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 那本該威風凜凜萬夫莫敵的魔尊,衣著打扮相當迥異。她一副苗疆女子的妝容, 上半身是石榴紅色的右衽上衣,上麵繡製著精美的圖案, 下半身是同色的百褶裙,頭戴華麗的銀冠,頸間戴銀項圈, 光芒一晃, 滿頭銀飾熠熠生輝,映的那雙眸子越發流光溢彩。她並非那種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 但比起一般好看的女人來說, 她算是很漂亮的那一批。奈何她目光銳利暗藏殺機, 讓她的美鋒芒畢露,叫人難以直視。“本尊等得不耐煩了。”就這八個字,讓在外呼風喚雨的左使麵色大變,直挺挺的跪下去磕頭:“是屬下辦事不力,請尊上降罪。”“光靠嘴說有什麽用?”魔尊冷冷道,“等回了神州,你自斷一臂謝罪吧!”左使忙不迭應道:“謝尊上!”眾人驚愕萬分。這不是魔尊的敲山震虎,而是不滅神都的日常。管你是小兵小卒,還是聖使之尊,隻要喜怒無常的魔尊不滿意了,斷一條胳膊都算尊上寵信從輕處罰。左使起身,立即率隊攻入寒潭。雲舟仙渺的寒潭在地底極深處,千裏之遙,有冰川阻擋,冰河劃界,最適合關人或者封印東西了。方才魔尊大張旗鼓的來,引九霄玄雷落地,雖說被靈武擋了去,但也如願以償的鑿穿了地底,裂開天坑。左使等人紛紛往下跳。魔尊則留在上頭沒動,冰冷的視線落到洗塵劍上,再順著劍氣尋找其主人:“仙道又出新人了?”謝明燭喚回洗塵劍,麵對仙擋誅仙神擋弑神的魔尊,並不膽怯,目光沉穩直視。黑鳳凰:“尊上,他可不是一般的新人。”“看出來了,尋常人見了本尊早就嚇得屁滾尿流。”魔尊冷笑一聲,緩緩抬手,腕間佩戴的銀鐲子“叮叮當當”響。“你這少年無畏的眼神,當真叫本尊討厭。”澎湃的殺氣從正麵衝來,一時之間刺的謝明燭渾身骨頭劇痛!僅僅刹那之間,魔尊已至跟前。謝明燭被那銀燦燦的頭飾灼到了眼,“叮叮當當”的銀飾響聲,仿佛黑白無常拖著鎖鏈逼近。他隻能依靠多年闖蕩的經驗,憑著本能以最快的速度橫劍格擋。“啪”的一聲,宛如靈蛇的軟鞭絞住了洗塵劍身。謝明燭心髒狂跳,若這是一般靈器,現在早就粉身碎骨了吧!魔尊眼睛微眯:“居然接住了。”她的語氣中沒有欣賞,而是不滿,一種不叫眼前之人消失就不罷休的不滿!謝問天膽差點裂了:“退!”謝問天身軀一震,整個人被無形的力道推出去,狠狠撞塌一麵牆才停下。魔尊勾唇獰笑:“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憑你的境界還敢對本尊下命令?”謝明燭提劍上挑,這一招太快,快的連魔尊都楞了一下。她後仰閃過,眼中疾色一閃,殺氣便是遮也遮不住了,正要動手,遠處謝問天縱劍殺來,她並未托大,甩出靈武“南雀”由龍骨製成的長鞭狠狠一揚,攜風雷之勢,攪動蒼穹,摧枯拉朽!短短瞬間二人就過了七八招。高層次修士鬥法,遭殃的是下方修為低弱的蝦兵蟹將。很多人承受不住威壓,頭暈惡心胸口悶,有的暈死過去,有的七竅流血渾身抽搐。修為高一點的勉強能挨過,紛紛設立結界保護同門,隨著幾道雷鳴貫穿雲霄,天昏地暗,再也窺不見絲毫日光。謝問天喘著粗氣,將佩劍握得更緊。若他沒有被黑鳳凰偷襲重傷,尚且可以在魔尊手下保滿門弟子無恙。長老們都在外守護天外天,倒是謝煙禦劍趕了回來:“哥哥,我來發動護山劍陣吧!”雲舟仙渺護山劍陣,是開山祖師爺創下的,在祖師爺死後更是留了殘魂在劍陣之中,千百年來守護著雲舟仙渺。此劍陣威力巨大,定可以重創魔尊,可發動此劍陣也極耗損修為。若謝問天沒有受傷,完全可以勝任,大不了戰後閉關個一年半載的,不妨事。可謝煙的修為遠不到火候,讓她承載著祖師爺的劍靈操控劍陣,非得把她三魂七魄震碎了不可!謝問天果斷搖頭。“哥哥!”“不必再說。”謝問天閉了閉眼,既然身為掌門人,即便灰飛煙滅那也是他理應承擔的後果。“以為發動‘雲渺劍陣’就萬事大吉了?”魔尊冷笑著收回南雀,雙手結印,“本尊先讓你們雲舟仙渺血流成河!”魔尊雙臂大張,魔氣衝天而起,無數修士不堪其壓,五髒爆裂而死。一時哀嚎遍野,慘叫之聲如鼓點震人心魄!就在謝問天握住脖子上掛著的掌門“傳承印”之時,一直在後方看戲的黑鳳凰喊了一聲:“尊上!”聲音並不大,因為黑鳳凰本身的嗓音就很纖細,但在這兵荒馬亂的環境下卻如雷鳴灌進了魔尊的耳朵。魔尊朝下方看了眼,瞳孔微微一縮。那仿佛跟林芳年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少年,步履輕盈,踏風而來,於烏煙瘴氣之中擺開了聖潔的“靈虛陣”。金色的光柱直衝雲霄,竟成了天地間唯一一抹亮麗。魔尊眼中先溢出衝天的狠意,緊接著流露出陰險的獰笑,驀地收了殺招。苦苦掙紮的修士們驟然得救,大口大口的貪婪喘息著。黑鳳凰:“尊上,聖使大人得手了。”“好。”魔尊心情大悅,“走吧。”群魔撤離,連天空都放晴了。魔尊縱風而走,不過瞬息之間就撤出了天外天。左使稍慢一步,遲了片刻才趕來,單膝跪地,雙手奉上“罪歌”。魔尊撿來,細細把玩著:“傳說中的邪寶罪歌,就是這樣的?”黑鳳凰輕笑:“如假包換。”一塊血色的玉牌而已,看著平平無奇,可若仔細感受,其鋒芒內斂,暗藏殺機。魔尊:“不愧是影閣閣主,情報就是廣泛。”黑鳳凰:“若非如此,豈不辜負了尊上信賴。”魔尊瞥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左使:“有話要說?”“屬下,屬下隻是好奇……”左使猶豫再三,說,“憑尊上神功,方才大可滅了雲舟仙渺,何故要離開呢?”魔尊得到罪歌,心情不錯,說道:“若他不在,本尊方才就動手了。”左使很懂事的沒有問“他”是誰。魔尊道:“右使哪兒去了?”黑鳳凰說:“好像有幻城的堂主礙事,他去應付了。”“死老頭賊心不死,成天跟本尊作對。”魔尊將罪歌收進袖內乾坤,“等青雲會武結束後,本尊要他好看。”黑鳳凰適時的拍馬屁道:“尊上定能心想事成。”左使心裏膈應的要命,忍不住針鋒相對道:“閣主的那個五壇主不太老實吧?勸你趁早清理門戶,莫要養虎為患,壞了尊上大事!”黑鳳凰微微一笑:“老人家就甭替小可操心了,還是多看看您那條胳膊,等回到神州,你們就要骨肉分離了。”左使咬牙切齒,跪安告辭,眼不見心不煩。魔尊說:“左使所言並非沒有道理,路鶴亭不老實,該他做的任務一樣沒做,倒是躺在床上偷閑。”黑鳳凰恭恭敬敬的說:“尊上放心,一入影閣,終身隨行,他就算生有反骨也無能為力。”“等青雲會武過後他就沒用了,到時小可會處理幹淨的。”*天空放晴,過了一會兒又下起了縹緲細雪。林盡染雖說壽數沒打折,但這麽折騰下來,真元虧損不少。於是他退居指揮位,由雲舟仙渺的醫修輪流過來請教,他指揮這個、使喚那個,把一群前輩指的團團轉,雖然看著挺亂,但是治療的效果極好,一些重傷的穩定了,輕傷的活蹦亂跳了,沒傷的也來兩顆,權當強身健體了。林盡染人在暖閣,屋裏的炭火正旺,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了。等醒來的時候雪還未停,但路麵上積攢了淹沒腳踝的雪,白茫茫一片,纖塵不染。空氣中除了雪的潔淨,再聞不到其他味道。房門半開,謝明燭踏雪而來。林盡染忙道:“你過來,我給你把把脈。”他起的急了,眼前一陣眩暈,幸虧謝明燭扶了一把。【醫過自己了嗎?】林盡染反駁道:“我何時虧待過自己?坐下。”謝明燭遞出手腕,林盡染搭上去,一邊說:“聽說你跟魔尊過了一招?”【輸的狗血淋頭。】林盡染失笑:“你才多大啊,能活著就不錯了,更別提還過了一招。”“少掌門,你這是謙虛呢,還是變著法的炫耀呢?”林盡染從袖內乾坤取出瓶瓶罐罐,聚精會神的配藥。藥材大多數都是苦的,剛開始聞會覺得刺鼻,不習慣。久而久之的,這種味道讓人安心,因為它可以帶你脫離病痛折磨,仿佛聞它的味道精神都會好許多。謝明燭一開始並不排斥藥味,到後來的莫名喜歡,再到現在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