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自然沒有不好。


    更好的是小幼崽的思路、邏輯和如此的回答。


    與陌顏一開始以為的聖母心,相差甚遠。


    她的崽崽非但不聖母,而且還挺腹黑,這早熟的心智,還有這處事的手段,她一個大人都沒想這麽周全,可小幼崽卻先她一步想到了不說,還付諸實際行動了!


    這——


    這叫她這個當媽媽的,都忍不住有點汗顏。


    好嘛!她這下不用擔心小幼崽以後會好騙,她現在該擔心的是,崽崽這性格發展,分明是奔著玩心眼子那個方向去了啊!


    她一個信奉武力至上的人,難道要養出一個心眼子黑化的崽來?


    這可怎麽辦?


    陌顏忍不住有點頭疼,心裏又忍不住暗罵曜日那個狗日的,需要他的時候,這狗東西不在。


    光把她一個人搞來了這裏,狗東西自己卻不知是死是活!


    *


    夜。


    離裴家村不遠的一片野林子裏。


    兩個趔趔趄趄,相互扶持著的身影,在暗戳戳地林子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前行著。


    兩人的呼吸聲都很沉重,卻又在努力的壓抑著。


    “別拽著我了,你先走吧,不然的話,我們兩個人都走不了。”


    “你能不能別廢話了,說點別的行不行?”


    “我現在說的可不是廢話,你再這麽拖著我,你自己也會死,你不想我們就這麽窩囊的死在這荒山野嶺的吧。”


    “我再說一遍,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還有就是我們不會死,我們會得救的。”


    “阿萊!”


    “你閉嘴!我看過地圖,這附近應該就有個村子,等天亮了,我進村去找人,咱們會得救的,你相信我!”


    “阿萊!我相信你,我肯定相信你,隻是我怕是真的等不到天亮了!”


    說話的人,聲音越來越低,人也像是被抽掉了全部氣力的,整個身體不受控製地就往地上墜去。


    “翁德!”


    阿萊差點沒拽住他,壓著喉嚨緊張地喊了一聲,連忙蹲了下來。


    山裏的天黑的早,加上又是在林子裏,影影綽綽的別說看不清路,連對方的麵孔都看不太清。


    “翁德,你醒醒,你別睡,翁德,我沒騙你,這附近真的有個村子,我看過地圖的,你再熬一熬,等天亮了,我們就得救了,翁德——”


    “別,別喊,我還沒死呢,我,我隻是脫力了。”


    翁德被阿萊拍打在他臉上的手,終於又拉回了一點點清醒。


    “你的傷裂開了是不是?”


    阿萊的手慌亂的摸向翁德的腹部,用來綁傷口的布條,觸手過去已經是半硬半軟,便知道應該是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全是血液的黏膩感。


    阿萊的心倏地往下一沉。


    “阿萊,我,我沒事,我還能堅持一下,就是我覺得我太累了,也,也拖累你去找救援的步伐,要,要不,你就把我先放在這裏,你先去找,找那個村子的人,我想我需要躺躺擔架,實在走不動路了。”


    翁德其實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還在努力安撫阿萊的情緒。


    他現在就一個信念,希望阿萊能逃出生天。


    不要被後麵追蹤和想要殺人滅口的人發現,至於他自己,就讓他靜默地死在這片林子裏吧。


    說著說著,翁德再一次陷入了失血過多後的昏迷。


    “翁德!翁德!”


    阿萊又一次開始拍打翁德的臉頰,隻是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對她說話。


    阿萊驚慌地用手指放到翁德的鼻子下方,感覺到微弱的氣息,還活著,沒有死。


    沒有死,那就好!


    隻是阿萊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再得不到救治的話,翁德離死也不過就是呼吸間的問題。


    她試了下,想把他背起來,但是沒能成功。


    兩人在山裏慌不擇路的逃了三天,渴了喝的山裏的溪水,餓了啃樹葉野果,體力早已經耗費的差不多了,更別說翁德腹部還挨了一發土槍子彈。


    要不是仗著她從小在山裏長大,對山林了解夠多的話,他們兩人壓根就堅持不到現在。


    現在追殺他們的人,可能還在持續搜尋他們中。


    這兩天山裏也沒下過雨,他們的氣味,肯定有殘留,隻要對方帶上狗來追的話,最多不出半天,他們倆就會被找到。


    阿萊明白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咬了咬牙,再不放心,也不得不把翁德先留在這林子裏了。


    走之前,她找了一些枯枝樹葉,全部覆蓋到了翁德的身上,不管有用沒用,總比就這麽把他留在原地強。


    “翁德,你可千萬別死啊,堅持一下,等我回來!”


    *


    “汪汪汪——”


    安靜的山村裏,隨著第一聲狗叫瘋狂的響起來後,其他有狗的家裏的狗,也都紛紛叫嚷了起來。


    不多時,就驚醒了整個沉睡的村莊。


    然後,陸續有煤油燈被點亮了。


    裴家當然也不例外。


    “媽媽!”


    裴崽崽有些害怕的挨近陌顏的懷中。


    她對小時候住在村子裏印象不太多了,有限的記憶裏,幾乎都是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每天有幹不完的活,她每天有挨不完的罵,再就是餓肚子之類的。


    可這半夜這麽連串的狗叫,把人驚醒的事情,似乎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難道是裴國超被媽媽趕走了之後,去找人來村裏報複了?


    不然的話,裴崽崽實在想不出,這麽偏僻的山村,半夜哪裏會來生人?


    裴明仁和王翠紅那邊也是這麽想的。


    兩人倉皇地起身,去廚房點了蠟燭,小心翼翼地來到陌顏門口。


    “兒媳婦,妞妞,你們先別出來,我去外頭看看出了什麽事,不管是什麽人來了,我們兩個老的都大義滅親。”


    可憐的裴國超還不知道,自己什麽都沒幹呢,就先背了一頓黑鍋,連自己的爹媽都以為是他不甘被趕走,半夜找人想來抓陌顏呢。


    村長家,王小強家,以及今天去裴家和妞妞玩,知道陌顏要給村裏造學校的所有的村民家,幾乎所有的人家,都起來了。


    點火把的點火把,提燈籠的提燈籠。


    有狗的人家牽狗。


    幾乎人手都是火把引路,另一隻手裏拿上了擀麵杖,扁擔、燒火棍之類的東西。


    最好別是裴國超這混蛋帶人回來,要真是他,今天全村老少爺們就教教他什麽叫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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