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燭有些哭笑不得。【盡染, 非禮勿聽。】林盡染盤膝坐好, 漫不經心:“都是一條船上的, 哪個不被我聽?”謝明燭失笑。他們的心音隔空傳來。林芳年:【都說寧拆十座廟, 不毀一樁婚。既然妙算真君金口玉言,我也不好棒打鴛鴦。】謝問天:【我謝氏兒郎都是死腦筋, 認定一人便九死不悔,若當真橫加幹涉, 明燭必孤獨終老。】林芳年:【罷了罷了,既然女媧鏡都顯現出未來了,我怎可逆天而為。】謝問天:【這正是謝家人最寶貴的東西, 重情, 專情。】林盡染睜開眸子,釋然一笑。緊接著就迎來謝明燭灼人的視線。【如何?】林盡染勾唇笑道:“少掌門方才不是說非禮勿聽嘛?”謝明燭幹咳一聲。【事關你我終身, 僭越一次又何妨。】林盡染屁股都沒挪, 保持著坐姿, 伸手捏住謝明燭的肩膀一攬,嘴唇貼上去,蜻蜓點水的一觸即分:“這就是結果。”謝明燭何等聰慧,一點就透。當然他是不會滿足於這種敷衍式的親密,就著姿勢壓了上去,將林盡染按倒在榻上,加深了這個甜蜜的吻。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謝明燭的挑逗技巧是越來越磨人了。互相喜歡的兩個人膩歪起來,很容易擦槍走火。別看謝明燭內心渴望很多,但他本質還是相當保守的,堅決遵守婚前不可越界的守則。好在林盡染很好滿足,即便是親吻也能讓他盡興。都怪謝明燭吻的太甜。夜色深了,林盡染雖說在不滅神都受過洗禮,但到底是離鏡真真正正的大少爺,名門出身,要守規矩,要矜持,晚上睡覺還是得回自己屋裏。然而他前腳回屋,衣服還沒脫,後腳就被靈芝框框敲門,說是林鶴亭醒了。這幾日謝湘守在床邊,衣不解帶,連眼睛都沒合一下。林盡染和謝明燭到的時候,謝湘眼眶通紅,不知是不是才哭過。再看林鶴亭的模樣,也難怪謝湘這般憔悴。“別過來!”林鶴亭雙眼瞪大,驚恐地無以複加,猶如見到嗜血厲鬼,抄起枕頭朝林盡染砸過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盡染想上前,結果他越靠近,林鶴亭喊得越大聲。無奈,隻好暫時退出去。林芳年滿麵愁容:“這可如何是好。”一起跟來的天機穀弟子麵麵相覷,為首的展陽看到林鶴亭這般模樣,也不好追究什麽。有人說:“莫不是失心瘋了?”那人或許隻是根據表象症狀做的猜測,然而一語成真,林鶴亭真的瘋了。他誰也不認識,誰也不見,連謝湘的呼聲都置之不理,對林盡染避如蛇蠍,見到就狂性大發。他也不是沒有清醒的時候,又幾天過去,謝湘端飯菜進屋,發現床上沒人,床下也沒人,謝湘嚇壞了,大聲呼喚林鶴亭的名字。謝湘找啊找啊,終於在甲板上找到了林鶴亭,他麵無表情的望著遠方。謝湘臉都白了,顫抖的聲音悄悄叫他,唯恐一個不小心,他會跳海。“夫君,你在那裏幹什麽?那邊風大,你快過來。”“湘兒。”謝湘身子一顫,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來了。“夫君,你,你好了?”林鶴亭轉身,短短一個月,他已瘦成了皮包骨,再無往日英俊少年郎的半分瀟灑。“我們和離吧。”他沒有任何表情,目光空洞無神,像一顆麻木的石頭。謝湘渾身冰涼:“你說什麽?”林鶴亭沒有說話,身子後傾,墜入萬丈滄海。“夫君!!”謝湘是他的遙不可及。以前遙不可及,如今依舊遙不可及。他這一生就是個笑話,明明貴為離鏡公子,卻永遠是卑微的。他恨林盡染,無休止的恨!偏偏他無法報複,他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甚至,甚至體內流著同樣的血,如同詛咒一樣。要如何斬斷這份詛咒呢?既然奈何不了林盡染,那就扼殺自己好了。隻可惜了謝湘。那樣純潔美好的姑娘,卻跟了自己這樣糟糕的人。他突然有些後悔,若當初不去招惹謝湘,若謝湘跟了黃搞,是不是更好?“我當初就該在婚禮上搶親,讓湘湘跟了你這麽個玩意兒!”黃搞罵罵咧咧,一掌拍林鶴亭胸口,澎湃的真元衝進去,嗆得林鶴亭吐出好幾口水。謝湘蹲在昏迷不醒的夫君身邊,大氣不敢出,等林盡染施完針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麽樣?”林盡染:“性命無礙。”謝湘鬆了口氣。林鶴亭折騰這麽久,修為都散的差不多了,身體弱得很。伺候的人每日給他做補品,硬灌,雖說人還沒醒,但麵色倒是一點點紅潤起來了。船靠岸那天,難得的陽光明媚,晴空萬裏。林盡染走下碼頭,腳踏實地的感覺相當好。因為歸程不著急,所以慢慢悠悠的在海上飄了一個月,抵達北海赤水州,修仙界的消息一波接一波的來。且說魔界那邊,南雀下落不明,不滅神都人心惶惶。而幻城見縫插針,落井下石,趁機開疆擴土,老童子親自動手,僅憑一個右使和修為並不高強的黑鳳凰是擋不住的。這裏還有個小插曲。傳聞在老童子抵達不滅神都之時,南雀現身了。她就坐在王殿之上,冷眼看著老童子大駕光臨。老童子在殿內渡了兩步,然後笑道:“黑鳳凰,你對南雀還真是忠心耿耿。”跟林盡染嘮嗑的扶搖門弟子說:“後來你猜怎麽著?”林盡染道:“老童子是個惜才之人,應該不會對黑鳳凰痛下殺手吧?”“沒錯!”老童子看穿了化形成南雀的黑鳳凰,二人過了幾招,黑鳳凰沒有不自量力的拚命,老童子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就像林盡染說的,老童子愛才。另一方麵,他還指望著黑鳳凰率領影閣為自己效力呢!別人不知道的心思,林盡染是聽到了。黑鳳凰喜歡南雀,不然不會做到這個份兒上。奈何南雀一門心思都在林芳年身上,外界傳聞黑鳳凰是她的男寵,全是謠言罷了。人們隻看到黑鳳凰每隔幾日都要去南雀的寢宮,一待就是一晚上。孤男寡女的,還能做什麽。其實黑鳳凰隻是化成林芳年的模樣哄一哄南雀,二人就這麽待著。黑鳳凰倒是想發生點什麽,可南雀就算再瘋也知道他是假的,根本沒給過黑鳳凰好臉色,談何上床?如今魔界勢力以幻城為首。不過勢力這東西,本就是一朝一夕,沒準過幾年就又改朝換代了。“盡染。”謝明燭叫了他一聲。林盡染順著謝明燭的目光看去。謝湘從艙裏出來,將被風吹亂的鬢發撥到耳後,然後朝裏麵招招手。又走出來一個人,是林鶴亭。二人手牽著手,順著長梯走下船。林盡染看著林鶴亭,心中閃過一道驚詫。林鶴亭的樣子好像……謝湘走在前麵,林鶴亭緊緊握著她的手,目光迷茫又膽怯,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謝明燭:“他……”謝湘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的淚花,強擠出一絲笑意將林鶴亭往前推了推,溫言細語的說道:“亭兒乖,不怕不怕,他們都是好人,是……姐姐的親人。”林鶴亭一知半解的“哦”了聲,將謝湘的手握得更緊。“這是謝明燭,我的堂哥。這位是……”謝湘指向林盡染,林鶴亭瞳孔驟縮,猛地鑽到謝湘身後,瑟瑟發抖,“姐姐我怕他,姐姐救我。”林盡染指尖輕顫,身子發冷。謝湘眼中蓄著淚,溫柔的摸摸林鶴亭的頭:“別怕,他是你兄長,你同父同母的親兄長,他不會傷害你的。”林鶴亭眨眨眼睛,眼底是天真無邪,不染絲毫塵埃,純潔無垢的。他小心翼翼的上前半步,探出腦袋,將那人從頭到腳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