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個小戰士見血了之後,其他的人也按捺不住了。


    不至於和村民對著打,但是保護自己他們還是要做的。


    兩邊的人數嚴格的說起來,算是差不多的。


    裴家村有150多戶,按一戶平均八口人算的話,裴家村有一千多口人。


    而孟昶這次帶來的隊伍,差不多八百號人。


    加上中途陌顏救回來的那幾十個的工人,以及闖禍了的,被孟昶的人護在後麵的那群所謂的研究員們,加起來也同樣有一千號人。


    但是賬不是這麽算的。


    所謂棍棒無眼,像這種幹群架的,婦女兒童是不被允許上場的。


    還要刨掉老弱病殘的,裴家村的青壯也就五百來號人。


    五百多號凶猛地帶著火氣的青壯村民,和800多號,不敢下死手,隻能被動的抵擋和反抗的戰士們,打成了一團。


    不時有人群中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見血那已經不是個例了。


    孟昶和秦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就一個眨眼間,事情就鬧成了這樣了?


    “去找大喇叭來!快!”


    這樣的場麵,光靠他一個人的聲音,已經不足以讓打群仗的人聽見和停下來了。


    他也不能不顧戰士們的性命,讓他們停手不許反抗。


    一旦他真的這麽說了,裴明智這些人是真敢把人往死裏打。


    也是此時此刻孟昶才發現,一旦這些百姓,沒了敬畏心,他們可不管你們是兵是官。


    隻要他們覺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威脅和侵犯,那就是會不顧一切的的拚命的。


    而這些一是源於對法律觀念的淡薄,二是這樣偏僻窮困的地方,人們早已經習慣了不管幹什麽事情,不管事情對錯,都一定要抱團。


    隻有他們團結一致了,那麽外麵的人輕易就撼動不了他們的利益。


    這是多少年來窮山惡水的地理環境決定的,也是一代一代的彪悍血性的傳承決定的。


    孟昶他們錯就錯在,低估了那些人在村子裏采樣時,過於粗暴和自以為是的倨傲。


    由此完全惹怒了村民。


    惹怒了還不算,還一副他們什麽都不懂的口吻,和村民發生了言語乃至肢體上的衝突。


    這一動手,哪怕是推攘,那也是等於點燃了炸藥的那根引線。


    事情就完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如同雪球從山頂滾落般勢不可擋。


    孟昶並不是真的想維護那些人。


    他們比誰都知道裴家村的人團結,但是他們沒料到的是裴家人的排外比團結更厲害。


    因為他們好命的是,從頭到尾就沒有被裴家村的人排斥過,便覺得裴家村人是友善的,是通情達理的。


    殊不知他們包容他們,是因為他們身上那套橄欖綠。


    是因為整個裴家村的青壯,都以軍人為榮,也以能當兵為榮。


    加上孟昶和秦洪打從來裴家村開始,姿態就一直是擺得很正的,對陌顏也好,對他們裴家村也好,那都是隻有好,沒有差的。


    所有的這些,累積到一起,那自然是雙方都大和諧,大融洽的。


    可這些融洽的先天條件,在那些采樣的人身上完全不具備啊。


    憑什麽讓裴家村的人對他們有好臉?


    翁德和翁城固對這一點,可能更有發言權。


    不說別的,翁城固現在都已經是裴家村中心小學的校長了,那村民們尊敬的也隻有他本人,他帶來的那些一起搞地質研究的學生,在村民們的眼裏,那都還是外人。


    隻不過是看在翁城固和翁德的麵子上,給予一些最基本的方便罷了。


    把他們接納成和村民一樣?那想都別想。


    翁城固的學生尚且如此,何況那些後麵來的連禮貌都不懂的‘采樣團’?


    秦洪試圖來到裴明智麵前來,結果被保護在他身前的好幾個青壯給攔住了。


    隻能隔著人喊,“裴村長,你讓我過去,我們談一談,你好歹和我們說說,這事情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他們到底幹了什麽?隻要理確實是在你們那方,我和孟將軍這邊,保證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


    “你總不能讓我們的戰士,頭破血流的都不知道究竟做錯了什麽事吧?裴村長,我以為咱們兩邊這麽多天,一直都是相處的軍民一家親的?難道這些都是我秦洪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嗎?”


    “裴村長——你讓我過去!我就一個人過來!你讓老鄉們趕緊停手吧,再這麽打下去,真要是發生了人命,那我們大家都承擔不起,都是好小夥子,也都有父母兄弟家人,一旦那個手頭沒了輕重,打出了血性,就真的要挽回不了的。”


    裴明智看了看亂糟糟的場中,神色依舊不好看,卻還是做了個手勢,讓人把秦洪放了過來。


    畢竟秦洪和孟昶不同,他是幹文職工作的,沒什麽武力值的,真打架,都不一定打得過田間老農的裴明智。


    隻放他一個人過來,裴明智壓根不怕。


    而那邊一直留意著場中的械鬥,一邊也關注著裴明智和秦洪的孟昶,見秦洪終於有機會去到裴明智麵前去了之後,心裏稍稍鬆了一點點。


    就怕裴明智一句話也不肯和他們談,隻要還肯讓他們去和他說話,就有機會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就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成了現在這荒唐模樣。


    這架打得如此的稀裏糊塗,戰士們也好,村民們也好,這血流得多少有些沒頭沒腦啊!


    怎麽就搞成了這樣!


    “首長,大喇叭來了!”


    此時,一個戰士氣喘籲籲的飛快地把一個喊話的喇叭遞到了孟昶的手裏。


    孟昶馬上拿起大喇叭就吼了起來:“全體都給我住手!”


    這聲音洪亮又威嚴。


    眾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但是也有那種一時間停不下來的,比如一方手裏握著扁擔,正打下去,結果和他對打的那個小戰士聽到了來自首長的命令,停了下來。


    但是青壯村民的扁擔卻一時半會收不回去了,勉強從本來打向肩膀的位置,硬生生往旁邊挪了一點點,砰地一聲打到了地上,震得虎口並著整條胳膊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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