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就連肌膚也鑽出紅線來。“赫赫……不……”康平帝仿佛明白了過來,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表情。然而為時已晚,鋪天蓋地的紅線從他身體裏仿佛流水一般飄了出來,將他的頭顱包裹住,而後,紅線驟然拉緊,噌的一聲,數不清的血肉從高空墜落到地上。因為是惡鬼,哪怕到了這種程度康平帝也沒有死去,落在地上的血肉蠕動著想要重新凝聚,卻被千具鬼嬰爬在地上瘋狂吞吃進喉嚨中,一邊吞吃一邊發出嬉笑聲。血腥的狂歡。薑搖垂著腦袋,什麽都聽不見了,他滿腦子渾渾噩噩一片虛無,隻剩下無盡絕望。一抹紅色自他眼角亮起。紅色……薑搖僵硬的慢慢抬起頭顱,映入眼簾的是白衣變成紅衣的謝寧,他下意識伸出手,如同一片雪,一片樹葉,謝寧毫無重量墜進他的懷中。他的靈魂被謝寧從許扶清的身體裏撈了出來,抬手抱著薑搖的臉頰,謝寧仰頭親吻了上去。金光自頭頂亮起,穿過層層黑霧落了下來,吞吃完康平帝的龐大鬼嬰在金光下其身上的黑氣緩緩滲出消散,可怖的模樣蛻變成初生孩童,一雙漆黑邪性的眼瞳也變得清澈天真起來。薑搖如夢初醒一般,伸手去觸摸謝寧的麵容。冰冷無比的溫度。他忽然閉上眼睛,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怒和悲痛將謝寧壓到自己身下用力親吻著,與其說親吻,不如說是啃咬。啃咬沒多久,他又溫柔下來,一點憐惜舔舐謝寧口中被自己咬出來的傷口。鬼嬰回頭望了他們一眼,在金光中消散了。黑霧在湮滅,知道幻境的封印解除了,薑搖十分珍惜這最後相處的一段時間,他知道等幻境徹底的結束,自己就要和先祖一樣淪為消散的結局。不過已經足夠了,隻要救下紅紅,就什麽都值得的。一場親吻結束之後,謝寧安靜趴伏在薑搖的肩膀上,抬起薑搖滿是鮮血的手給他擦拭上麵的鮮血。薑搖抱著,開始交代自己的遺言。他語氣虛弱說:“我死了以後,你不許殺人,不許害人,若你想要轉世投胎,便去轉世投胎。”謝寧不說話。薑搖繼續道:“不許……喜歡上別人,隻許……喜歡我……一個。”他的聲音放得很低,若是將臉頰上的血抹開,便可窺見那十分羞恥的紅暈。謝寧依舊不說話,將他手上的血擦幹淨後,開始擦他的臉。“我師父……算了,不管他,你見他……他隻會被你嚇到。”“你如果要用錢,我的銀行卡放在……床邊的箱子裏,裏麵有很多很多錢……”“你要每天想我,念我,不能……忘記我的名字……”他的眼瞳越來越渙散,視線裏的謝寧已經變得模糊一片,最後恍惚時,他哭著道:“我不想……我不想離開你……紅紅。”“我知道。”謝寧親吻著他的脖頸,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然而薑搖已經聽不清了。第108章 完結春光灑在大地上, 幾個叢林研究員在密林中穿行,他們在錄像直播,遇到什麽新奇的植物就停下來記錄下來, 一個人在旁解說。“這棵樹叫什麽, 哎,這顆樹叫珙桐, 珙桐是1000萬年前新生代第三紀留下的子遺植物, 在第四紀冰川的時候,大部分地區的珙桐都相繼滅絕,隻有在我國南方的一些地區幸存下來,他又被譽為“我國的鴿子樹”,鴿子花樹、水梨子叫的都是它1,我們看啊, 它的花, 非常漂亮對不對?”隨著其中一名瘦長研究員的介紹, 攝影師將鏡頭上移,“現在正是珙桐樹的花期, 看, 這個花開得非常美, 白白的,像展翅要飛的鴿子一樣……”“嗯?怎麽有紅色的?”瘦長研究人員一愣,攝影師也愣住了。一抹紅色在枝葉中隱藏著, 仿佛一朵紅色的鴿子花,彈幕上也紛紛打出問好和感歎號。啊啊啊啊啊啊:握草!還有紅色的鴿子花!這是變異種嗎!陳哥月亮學姐刀:好像不是鴿子花, 是……衣服?一行人正要細看, 忽然一陣強盛陰風刮過, 攝影師的攝像機都被吹落在地, 幾人也被吹倒在地上滾了起來。“發生什麽了!”“哪裏來的風!”幾人狼狽起身,攝影師連忙檢查設備,見設備完好無損後鬆了一口氣。“快去拍剛才那個!”在同伴的提醒下,他連忙端著攝影機朝看見的紅色拍去,然後愣在原地,“沒有了?”“什麽沒有了?”講解的研究員和其他人過來一看,驚詫道:“真的沒有了,被風吹掉了嗎?”他們連忙四處檢查,白色的鴿子花倒是看到了不少,紅色的卻是一朵沒看到。有研究員用地上的樹枝小心翼翼撥開花樹往更深處看,奇異道:“好像真的沒有了,好奇怪啊,我們剛剛明明看到了,難道是我們看錯了嗎?不至於吧……”說著他們檢查了下彈幕,“彈幕上也有說看到紅色的,不可能我們看錯了啊!”一番不死心的再次檢查下依舊一無所獲,研究員們隻好放棄:“可能是什麽鳥吧,風吹的時候飛走了。”“這倒是有可能,剛才的風吹得真的好大,按理來說深山裏不可能有這麽大的風的。”他們自顧自的說著,不遠處,一抹紅影背著竹簍走遠了。入夜,研究員們打算找一個地方鋪帳篷睡覺,做植物研究的,在深山裏睡個幾夜是十分正常的事,因為尋找有研究意義的植物是個花費時間和體力的活。一人腳下踩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去看,是一個白色的東西,大半部分都埋在土裏,他伸手扒了出來,臉色一變,叫了一聲後把那東西扔了出去。“啊啊啊啊啊啊!!!!”“怎麽了?!”“發生什麽了!”同伴們連忙了上來。那研究員指著被自己扔出去的東西瑟瑟發抖道:“頭……頭骨啊!”“頭骨啊,頭骨有什麽大不了的,這種山裏有骨頭很正常的,野獸多。”“不是……不是動物的!”眾人臉色變了變,拿著手電筒照了過去,一個人的頭骨擺在地上,正對著他們的方向。“啊啊啊啊啊啊!!!”一群人開始尖叫起來。因為還在直播,這一幕同樣把觀眾嚇了一跳,能觀看研究員直播們這麽久的,多是對深山景色和植物比較好奇的人,或者就讀從事相關專業的學生和研究員,突然看到一個人的頭骨,嚇得手機都要扔了出去。一個膽子大的女研究員在驚嚇後小心走了過去,對著頭骨研究起來:“看起來……好像死了很久,骨頭有些地方都被泥土和一些牙齒堅硬的小動物吞食了。”“會不會還有別的骨頭留在附近?”“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說了!”一群男研究員擠在一起,“聽著就很可怕,這裏不會是鬧過鬼吧!”女研究員一臉無語:“怎麽想都不會是鬧鬼吧,應該是被凶猛的動物咬死的。”“既然你們這麽害怕,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紮營?”一群人連連點頭,轉了一圈後還是被迫回到了原地,無它,因為他們找不到其它更合適紮營的地方了,隻有這裏能紮。“沒事啦。”女研究員安慰他們,“野獸的話我們帶著防身用的東西,蛇蟲的話帶了驅蟲粉,沒事的。”“真的沒事嗎……”“也隻能這樣了吧。”“嗚嗚嗚謝謝你,青青。”被叫青青的女研究員打了一個寒顫:“收收你的gay裏gay氣,惡心到我了。”一群人開始拿出帶來的帳篷鋪在地上,有的紮營,有的檢查周圍,有的布置防備猛獸的陷阱,有的灑驅蟲粉。濃濃夜色下,有一縷頭發從地下湧了出來,湧出來的頭發越來越多,最後女人腐爛的頭顱也冒了出來,朝紮營的研究員們靠去。“呼,忽然變得好冷啊,來的時候應該還是多穿一點衣服在外麵的,白天還覺得熱,現在好冷。”“我也覺得冷了。”就在女人的頭顱要靠近其中一個人時,一根紅線悄無聲息圈住了她,一聲淒厲尖叫,眾人循著聲音看去,隻見視線裏有什麽東西被拽向了遠處。“什麽東西!”“快去看!”一群人追了上去,攝影師也連忙扛著自己的相機跟隨。追了兩分鍾後,轉過一顆樹,隻見一抹紅影從地上站了起來,紅影像是剛吃完了什麽東西,擦了擦唇瓣,看了一眼追上來的他們,背著竹簍轉身離開。原來是人啊……不過這麽晚!一個人在森林深處!!??“等等!同誌!你一個人很危險的!我們是成月植物研究基地的研究員,你跟我們一起吧!”楚青叫出聲。那抹紅影像是沒聽見一樣,背著竹簍繼續往深處走去。幾個男研究員看的背影像女的,心裏更是不放心,這種地方毒蟲猛獸都是很多的,一個人死亡率非常高,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一個人來到深處,但若放她一個人繼續再走,肯定是要出事的。“你別走!我們不是壞人”“哎!你這人怎麽聽不懂話!”“快停下來!你跟我們一起紮營!我們真的沒惡意!你一個人在這裏麵很危險!”六七個研究員追了一路,卻始終沒追上那抹紅影,明明他們在跑,而對方在走……等等?走?後知後覺的,研究員們停住腳步,後背湧上一陣毛骨悚然的冰冷,他們看著前方的紅影,那抹紅影與其說走,不如說是飄,忽然紅影背後的竹簍撞上了樹,竹簍的係帶斷裂掉,裏麵的東西滾了下去。紅影:“……”紅影抓著竹簍追著滾下去的東西,一個眨眼就消失不見了。幾個研究員不知不覺重新擠在一起,喃喃道:“什……什麽鬼東西……”“鬧鬼了?”“啊啊啊啊啊!艸!鬼啊!!”“瑪德!!!鬼啊!!!!!”他們唰的跑回去,中途攝影師的攝影機被撞落在地上。“等等!我的寶貝!”“別要了!!!鬼啊!!!還不跑!”“不行!!人可以死!寶貝不能丟!”“快回去拿!!!我們等你!隻等十秒鍾!”攝影師轉頭跑回去抓住掉落的攝影機,狂奔回到同伴群中,一群人如失控的野馬往回跑,正撞上因為追不上他們在後麵等他們的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