞!堅硬無比的越野分毫無傷,那輛灰色小麵包車屁股已經癟了進去。周拙從車上下來,一眼看到了湖中心的南喪。他伏跪在地上,手上是一把鐵鍬。周拙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準備搭救他時,看見血液從南喪身下人的頭顱流淌而出,慢慢的向冰麵延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