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修士向來厚顏無恥,您今日看清他們的真麵目,倒也不算晚。”這話音一落,眾人皆是驚顫,隻見一行人從天上駕著魔息而落,為首的黑鳳凰慢條斯理,步伐優雅又端莊,朝林盡染福了福身:“小可見過少尊。”跟在他身後的魔修少說也有一百多人,各個身穿玄色錦衣,外披黑色鬥篷,隨風而舞的衣擺上繡著鮮紅的引魂之花,妖異刺目,栩栩如生。眾魔齊刷刷的跪地,異口同聲,威震浩大:“參見少尊!”作者有話說:要的就是這個排麵!第112章 自詡母親柳暗花瞳孔驟縮:“不滅神都!”後方的流霜派弟子忙拉住他:“掌門師兄莫衝動!”他們這群人在秘境中苦戰十天, 早就精疲力竭,經不起苦戰了。反之這群魔修一直在外麵閑著,這會兒渾身是勁兒, 若真動起手來,怕是就跟碾死一群螞蟻那樣簡單。這個道理每人都懂,因此每人都變了臉色, 各個如臨大敵, 如履薄冰。黑鳳凰往邊上讓了讓,口吻溫和:“小可率眾來接少尊回家, 尊上召見,請。”後方群魔紛紛退居兩側,一條筆直的路暢通無阻的展現在林盡染麵前。林盡染沒動彈, 將黑鳳凰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道:“恢複的挺快。”黑鳳凰笑笑:“是少尊手下留情。”林盡染沒搭理他。黑鳳凰看向遠方:“有些蠢貨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既然惹少尊不高興了, 那就不配活著了。”此話一出,眾人神魂俱裂, 紛紛撐著那一口僅存不多的氣握劍防禦。黑鳳凰正要揮手下令,冷不防遠端湧來逼人的仙風, 黑鳳凰墨色瞳孔閃過一道不悅:“謝問天。”“不是要回不滅神都嗎,走吧。”林盡染拉起唐濟的手。黑鳳凰想說少尊願意配合那就太好了,當然, 他知道林盡染是不想待會兒打起來, 所以才這麽配合。無論目的是什麽,隻要結果如願就好。黑鳳凰笑眯眯的伸手道:“少尊請。”林盡染走遠兩步, 又遲疑了些, 轉身看向林芳年:“當年仙魔血戰過後, 您落下咳疾,不知好了沒有?”“早已痊愈。”林芳年深深看著他,“我兒子的藥,向來是藥到病除。”被同門攙扶著的方圓怔鄂,思緒回到去年盛夏,在林鶴亭的婚禮上收到一份奇怪的賀禮,難道那藥是林盡染……林盡染心下柔軟,目光從林芳年身上移開,落去了屋子裏。黑鳳凰低語道:“少尊若舍不得,小可便去將人擄來,一並帶到不滅神都可好?”林盡染表情古怪,怎麽有點豢養男寵金絲雀的感覺……黑鳳凰好像看出他的心思,著實笑了好一會兒:“就是男寵啊,男寵怎麽了?咱們魔修上位者的男寵有多是,您貴為魔界少尊,養一兩隻金絲雀不是很正常的麽,再說了,能被你豢養著,那是他謝容與的榮幸,有什麽了不起的!”有那麽一瞬間,林盡染是心動了的。把謝明燭擄走,往魔界一關,跟自己朝夕相處卿卿我我。既達成了雙宿雙飛在一起的目的,又不會誤了謝明燭的前途和名聲他是被擄走的,被迫的,身不由己的,錯的都是魔尊之子!妙哉啊!林盡染又想到,在北海赤水州,有很多很多筆者寫話本,一本比一本離奇,其中關於他和謝明燭的話本就占了五成。可每一本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掌握主控權的人是謝明燭。謝明燭撩起他的碎發,輕輕咬住他的耳朵。謝明燭掐著他的腰,狠狠貫穿。謝明燭吻去他眼角的清淚,溫言軟語。千篇一律。憑什麽呀?就不能是林盡染撩起他的碎發,輕吻他的臉頰?林盡染勾起他的下巴,言語挑逗:“少掌門,給爺笑一個?”林盡染越想越迷糊,以至於人都飛出幾千裏了,還在尋思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要去趟赤水州。”半路上,林盡染說變就變。黑鳳凰自知阻攔無用,隻好跟著他一起改道北海。像這種淫詞豔本,在其他地方都是禁書,尤其是拿仙長們開玩笑編段子,可謂膽大妄為,拿命在賺錢。不過僅限於外麵,赤水州是個例外,這裏被譽為“書鄉”,不管什麽類型的書,即便是魔道禁術禁咒,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售賣,沒人管沒人抓。林盡染進了一家書肆,先裝模作樣的翻閱幾本遊記,然後才道貌岸然的談起話本。老板是個明白人,頓時擺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從櫃台裏掏出世家公子哥們愛不釋手的本子:“這些都是小店珍藏,我最推薦這本書,《少尊的閨房秘聞》,還有這本《少掌門一夜七次》,還有這個《與邪醫交歡的□□之夜》。”林盡染:“……”咳咳,好書,好書。距離秘境一戰過去三天,作為背靠天機穀的赤水州,這片地域的人們是最早知道戰役的來龍去脈的。人們口口相傳,聊得津津有味,道那謝明燭三頭六臂,跟三千年前的大能打得難舍難分,整整七天七夜,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而那邪醫林盡染也不遑多讓,銷聲匿跡了四年再度現世,一上來就恩澤一方,解無憂鎮燃眉之急,後又輾轉到孟女秘境,僅僅十日煉出金烏塑魂丹,與其用曠世鬼才四個字形容,倒不如來個通俗易懂簡單扼要的此子恐怖如斯!人們不禁感慨,絕代雙驕還是絕代雙驕,從未改變。林盡染回到不滅神都。神州安居樂業,歌舞升平,和樂遊州一樣,從表麵上看真的不像魔界。不滅神都建立在整個神州的南側,背靠滄海,千裏引魂之花妖妖灼灼,是最耀眼的一處風景。魔尊居住的地方在“不滅王殿”,黑鳳凰隻將林盡染送到殿外,便柔順的站在那裏候著。林盡染邁過門檻兒。上千隻蠟燭將整個殿內照的通亮,魔尊倚在美人榻上,今日的她沒有盛裝打扮。純白色的中衣鬆鬆垮垮的穿著,露出一節晶瑩白皙的香肩,如瀑的長發披了一身,發尾懶洋洋的垂在榻上。她單手支頤,似乎才睡醒,容色雖倦怠,但那雙半闔的鳳眸依舊惑人的緊,豔壓群芳。“回來了?”魔尊的口吻很淺很淡,仿佛隻是隨口一問。林盡染沒理會。像魔尊和扶搖祖師這種級別的修士,他是聽不到心音的。不是天聽這個上古靈寶不管用,而是他這個持寶人境界不夠,耽誤了靈寶的神威。魔尊:“都見過誰了?”林盡染冷颼颼的說道:“我不是你的手下,不需要跟你匯報。”魔尊猛地睜大眼睛:“素練把你教成了什麽樣!狂悖任性,目無尊長,竟公然頂撞你的母親!”林盡染眼底厲色疾閃,口吻壓得很低很沉:“你少在我麵前提我娘,你配嗎?”“本尊才是你娘!”魔尊被這兩個字惹怒,坐直身子喝道,“素練算什麽東西,你居然稱呼她做娘?你被那個賤人灌了什麽迷魂湯!”魔尊赤腳踩在地板上,一路狂奔到林盡染麵前,瞪著赤紅的雙目吼道:“本尊才是娘,是你的親生母親啊,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什麽時候才肯麵對現實!”林盡染目光灼灼:“永遠不會。”“逆子!”魔尊揚手一巴掌,被林盡染穩穩接住。“尊上惱羞成怒了?”林盡染掐著魔尊的腕骨,魔尊怒不可遏,一道威壓碾過去,林盡染根本無從抵擋,整個震出去重重撞上殿門,五髒六腑都悶疼。魔尊一慌,渾身戾氣來不及收斂,人已經匆匆跑到林盡染跟前,緊張的慰問:“孩子,沒事吧孩子?”林盡染打開魔尊伸來的手,將湧上咽喉的血腥咽回去:“收起你的虛情假意吧。”魔尊眼中沒有被兒子拒絕的傷痛,卻有將人分筋錯骨的狠厲:“為什麽不認本尊!你寧願認一個死人當娘,卻不願認我!”林盡染扶著悶疼的心口,笑了。魔尊:“笑什麽?”“我笑你自命不凡,太把自己當回事!”林盡染咳嗽兩聲,道,“憑你,也敢跟我娘比?”“本尊哪裏不如她!!”魔尊的這句話幾乎喊破音了。縱使林盡染見過魔尊的瘋,卻也沒見過她像此時此刻這樣瘋,好像憤怒到了極點,恨不得毀天滅地。被大能的威壓碾著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兒,林盡染呼吸困難,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偏偏他不服軟,那股撞死南牆不回頭的倔勁兒又上來了,掙紮著說道:“你哪裏都不如她!”魔尊猛地掐住林盡染的脖子,五指用力繃緊,目眥盡裂。瀕死的窒息感狠狠絞住林盡染,比起窒息而死,他更有可能被直接擰斷脖子,人頭搬家。“尊上息怒!”在外的黑鳳凰聽到異動,出聲製止。魔尊好像才回過神來似的,急忙鬆開手。林盡染身體一軟倒地,大片大片的空氣肆無忌憚的湧入肺,如刀割般劇痛。看吧,這不就是顯而易見的區別嗎?誰家母親會因為兒子的幾句忤逆話,而活活掐死兒子?林盡染好不容易倒騰過來氣,再看魔尊的臉,麵目可憎。“你自詡母親,卻將出生不到一天的我送去離鏡調換,何其冷漠?”“你自詡母親,卻一口奶水沒喂過我,一個字沒教過我,一件衣服沒縫給我,何其瀆職?”“你自詡母親,卻隻是拿我當爭權奪勢的工具,你利用我得到天聽,我不獻出來,你就痛下殺手,害我在床上躺了三年。何其殘忍?”林盡染深吸口氣:“試問天下間,有幾個親生母親是這樣的?”魔尊聽在耳裏,比起愧疚之心,居然是理直氣壯更占上風:“那也改變不了你我母子血脈相連的事實!”林盡染慘笑一下:“所以我才覺得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