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雅赫斯骨子裏的掌控欲在這時肆意鑽出來，他想親吻洛非爾，想在洛非爾身上留下他的氣息，將所有心懷貪欲的蟲都嗬退。洛非爾越是推開他，他就越是想用力地控製住洛非爾。雅赫斯從前對洛非爾一直是既尊敬又愛慕，不願意傷他分毫，不想違背他的意願。可自從上次被拒之後，以前隻是在心裏隱隱有的感覺，逐漸具現成了真實的想法。如果注定了不能被洛非爾接受，無論做什麽都是徒勞無用，當他到了再也無法壓抑瀕臨爆發的那天，他也許……不，是一定會不惜代價，做出過分的事。雅赫斯的雌父是主宰者之一，他生於暗星域，遵循的法則是弱肉強食，從小的沉默並非是他靦腆內向，而是對他蟲的不屑和輕視，生而淡漠。後來突逢變故，雅赫斯經曆了逃亡躲藏，在貧民窟那種地方，尚且年幼的他因為雌父重病，整整一年受盡苦難折磨，讓他不得已折了尊嚴，學會了忍耐……和低頭。遇到洛非爾時的他，更是被比得低到了泥潭裏，他自知無用，就自卑而膽怯，隱藏自我拚命討好。但雅赫斯終究是雅赫斯，有著不羈而暴戾，充滿了侵略性的內核，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或是不被注意時遺漏出絲絲縷縷。比起洛非爾不冷不熱的態度，看似親近，其實總隔著什麽的疏離感，還有因身份差距擺不脫的高傲，雅赫斯更喜歡洛非爾對他無可奈何時生動的表情。眼下借著“犬獸”身份的遮擋，他竟然想“欺負”自己的家主，多麽的惡劣。……洛非爾最初的目的，是想把雅赫斯當成一個愛寵來養著玩，所以會叫他小狗，有意將他往犬獸方麵去引導。那時的雅赫斯雖然年幼，但至少有正常蟲的智商，懂得服從，能理解指令，教導過程不但順利還有趣。讓洛非爾覺得，養寵是件好玩又簡單的事，但是現在，洛非爾知道自己錯得很離譜。當他和雅赫斯的溝通全靠猜，雅赫斯的自主意識還很強的時候，就會變得一團糟。洛非爾現在覺得自己像在帶一個聽不懂話，還很調皮的雄蟲崽子，至於為什麽不是雌蟲崽，因為雌蟲哪怕是崽子都不敢隨隨便便撲洛非爾。雅赫斯晚上睡覺的時候偏不回自己房間，要在洛非爾的門口刨門，不達目的不罷休，一刨半宿。讓機器管家把他綁回去，他能一夜睜著眼睛不睡。洛非爾哪能妥協一次又一次，沒慣著他，冷漠地讓機器管家給雅赫斯灌了安眠藥，強製關機。但總這樣下去也不行。倒不是洛非爾討厭雅赫斯黏著他，主要是因為他隨心所欲慣了，每一句話都是絕對要被遵從的命令，如今屢次三番被無視，被違抗，讓他覺得高貴家主的麵子微妙地被掃了。還有雅赫斯動不動就撲他蹭他，毫無教養可言，必須得改。認真地思量過後，洛非爾決定讓溫尼多住進宅邸來教導雅赫斯，要求他把雅赫斯教成懂禮優雅，通蟲性的狗狗。溫尼多為難道：“家主，我沒學過馴獸。”“那你就找合適的蟲過來。”“……是，家主。”溫尼多答應得多少有些勉強。這個任務不好做抉擇，雅赫斯是個正常蟲的事，越少蟲知道越好，可如果是不知內情的蟲，真的把雅赫斯當犬訓也不妥。而且這是要住進愛裏希宅近距離接觸洛非爾的差事，難保有蟲會起歪心思。所以最起碼要找已婚的，不是很聰明的，還要性格溫柔的馴獸師才行。別的條件都還算好，就已婚這條極其難辦，沒有哪個雄蟲能容忍自己的雌蟲住進別蟲家裏，除非是有意送出去的。溫尼多便告訴了柯葉，可就算柯葉在水星之家，這樣的蟲也不好找，要送到家主身邊的蟲必須好好篩選，短時間內出不來結果。柯葉便自己去告訴了洛非爾，說清楚顧慮後，請求寬限幾日。洛非爾覺得言之有理，便允許了，然後準備在馴獸師來之前，自己動手糾正一下雅赫斯不當的行為。例如，走路的時候不需要用手，還要把腰板直起來才行。由於隻靠說的完全沒有用，洛非爾就親自拉著雅赫斯的手讓他站起來，慢慢地往後退，一步一步帶著他走路。雅赫斯眼中有笑意一閃而過，乖乖地跟著走了兩圈，可就是故意不把腿直起來。洛非爾說：“把你的腿……”說到一半，又想起雅赫斯聽不懂話，於是洛非爾叫來了機器管家，讓他從後麵硬是把雅赫斯的腿掰直了。這下腿是直起來了，雅赫斯卻立馬就不樂意了，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蹲坐在草坪上一動不動，用行動表示抗議。洛非爾黑了臉，命令道：“起來。”雅赫斯把臉一瞥，裝聽不見。真是反了。洛非爾一攤手，一根訓導鞭就送了過來，他指著雅赫斯道：“你起不起來？”雅赫斯這兩天被打得不少，按照犬獸的習性來說，理應感到害怕，於是露出了有些畏懼的神情，可憐兮兮地用頭去蹭洛非爾腿。洛非爾抬腿抵開他：“少來這套，馬上起來。”雅赫斯嗚嗚兩聲，反而把身體更匐低了些。洛非爾眉頭一皺，揚起訓導鞭，雅赫斯就挨了一頓應得的打。疑似打乖了之後，洛非爾讓機器管家給不斷掙紮的雅赫斯在腿上和背上都安了矯正板，讓他不得不直起身體。洛非爾滿意地看著站直了的雅赫斯，心情微好，覺得這樣有點像正常時候的他了，說道：“走兩步我看看。”結果梆的一聲，雅赫斯像棵寧折不彎的樹一樣，筆直倒在了地上。洛非爾愣了一下，隨後他一臉的看淡，沒再管雅赫斯，讓機器管家給他倒了杯酒，企圖澆滅惆悵。可他看著無邊的天空小抿了口，依舊沒能改變酒讓他難以下咽的事實，洛非爾也沒繼續為難自己，剩下的全都被他泄憤地灌給了動彈不得的雅赫斯。雅赫斯被嗆得直咳嗽。事情的最後，雅赫斯學會正常走路了，又沒完全學會，因為他隻肯在洛非爾拉著他手的時候才願意走一走，隻要一放開，就立馬現出原形。簡直跟故意的一樣。以前雖然無所事事，但保持著貴族高格調慢節奏生活，極盡優雅的洛非爾老爺，因為養了隻老是教不好，還打不能太過分的“犬獸”而屢屢破功，情緒值一天上躥下跳好幾回。亞瑟學乖了，他不再接近雅赫斯，就遠遠地站著看，把洛非爾和雅赫斯的這種行為稱之為，互相折磨。大概是應付雅赫斯使洛非爾增加了不少運動量的緣故，無意中緩解了他失眠的老毛病，改善了睡眠質量，晚上睡得沉了一些，醒來的次數也少了。而在洛非爾沉睡時，裝傻了一整天的雅赫斯，就會在這時卸去偽裝，恢複成冷肅而淡漠的模樣。回想這一整天，洛非爾所有的注意力和時間都用在了他的身上，雅赫斯雖不知道這是不是家主承諾過的“愛”，但確實給予了他關注和陪伴。雅赫斯勾起了嘴角，眼神融化成一片溫柔。不過很快，那份溫柔又沉寂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裝多久，也覺得諷刺，竟然要以這種方式才能稍微放鬆，所得的愛意之下，墊著的又是一個謊言。作者有話要說：第59章 謠言的誕生教育了雅赫斯幾天後, 洛非爾覺得老是憋在家裏訓狗對自己的身體和精神都不好，決定先暫停一下，今天隻帶雅赫斯出去遛彎放鬆。但由於雅赫斯一離開洛非爾的手就不會好好走路的特性, 他們隻能手拉手的出去。這時亞瑟不知道第幾次覺得機會來了, 自告奮勇，說害怕雅赫斯半路發作家主控製不住, 他願意跟著出去隨機待命, 以備不時之需。然後洛非爾看了眼旁邊的機器管家。亞瑟心裏一痛, 知道又沒戲了，但他還是強撐著爭取：“機器管家沒我懂隨機應變。”本應一口拒絕的洛非爾，想了一下之後竟然道：“之後再說吧。”接著拉上雅赫斯就出去了。亞瑟一愣，繼而止不住地狂喜, 他被關了好幾年,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是洛非爾唯一一次的鬆動,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自由就在前方。最近因為西優萊行蹤暴露的原因, 外麵變得不怎麽太平，盡管已經攔住了一大堆, 但身份不明的危險蟲也還是混進來了許多，並且越是這種才能力不凡。再加上不想被圍觀，洛非爾就打算不出去了, 隻帶著雅赫斯在雄蟲的住宅區隨意逛逛就行，這裏是特地為雄蟲建造的, 什麽都是最好的, 風景也極佳。而洛非爾之前不願意在這裏走動的原因, 是因為容易遇上一些不長眼的雄蟲。但如今這個特殊時期, 家族的蟲們都會勸自己的家主盡量別出去，所以別家的雄蟲也會有和洛非爾一樣的顧慮，隻是他們又不像洛非爾一樣閑的住，喜歡聚眾玩樂，本來安靜的住宅區就熱鬧了不少。沒走一會兒，就能看到路邊各式各樣的花園和設施裏麵坐著雄蟲，旁邊圍著他的若幹雌蟲。隻有一個雄蟲的那還好，沒怎麽出聲，要是幾個雄蟲相約一起的，那就吵吵鬧鬧的十分折騰。他們看到平時基本不見蟲影的洛非爾從旁邊慢悠悠的路過，別提多嚇蟲了，聲音都下意識小了不少，哪怕他怪異地手拉手牽著一個雌蟲，都不敢多好奇，畢竟摩林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呢，警醒了不少蟲千萬別衝動。但總有敢問洛非爾搭話的蟲，例如和洛非爾同為s級雄蟲的蒙依勒、達力法、卡加爾，他們也有自己的古堡，但離得遠不方便，所以也會時不時地來帝都的住處待幾天。最近西優萊的光榮事跡經過洛非爾宣傳，以一己之力拔高了整個暗影域的知名度，成為了雄蟲們流行的話題。貌美神秘的殺手、隱忍多年弑父、被追殺後輕鬆藏進皇宮，最後與囚禁在“高塔”之上的孤僻雄蟲邂逅。這些要素加起來，難道不比那些雌蟲愛做夢虛構出來的電影要精彩刺激多了？特別是閑得蛋疼的雄蟲們，為此還特地去了解過暗星域是什麽地方，西優萊作為“主宰者”是什麽地位後，他們止不住的興奮，現在已經在黑市裏麵掛上西優萊的天價懸賞了。他們興奮地認為，要是能擁有西優萊，絕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現在看到了當事蟲出現，可不就是要拉著洛非爾來詳細說說嗎。蒙依勒帶著讓蟲不好拒絕的笑容，來拉洛非爾聊聊天。都在外麵遇上了，幾位s級雄蟲同時邀請，和他不對付的達力法都保持了沉默，洛非爾理應得說上幾句了。洛非爾牽著雅赫斯隨蒙依勒的牽引過去，就算坐下了也沒鬆手。達力法見此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憋了下去。別的雄蟲也選擇性眼瞎，沒在這“無關緊要”的事上多糾纏。他們簡單地用幾句客套話做了個鋪墊，就開始進入正題了，問洛非爾：“你親眼看到了西優萊，那他長什麽樣子？”洛非爾喝了紅茶，淡淡道：“沒什麽特別的。”達力法追問：“沒什麽特別究竟是什麽樣？”洛非爾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口了：“身高大概兩米五，身形壯碩皮膚黝黑，不愛幹淨渾身惡臭，頭發極少有些許斑禿，嘴唇厚實鼻梁低矮，眼神猥瑣牙齒殘損。”……一時之間，整個場地都陷入了沉默，一陣冷風吹過，達力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蒙伊勒表情糾結：“世界上真有長這樣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