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翁城固這分明像是交代遺言一樣的話語,阿生在內,幾個學生和助手眼睛都紅了。


    “老師!”


    “好了,別做這樣小女兒姿態,我的身體,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在你們以為藏起來我的檢查報告,再說謊騙騙我,我就不曉得了?”


    翁城固說著,很釋然地笑了,“阿生啊,能在人生的最後階段,見到我一直想見的人,我已經比太多人都幸運了,上天對我已經是不薄了。”


    “所以不要心裏覺得不平,更不要因此為我可惜,明天去到了裴家村,見到了阿德之後,不管他如何對我,你們切記都不要衝動,原就是我對不住他,對不住他的父母。”


    “我隻想最後的日子,多看看他,就心滿意足了。要是可以的話,能見到他成個家,有人照顧後半生的話,就更好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美好的畫麵一樣,翁城固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憧憬的笑容,看的阿生他們幾個學生和助手,越發的為自己的老師心酸。


    能怎麽辦呢?


    過去的那些永遠無法彌補的悔恨和過錯,那些誤會和解不開的心結,都是那幾年特殊時期給予的陣痛。


    無數家庭因此罹難。


    翁德和他們老師之間的種種,無非隻是整個社會的一角縮影而已。


    “老師,我們知道了,您放心吧,等到了裴家村,我們會拜托村長,留您在村裏養身體,正好裴家村本來就在神農山的外圍,對於我們此次工作也能提供地利上的便利。”


    “到時候,我和師弟們進山去勘察地質,尋找礦脈,您就根據我們的探查日誌,給予分析和從旁指導,您同意不?”


    “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們也不同意您留在山南這邊不回去。”


    翁城固也知道阿生他們其實是擔心自己,生怕他撐著病體要跟著他們進山。


    他其實也知道現階段,他的體力已經不足夠他進行實地的地脈地質勘探了。


    但是金礦的事情也非同小可,主要是這個金礦,已然先一步被偷采犯罪集團發現並進行了盜采,上麵對這個事情很重視。


    勘測的專業團隊也不止他這一支,他請纓來,一小部分是為了實地確定是否真的有金礦,剩餘的就是為了看看有沒有希望能找到翁德。


    現在竟然真的見到了,還是在第一天抵達就見到了想見的人,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他覺得振奮的?


    “不進山就不進山吧。”


    見老師同意了,阿生他們也很高興。


    *


    翁德可不知道他即將迎來故人。


    而卓偉、於曉偉他們也同樣驚訝的見到了村裏正在如火如荼的建造中的火熱工地。


    獲悉這是建學校之後,三個公安同誌的驚呆了。


    這村裏窮的都沒有幾間磚瓦房,大部分還都是泥土壘的,竟然就懂得教育的重要性了。


    集全村之力開始自己造小學。


    “裴村長,你們這學校造出來後,有老師來嗎?”


    村子裏自己造小學,雖然說不等不靠為了孩子,可這麽窮鄉僻壤的,能有老師願意來這裏嗎?


    而且學校是他們自己建的,不屬於教育局管轄範圍內的學校,上頭能給分配老師下來嗎?


    經過幾年大運動之後,現在各個地方其實都是缺老師的。


    卓偉對裴家村這還沒建成的學校未來很是擔憂。


    “有啊,翁德就是我們學校的第一任校長兼職老師啊。”


    裴明智馬上理所當然的說著。


    “啊?”卓偉,於曉偉,匡威三個人都愣住了。


    這一路過來,翁德不都和他們在一起嗎?


    什麽時候翁德答應了做裴家村小學的校長了?他們怎麽不知道?


    “還有你們剛才見到的那個小姑娘,阿萊,他也是我們村小學的老師。”


    “我們村的娃娃如今不是太多,暫時有兩個老師就夠了,要是以後不夠了,我們就再到公社裏去向上級領導求助,請求領導分配老師給我們。”


    “等等,裴村長,容我問一下,您口中的阿萊,和我知道的那個阿萊是一個人嗎?”


    卓偉這會兒有點反應過來了。


    當初報案的時候,翁德不就說了他和山民裏一個叫阿萊的少年一起逃了出來的。


    但是因為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有機會見到過阿萊,因此卓偉雖然也聽到了陌顏和裴村長他們叫那小姑娘阿萊,但是因為卓偉他們並不知道原來的少年阿萊,其實就是個姑娘。


    因此沒把這兩個阿萊聯係到一起。


    現在聽到翁德要在這裏當校長,教孩子,又聽到那個同樣叫阿萊的小姑娘也是老師。


    卓偉猛地福至心靈了那麽一下,就問了出來。


    “如果卓同誌問的是,我們村這個阿萊是不是先前和翁德一起的那個阿萊的話,那就是了。”


    “啊?還真的是啊!可,可他不該是個少年嗎?怎麽成了一個小姑娘?還有,翁德不是說她回去山裏了嗎?前幾天那麽大的山火,翁德以為她早就遇難了,沒想到,竟然是在裴家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難道先前阿萊沒回去秦後山她們自己族人居住的寨子?”


    關於阿萊本來就是山民的身份,到底要不要隱瞞到底,裴明智沒和陌顏說,但是還是和阿萊本人商量過的。


    雖說如今的戶籍落戶並不太嚴格,隻要去登記,基本都可以落戶,但是真要調查的話,你一個村子裏憑空多出來一個以前從來沒出現過的人,還是難免要說清楚來源的。


    畢竟人口不會自己多出來。


    所以比起全部都編假話,半真半假的說詞應該更能取信於人。


    所以阿萊早已經和裴村長私下對過說詞了。


    至於村裏其他的人,早已經學會不知道的事情,不會亂說話。


    這會兒卓偉既然問到了,裴明智就順理成章的把早已經和阿萊對好了詞,拿出來說了。


    “阿萊本來就是個姑娘,不過山民天天都是在山裏生活,以打獵為生,平時以少年打扮為主,翁老師從外頭來的,估計不知道這些,看到的一直都是少年打扮的阿萊,便以為阿萊就是個男孩子。”


    “至於你說沒回去秦後山的事情,還真不是,這姑娘說她倒黴吧,她是真倒黴,翁老師獲救了之後,她把人留在我們村後,她自己就迫不及待回去了,結果半路掉進了山裏的一個大坑,也因為這個深坑,反而保護了她在山火燃燒起來之後,沒有被火燒霾到。”


    “眼看著火不是就要燒到我們這了嗎,我們預備去挖防火圈來著,結果就讓妞妞娘發現了深坑裏的這姑娘,這不,又被我們救了回來。”


    “你說有緣不有緣,接連著兩次,翁老師也好,阿萊也好,都是被我們村給救了,然後阿萊就決定以後就留在我們村不走了,畢竟山火那麽大,又是從她家那頭燒過來的,那邊的情況還用說嘛,哎,也是可憐。也就幹脆落戶我們村算了。”


    “至於翁老師,是阿萊脫險後,請求我們村派人去秦後山那邊專程去找他的,生怕翁老師以為她死了,讓他得了口訊後,趕緊來裴家村這邊相聚呢!”


    “好巧不巧,今天去公社交公糧,給阿萊老師登記戶口呢,就在國營飯店見到了卓同誌你們,直接就把翁老師給接回來了,多好!”


    卓偉覺得,是挺好的。


    可是不是這個巧合也實在是太多了點?


    怎麽就啥啥正好湊巧的,都叫裴家村的人趕上了?


    可你讓他說出這裏頭哪裏對不上吧,卓偉他又說不上來。


    可當公安的經驗和直覺都告訴他,這裏頭的事,肯定不會是這麽簡單。


    眼下,什麽事情也沒弄清楚之前,也就隻能權且先這麽聽著。


    左右今天是回不去公社裏了,必然是要在村裏過夜的。


    卓偉他們交換了個眼神,就都明白了彼此之間想要傳遞的意思。


    那就是趁著晚上在這裏過夜的機會,最好吃晚飯的時候,旁敲側擊的盡可能多打聽點有用的消息出來。


    “看出來了,裴家村的大家夥,精神麵貌那是別的村都見不到的好,精神健旺還都和善熱情。”


    裴明智聽到誇獎,那是毫不客氣地點頭收下,“那倒是,我們村人,那是出了名的熱情和善。”


    出了名的熱情的村民:……


    我們謝謝你啊,村長!這明顯名不副實的牛就少吹一點吧!萬一被拆穿了容易臉疼!


    “我看你們村的孩子的膽子也特別大,養的小寵物居然是隻小老虎啊!”


    卓偉冷不丁的又試探的丟出了這一句。


    裴明智頓時怔了一下。


    小白白這是被看出來了?


    哎,他就知道,再怎麽看起來軟萌可愛,老虎終歸是老虎,怎麽可能被認作是貓呢?


    “哦,那是妞妞的小玩伴,是隻身體不怎麽好的病虎,卓同誌也看到了,它和一般的老虎幼崽長得完全不一樣,毛色都不對,肯定是被母老虎給丟掉的。”


    “我們去森林裏撿柴火看到的它,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死吧,萬物有靈,好歹也是活生生一條小生命呢,就抱回來了,從喝奶就是妞妞在照顧,那小家夥也沒當自己是老虎,和妞妞親著呢,天天喵喵喵地叫,它自己都把自己當貓了,既然這樣,養著就養著,也費不了多少口糧。卓同誌,你說是不是?”


    卓偉:……


    你管那麽壯實的小老虎叫病虎?


    它是隻白虎沒錯,可能真的是被母虎丟棄的也不假。


    但是你要說那老虎把自己當成貓了,卓偉一萬個不可能相信。


    這小家夥現在看著無害,都不用三個月,你試試?


    它能吃人,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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