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地震?”


    這句話是從院門口傳過來的。


    “族爺爺,您怎麽來了啊?”


    “妞妞早啊!妞妞起來了啊!”裴明智本來有點慌的。


    結果在門口就聽到了陌顏罵裴明仁的話,知道不是地震,心裏就沒那麽慌了。


    “嗯呐。族爺爺吃早飯了嗎?”


    “族爺爺吃過了,妞妞和你媽媽還沒吃早飯呢?”


    其實裴明智也沒吃過。


    天沒亮就和老婆一起出去種藤蔓,好不容易種完到家,剛把濕衣裳換下來,就發現雨雖不大,但是很密集,今天注定沒法上工了,剛通知大家不用上工,結果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地震。


    這不心慌之下,第一反應就是跑來陌顏家。


    “叔先進來吧,公爹,再去多準備一副碗筷。”


    “阿顏,不用了,我不在這吃,我得回去大喇叭喊一嗓子,讓大夥兒莫慌,不是地震來了,不用拖家帶口的跑。”


    裴明智說完了,不等陌顏挽留,他就匆匆走了。


    標準的來得快,走得更快。


    沒多久,大喇叭裏就傳來了裴明智熟悉的嗓門,大致的意思就是,不是地震,大家別跑,下雨天,外頭潮濕,沒事不要離開家裏。


    接連大嗓門通報了三次。


    然後整個裴家村的所有人家就都心定了。


    不是地震就好。


    村長既然喊大喇叭了,那不用問肯定是去請示過陌顏大仙了。


    大仙對山裏的情況那並不比他們所有人的都知道的清楚。


    小媳婦們該繼續做針線的,繼續做針線。


    新得了豬崽的人家,該喂豬的喂豬。


    裴家村是人心安定,別的地方可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爆炸的動靜太大,那動靜一直驚動到了幾百裏外的縣城都感受到了餘震。


    *


    翁德都快瘋了。


    他還沒能回到秦後山那邊,他還在回去的半途上。


    就先一步感受到了那衝天的爆炸聲。


    如果沒有裴家村的人提醒和給他分析那些情況,他可能未必會把這轟天的爆炸聯想到炸藥上去。


    但是現在翁德已經知道秦後山的山民,阿萊的族人怕是凶多吉少了,再感受到這地動山搖,簡直目眥欲裂,心髒都要從胸腔裏蹦躂出來了。


    一股子憤怒和巨大的悲傷,完全席卷而來,第一反應就是大喊:“阿萊——”


    而被他擔憂和掛念著的阿萊,這會兒也很狼狽。


    果然如同那個村子裏的人所說的那樣,他們的寨子遭殃了。


    她一路一刻不敢停歇地趕回了山裏,看到的就是已經付諸灰燼的寨子。


    她的奶奶,還有所有的族人都不見了。


    然後山火卻已經引了起來。


    寨子後麵的山坡上,火焰已經順著枯藤和搭建在崖壁上的木屋架子,一直燃燒到了山體上方。


    阿萊一邊看著那山火有蔓延的趨勢,她知道她現在第一件該做的事情就是滅火。


    可她隻有一個人,所有的族人都生死不知,人也不見,她一個人壓根沒辦法阻止和撲滅已經燃起的火焰。


    她如果現在轉頭去到山外,找人來滅火的話,可能也還有機會。


    但是這一刻,阿萊不想顧念這樣的大局了。


    她隻想知道她的奶奶和她的族人們是否還活著。


    既然人不在寨子了,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被那些人給綁到別的地方去了。


    阿萊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石縫後麵的金礦。


    抱著僥幸的願望,想著他們有沒有可能還活著,隻是被人綁走了,就等著她和翁德回來自投羅網?


    一旦心裏有了這樣的念想,阿萊就更不容許自己這個時候去到山外了。


    再一個就是,她的體力也已經消耗到了極點,說難聽點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


    再去一次山外求援,就真的可能沒力氣再回來了。


    要是因為自己又一次的錯誤決定,錯過最後一次可能見到親人的機會的話,阿萊覺得就算死了,她也無法原諒自己。


    因此,當翁德想盡辦法想要趕回秦後山的時候,阿萊已經撐著幹涸的嘴唇,強弩之末的體力,往深山裏,翁德發現的那個金礦所在走去了。


    然後——


    隻可惜,沒等到她到達,爆炸就先一步而來。


    她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前麵那座山,在轟隆隆的巨大爆炸聲中,轟然倒塌,山頭、石塊、樹木等等往地下陷去。


    連帶這邊相連的地麵和山體,都在不斷的出現裂縫,和樹木倒下。


    即便不是迎麵而來的衝擊力和爆炸聲波,卻也足夠讓阿萊耳鼻都湧出了鮮血。


    整個人完全被震波給炸暈了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暈過去沒多久後,爆炸產生的熱浪,也引燃了山裏的一些植被。


    先是一點點微小的煙。


    然後出現了明火。


    一點點的從貼地開始燃燒,到逐漸蔓延和纏繞到了一些幹枯的樹上。


    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地林子裏起火的點越來越多,煙霧也越來越大。


    等到秦後山那邊公社的人員,意識到這巨大的轟鳴不同尋常,派人過來探查的時候,那火光,其實隔著幾十裏外,就已經看到濃煙和火焰了。


    “不好了!林子著起來!”


    “不好了,地震引發山火了!大家快救火啊!”


    “滅不了,火太大了。完了,完了啊!”


    秦後山那一帶山腳下的村民們,早已經發現了山火。


    然而那火並不是在外圍燃燒起來的,山火發生的地方本來就在進入深山的外圍了。


    就算他們有心去救,此刻怕也來不及了。


    能從山裏燒到山外能看到巨大的火焰,可見絕對不是燒了這一時半會。


    “山裏的山民一個你們有看到他們出來嗎?”


    終於有人想起來山裏還住著的阿萊他們族人。


    所有的人都搖頭。


    “沒有,完了,完了!這是凶多吉少了啊!這麽大的火,我們又都沒看到人出來,這,這還用說嗎?”


    “說到這個,也是奇了怪了,以往就算不是天天能見到山民,可每隔個三五天,總能見到一兩個出來的山民,最近有四五天了,我一個山民也沒看到,你們有看到嗎?”


    眾人又是搖頭。


    大家麵麵相覷,開始覺得這場山火和剛才的地震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先前那轟隆隆的巨響真的是地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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