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留影石的修冷著臉打開了,看了一眼上麵的人。雖說他也曾給予自己青睞的造物絕俗的美貌,但是那並不能打動他。這上麵的青年穿著奇怪卻很好看的衣服,青絲半挽,容貌清冷,那一雙眼睛卻似乎含著對世界的溫柔。這種模樣,他從未見過,無人可以複刻,這是世界的饋贈,和他一樣。如同池楚當初窺見他的第一麵一樣,他看見之後也心有所動,是那種,心中的池塘突然被驚擾了一下泛起了漣漪的感覺。因著對方所說的喜歡,這種感情更是奇怪。他們都不是能夠輕易被外貌打動的人,但是這種熟悉與宿命感卻太過強烈。透過彼此的外表,似乎可以看見對方的過去,那如同千年的雪原,千裏冰封,毫無起伏波瀾卻格外得惹人疼惜的感覺。仿佛透過去,看見了自己,卻又望見了不同的可能。未來再一次變得模糊,這樣的神秘與未知卻格外惹人著迷。……決明子跟他說他要收徒的事的時候,已經過了不知道幾百年了。原來莽撞的少年竟然也已經到了可以為人師表的時候了。歲月的沉澱,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成熟穩重了不少。之前天下的格局發生動蕩,現在基本穩定了。氣運逐漸來到了人族這邊。池楚來到人間。楚家已經招致了惡果。他們之前因為功高蓋主被抄家,但是殘餘的人卻走上了一條玩弄人間帝王山河的路,卷土重來,挾天子以令諸侯,不過他們很難再誕下嬰孩。想來是他們用了邪術的緣故。哪怕是誕生了嬰孩也會受到各種疾病困擾,大多夭折,難以善終。盡管如此,夭折的孩童的靈魂也是有用的。楚家供奉了一個邪修。邪修最喜好嬰孩的靈魂,不禁可以養來做小鬼,還可以用來祭劍。池楚下來的時候,剛好遇見了一個即將夭折的孩童。這個孩子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大概隻有六個月大,他肉乎乎的臉,圓潤泛著健康的粉色。如果沒有其他意外,他可以平安存活到成年,甚至可以長命百歲。不過就算是楚家的詛咒沒有遺傳給他,也會有別的有心之人要害他。為了開枝散葉,楚家家主的後院有不少的女人,其中利益關係負責,代表了不同的家族。這孩子卻很可憐,他沒有靠山和後台,他的母親隻是一個普通家族的女人。一旦被發現他很有可能存活,那麽他必然存活不下來。池楚知道他命數已盡,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生老病死,這些太過常見,這個孩子出生在這個家庭裏就是一種悲劇,死亡是一種解脫。但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可能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作為供奉的邪修走了進來,這個孩子有靈根,有天賦,和他在秘境裏撿到的那把劍也太過契合了。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都不能活下來。小孩晶瑩剔透的眼睛看著這個即將奪走他姓名的人,馬上哭了出來,但是他的腦袋往旁邊一瞥,似乎看見了池楚,眼睛還喊著水霧,臉紅紅的,但是又笑了出來。不過下一秒,他就被邪修摁在搖籃裏,生生抽走了魂魄,並營造出病死的假象。在失去生機的前一刻,他都看著池楚的方向。池楚走上前,伸出手,幫那具尚還溫熱的幼小身軀合上眼睛。世界上的一切,隻要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天道,就不應該直接出手幹預,決明子是例外,他很特殊。這個孩子卻還有他的命。魂魄離體之後,被邪修帶著扔進了一個練劍爐,和一把冰寒的劍一塊淬煉。靈魂都被灼燒的感覺引得還沒有清明的嬰孩魂體哭泣嚎叫。但是邪修的臉上卻滿是興奮。這個孩子是冰靈根,和這把劍也太過契合了。池楚可以清晰地看見爐子裏那個小身影和一把冰冷的劍相互融合,最後他甚至再也發不出來一句聲音。這樣的場景無數次在歲月裏出現過,它們是時光的一環,無法改變。劍出的那一刻,便是世上罕見的神兵,明明應該是一把邪性的劍,但是因為孩子的琉璃心,這把劍沒有被汙染,反而更加純粹。邪修很興奮,這把劍越好,就越說明,這個孩子如果沒有死,他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斬除一個未來的天才,這個意識讓他異常興奮。但是世界上的一切都該是有報應的,邪修被這把劍反噬,神魂也被小鬼分食,他的一切,包括惡行,都隨著時間被抹除,無辜的小鬼一一被送去輪回。這把劍輾轉多個主人,無不掀起腥風血雨,最後劍裏的嬰孩也長成了一個少年,他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也不知道該去何方,但是他是自由的,不需要為生計奔波,也不必執著於變強。偶爾他會在冰冷的劍鞘中思考,為什麽自己這麽冰涼,刺破血肉吸到別人鮮血感受到熱的時候會這麽舒服。他想著,如果他是一把怕冷的劍,那也太奇怪了吧。然而或許,他隻是懷念從前在母親肚子裏的感覺,懷念那個繈褓,也期待一個來自父母的懷抱。這些或許輪回轉世之後都會有,但是他已經沒有可能,也不需要了。然而他也有走運的一天,比如在地上撿到一本和劍靈有關的秘籍,知曉如何變成實體,以人的模樣出現在世間。但是他還是希望自己能遇到一個合適的主人,哪怕是陪他時間長一點,和他多聊聊天也好。第100章 棋盤4能夠對自己的造物心中生出感情的神, 應該不會難攻略吧。每當意識到自己所管轄的天地又發生了什麽醜惡的事,池楚就會想起修。堂堂西方管理者被自己的造物背刺這件事足夠他嘲諷對方很多年了。……修似乎開始種他送來的種子。其實他的本意是希望對方留著收藏,或者能禮尚往來給他送些禮物也好。池楚確實是收到了禮物, 一些種子還有很多的寶石, 以及一根羽毛。寶石並不是普通的寶石, 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也就是裝飾品。這根羽毛非常神奇,因為上麵的氣息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似乎還會發光, 散發著溫熱。在認為這是一根特別的羽毛之後,池楚特意詢問了來源。修慢吞吞地寫了幾個字:“我的。”看得出, 他似乎多了一些名為害羞的情緒。然而池楚尚還不懂。“嗯?這麽貴重嗎?”“有很多。”“你本體是鳥?”池楚問完,又覺得不對。世間萬物都有本體的話,他們也不會有。向來是這天地運道偏向於那一方, 他們會選擇化為哪一方的模樣,沒有本體一說,他們還可以變成其他樣子。“不是。”他打完,後麵便不說了。池楚追問了幾句他也不回答。他還不知道這是對方變成天使之後拔下的羽毛,問不出來的原因是對方不好意思開口。因為是他的羽毛,池楚將羽毛小心珍藏。,種樹對於池楚來說不算難事, 因為他並不和修一樣,把自己的行跡暴露在世人麵前, 他的居所也是另外開辟了一個空間, 直接種下種子便可。修那邊就麻煩了, 住在最高的地方, 無邊的天空, 到處都是雲, 想要耕種,他還得一一研究種子的存活條件以及所需要改造的土壤成分。原先他能調動的知識便隻有西方的知識,沒有記載的事物隻能到未來去找。無數的工作被堆到桌子上,處理完便拿著書,在神殿旁邊實驗。池楚要是知道了估計會笑話他。雖然最近才開始深入了解彼此,但是他似乎隱約察覺了隱匿在那活潑表象下的惡劣與冷漠。這樣的感覺是陌生的,世人皆懼怕未知,因為他們束手無策,而且未知的事物太多了。但是有一個詞叫神秘,是未知的近義詞,情感卻不一樣了。可以遠距離聊天的法器雖然扔了過來,但是距離太過遙遠,信號不太好,況且,就算信號好了,他也不怎麽敢看。自從發生了上次的事情後,他身邊沒有什麽活物,漸漸的倒是被池楚趁虛而入,兩人成為彼此生活中唯一的消遣。消遣這個詞的出現,意味著他們的情感在滋生,意識在覺醒。從無情無欲中解脫開來,既是幸也是不幸。因為修的管理方式貼近世人,但是他卻偏向於住在高處,這種方式不利於善惡平衡。地獄隱隱被壓了一頭,這意味著必須有個能和他相當的存在去往地獄,亦或者,他也淡出世人的眼睛。不過第二個選擇是危險的,原本的模式要更改,需要改變很多條件。這樣的變動會給世間帶來動蕩,光是重新擇出天堂的權威這件事,無數生命會消失。所以他不得不分出另一個自己,並且將自己的感性全部給了他,沒給名字。有光便有暗,從那個時候開始,這裏才有了光明神和黑暗神的區分。黑暗神的麵容和他一模一樣,身高也相差不多,隻有瞳色不同,那是勾魂奪舍的紅,分裂出來之後,他便直勾勾看著桌子上的書:“我去地獄,這本書給我。”這本書是修和池楚唯一的聯係。這個時候,修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感情一麵漸漸把對方看成了不可替代的人。或許是感情太過單薄,接觸的事物又太少的原因吧。作為理性的一麵,他並沒有拒絕對方的要求,讓另一個自己帶走了那本書。但是在往後的日子裏,他恍然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他和另一個自己記憶與情感共享,連同身體觸感都能同步,但是對方作為感性的部分情感如雜草蔓延,讓他也越發的難以抗拒。池楚並不知道修究竟做了什麽,但是從某天起他的回應突然變得熱烈。熱情得讓他懷疑他被奪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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