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搖:“……”“喂,不至於吧?”他又按了一下開關,但這次的燈熄滅得更快了。“燈光你都不讓?”薑搖回頭望著身後的嫁衣惡鬼,嫁衣惡鬼隻安靜站立在原地,不發一言。在一隻需要被渡化的惡鬼麵前,薑搖隻能認輸,他將拴鬼紅線收起,把門關了起來,讓嫁衣惡鬼待在玄關處,自己去了浴室。房間裏擺設十分簡潔,看得出來隻有一個人居住,因為道士這個身份薑搖並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是單獨在外麵買了套房子,說是買,但給錢的人是他大哥薑衡。原本還想配保姆,但被薑搖拒絕了。他自拜老道為師後常和厲鬼打交道,若是哪天把一個鬼帶回家,還不把保姆嚇個半死,就比如說現在。房子是獨棟別墅,空間很大,薑搖去個浴室都要走半天,等進了浴室打開了浴室的燈,走到鏡子麵前看自己。這不照不知道,一照就跟個半隻腳踏進棺材裏的死人似的,臉白得和鬼都有一拚,那道袍穿得,就跟裹屍布一樣。他嫌棄得不得了,去外麵翻出醫藥箱,將身上的傷口處理幹淨了,又換了身衣服將原來的破爛道袍扔進垃圾桶裏,這才回來洗澡。嘩啦啦……溫熱的水流從花灑裏噴灑了出來,感受著水流的溫度,薑搖放鬆的吐了一口氣,他低頭正避開傷口擦拭著身體,擦著擦著,忽然脊背湧上一陣毛骨悚然的冰冷,原本被關緊的浴室門也嘎吱一聲被打開,隨即浴室裏的燈閃了兩下,滅得幹幹淨淨,黑暗一下如潮水侵蝕了過來。餘光往後麵看了一眼,隻見本被他放置在玄關處蓋著紅蓋頭的嫁衣惡鬼悄無聲息站在浴室門外。那嫁衣的顏色實在太紅,紅得像是血一樣,透著詭異與不詳。薑搖:“!”他心跳都漏了一拍,頭皮發麻的望著對方。穿著紅嫁衣戴著紅蓋頭的惡鬼就那樣直直的站立在浴室外麵,動也不動,薑搖連忙扯過浴袍裹在身上,好在澡也洗得差不多了,他隨便糊弄幾下,換上衣服背貼著門小心擦著嫁衣惡鬼身邊走出了浴室。離開浴室之後,惡鬼依舊背對著他,隻一身紅嫁衣,在黑暗中刺目無比。薑搖去拿了一根蠟燭點燃,回到了浴室外麵,嫁衣惡鬼還在原地,位置未動半分,他拉來一張椅子坐在上麵,舉著蠟燭細細打量著眼前的惡鬼。晃動的燭火襯得麵前惡鬼的紅嫁衣更加鮮紅,因為風,惡鬼戴著的紅蓋頭也微微搖曳。他伸出手,試探道:“您好?”“我叫薑搖你叫什麽?”黑暗、寂靜無聲。薑搖斟酌措辭:“或許……我們可以認識一下。”還是沒有回應。嚐試溝通失敗的薑搖隻得放棄,他今天經曆了這麽多的事,又損耗了不少的心頭血,眼下身體急需靠睡眠修複,隻好和麵前的嫁衣惡鬼說了聲晚安,將剛才去找蠟燭順便拿的一遝限製厲鬼行動的符咒貼在四麵的牆壁上,做完這一切,薑搖方才端著蠟燭去臥室睡覺。臥室門被他打了反鎖,他睡在床上,思考著怎麽才能渡化這隻惡鬼,他能想到的隻有渡化惡鬼需要供奉,而供奉鬼得要神龕,他家裏還沒有神龕。明天讓師父送一個神龕過來吧。這樣想著,他很快沉沉睡去。在薑搖睡去不久之後,站在浴室門外的嫁衣惡鬼紅色的鞋履動了一下,牆壁四麵的符咒化成灰燼落在地上,轉過身體,走出了房間。所過之處,映照出嫁衣身影的東西碎裂一地。客廳牆壁上的掛鍾時針走到七點,晨曦的陽光驅散了黑暗帶來了黎明。當陽光從碎裂的窗戶外照射進來時,嫁衣惡鬼身形一頓,生出漆黑的怨氣將自己包裹,慢慢退回到房子裏的黑暗深處。第5章 薑搖一覺睡到下午三點鍾,等醒來的時候,身上的傷已經好完了。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他自小傷口就痊愈得特別快。十四五歲時,薑搖還不知道自己是薑家二少爺,收養他的養父養母也沒有死,在那個偏僻的鄉下住的時候,有一天半夜他聽見樓下有人敲門,去二樓陽台彎腰看是誰大半夜來敲門,人沒看到,背後卻傳來一股力道把他推摔了下去。聽到聲音驚醒的養父養母連忙把他送去了醫院,隻在醫院待了一天薑搖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了,醫生不信邪按著又待了兩天,見真沒什麽問題隻好放他出院,讓他在家觀察。那時候薑搖隻以為是體質比別人好了那麽一點,哪裏知道自己就是至陽之體。是後來拜了老道為師才知道自己是至陽之體,無論受什麽傷隻要不當場致命,這副身軀都能返陰複陽。伸了一個懶腰,薑搖掀開被子下了床,拉開漆黑的窗簾,享受完了“清晨”的空氣後,忽然想起自己房子裏多了一個鬼,正準備去看一看對方怎麽樣的時候,門一打開,當即愣住了。平日裏他十分喜愛的走廊清晨走過可以享受陽光的溫暖,夜晚走過可以感知月光的清冷,就是這樣一條走廊,眼下麵朝東方的窗戶玻璃一片片的碎了幹淨,就連掛在西麵牆壁上的畫框也難逃一劫,畫框玻璃與窗戶玻璃交織著堆在地上,風就那樣呼啦啦的吹,整個畫麵如同廢墟一般。薑搖臉色一變,昨天晚上貼的那些符咒沒用?她出來了?他跑去浴室外的那個房間,中途見好幾麵放置的鏡子也和那窗戶畫框玻璃一樣的下場,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到了門前,薑搖隻望見臨睡前被他關上的門大喇喇的開著,因為這裏的窗也碎掉了,風吹進來,門跟著搖晃作響,裏麵原本用作禁錮之用的符紙化成灰的堆在地上,至於嫁衣惡鬼,哪裏還有什麽嫁衣惡鬼?影子都沒看見半分他驚慌失措地連忙回臥室拿羅盤,順手拿了栓鬼紅線和一遝符紙,手指一轉羅盤,就跟著指針的指引快步下了樓。一樓客廳更為糟糕,高清大屏電視,茶幾,一切和玻璃有關的建材都碎得不成樣子,鼻翼間嗅到一股無比強烈的腥臭味,薑搖尋著味道的來源看了過去那是一麵養魚的水缸,他前天才換了水,但現在水缸裂成好幾瓣,裏麵的水灑了出來,濕漉漉的浸泡在地上,而裏麵養的好幾條小金魚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原本翠綠的水草此時烏黑的貼在地板上,散發著難聞的惡臭氣息。望著這一幕,薑搖手都在顫抖,他跟著指針的方向繼續走,終於來到儲物室前。儲物室的門原是他關著的,還落了鎖,但現下鎖卻打開了,門也漏出一條細細的縫,他伸手把門推開,走了進去。裏麵漆黑一片,溫度也十分低,像在冰窖裏一樣,薑搖身上還穿著睡衣拖鞋,當即冷得他打了一個激靈。他看見了嫁衣惡鬼,對方血紅的身影就佇立在房間裏的最角落,腦袋微微低垂著,動也未動。總算找到了!我的個親娘!要是這隻鬼從他房子裏跑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他一條命都不夠抵的!薑搖心裏提著的石頭一下放了下來,他掏出栓鬼紅線,正準備把栓鬼紅線套在對方手腕上,然而不知道為什麽,昨天還套得上去的紅線今天就套不上去了。薑搖:“?”什麽東西?他不信邪的試了好幾次,每次紅線都恰巧落在嫁衣惡鬼手邊,薑搖還真不信這個邪,直接把手機手電筒打開咬在嘴裏,正對著嫁衣惡鬼的手腕準備甩出紅線時,麵前卻襲來一片冰冷陰戾的怨氣,耳邊也聽到一道尖銳鈴聲。嫁衣惡鬼抬起了戴著紅蓋頭的腦袋,身周漫起血霧,堆在儲物室裏的櫃子也咣咣當當作響。“我艸!”薑搖瞳孔地震,不至於吧!!這就觸發殺人機製你脾氣是有多糟糕啊!他呸的一聲連忙吐出嘴裏的手機,一口咬住手指將心頭血按在了對方眉心位置。不一會兒,血霧與怨氣重新收回嫁衣惡鬼身體裏,對方抬起的頭又重新低了回去。薑搖這下哪還再敢套,連忙把線收了,他原本還想質問對方昨天晚上做了什麽,是不是把他養的魚吃了,現在屁都不敢放,隻木著一張臉,內心崩潰無比:這要我怎麽渡啊!!!先不說渡不渡,在渡之前三百萬的獨棟小別墅就要成鬼屋了喂!他跟著羅盤逛了一圈,唯一的想法就是哪個拍室內恐怖片正愁找場地的導演看到這個房子怕是當場直接租下來,都不用改就直接讓演員action了!沒有辦法,他隻好離開儲物室,在儲物室門外又貼了密密麻麻的符,然後給他師父打電話。電話才剛接通,就是他師父在和消防人員狡辯。“不是!你聽我說!它昨天還是好的!真的你信我!它昨天都好的!”“滅火器兩組報廢,消防箱缺少卷盤……”“你聽我說,我可以解釋的!”“老成,記錄一下,下罰款通知單。”“別罰款啊!我已經沒錢了!我下次一定仔細再仔細,別罰款,有話好好說啊!”“收工回隊。”“喂!”“喂……”似乎人已經走了,薑搖聽見老道嚎哭絕望的聲音:“我一個星期!辛辛苦苦騙了十幾個人!我每個人!白送一張符咒!好不容易!攢了點錢!五千塊的罰款啊!五千塊!五千塊啊!”薑搖忍無可忍:“別嚎了!罰款我去繳行了吧!快給我拿一個神龕過來!”我死了,嗨!我又活了!聽見罰款不用繳的老道,立刻擼起袖子擦幹淨眼淚,笑得臉上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徒弟你要神龕幹什麽啊?”薑搖額頭青筋狠狠跳了一下,他笑著溫柔道:“不幹什麽,拿著擺來看而已。”隨即他話音飆了好幾個分貝:“我能拿神龕幹什麽!神龕供奉鬼神!我拿來供奉我自己嗎!”老道終於反應過來:“是拿來供奉那個惡鬼是吧!行勒我馬上就送來!寶貝徒弟你等我!”怕被徒弟罵他飛快掛了電話,然後跑去道觀的雜物室挑挑揀揀,最後將一個全身漆黑的神龕拿了出來,小心翼翼裝進盒子裏,帶下山去了。……打完電話的薑搖深呼吸一口氣,又一次懊悔當初自己拜師的草率,回到客廳後,望著自己空蕩蕩的魚缸和滿地的碎片玻璃,他試圖一個人收拾,然後實在太多根本收拾不了,最後牙齒酸痛的給裝修公司打了一個電話。對方很快就接了:“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的嗎?”薑搖輕輕踢了一塊腳下的玻璃碎片泄憤,十分冷靜道:“麻煩給我換一下鏡子和窗戶,要牢固一點的材質,被炸彈炸了都不會碎的那種。”“如果碎了不給錢。”他又補了一句。“……”沉默片刻,嘟的一聲,對方二話不說把電話掛斷了。第6章 掛我電話!?薑搖十分冷靜地又打了過去,電話再次接通,對方語調依舊禮貌,卻透著打發的意味:“您好先生,我們這裏是裝修公司,不是軍事企業,無法滿足您的需求。”“那就拿你們公司最堅固的玻璃和鏡子好了吧。”這一次薑搖降低了要求。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同意了,還問薑搖要了地址。馬上四點,就要到學校的上課時間,但薑搖實在沒有辦法過去,隻好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請假,在家裏等著老道給他送神龕來。他坐在儲物室外麵,為了打發時間解著紅線上的結,解著解著,他忽然皺眉,盯著有黑血痕跡的紅線。不會……是嫌這拴鬼紅線不幹淨才生氣的吧?好像還真有可能?但昨天晚上拉來的時候不是順順利利的嗎?實在想不明白,但既然找到一個可能性,薑搖也不會丟在一邊,恰巧他也十分嫌棄這拴鬼紅線,就拿去洗了。他剛洗完把紅線晾曬好,老道就上門了,老道推開門大為震驚:“你家裏昨天遭殺人犯了?”“是啊,遭殺人犯了,正關在儲物室讓她麵壁思過呢。”薑搖隨口回了一句,伸出手:“神龕呢?拿來”老道把封閉得死緊的袋子打開,拿出裏麵的神龕:“這是專門用來供奉鬼的神龕,鬼進入神龕裏,就不能再離開神龕的百米範圍外,不能上桌供,隻能放在陰暗角落。”薑搖需要的就是這個,不然他那些符咒對那嫁衣惡鬼沒用,萬一對方趁他不注意跑出去了怎麽辦?拿到了神龕,他去抓了一點香灰白米,又拿了一個碗,進了儲物室。嫁衣惡鬼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微微垂著腦袋,薑搖環視了周圍一圈,就將神龕擺放在她旁邊,隨即白米香灰放進碗裏,置在神龕麵前,在神龕周圍點燃了幾柱香,又在碗裏滴了幾滴血,雙手結印做法。這是請鬼入神龕的儀式,儀式做完以後,薑搖閉上眼睛。一陣冰冷陰森的風刮過他的臉頰,空氣裏還有隱隱約約的嗚鳴哭聲,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嫁衣惡鬼已經不見了身影,漆黑的神龕中央亮起一道紅光。進去了,薑搖鬆了一口氣。他手疾眼快拿了一塊黑布把神龕蓋住,做完以後,就離開了儲物室,才將門打開,就看見老道蹲在地上一手拿筆記本一手拿筆,在上麵嘩嘩嘩的寫著什麽,嘴裏還念念有詞:“這下還敢說我老套,你們才是老套,什麽厲鬼無限流,什麽鬼道修仙,我看都不如我的新作……”“你還指望著靠寫作暴富呢?”老道抬頭,撫摸著自己的胡子,桀桀笑道:“我有預感,我這本書和以前的不一樣,貧道即將暴富”這個時代網文盛行,尤其是和鬼有關的小說,更是時尚潮流,他原本想自己就是專門捉鬼的道士,寫厲鬼小說不是手到擒來,沒想到一連寫了好幾本,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唯有的幾個讀者還說他的故事老套。〔不是我說,作者,這年頭誰還寫一個一個農村土娃撞鬼拜師,百八十年前就過時了!〕〔你要真想紅,看看首頁榜單,什麽我有一個恐怖別墅,無限厲鬼……再不濟,你去隔壁某江文學城看同性靈異,不比你這個好看?〕〔主角放童子尿煮蛋給別人吃,能不能別這麽惡心,受不了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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