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燼跟著祁園來到了他的住所,是一間小到不能再小隻能放下一張床的樓梯房。


    “來,喝點水。”祁園端了兩杯水走了過來,一杯給了祁燼,一杯自己握著在床邊坐下。


    祁燼握著水沒喝,目光在這間不足十平米的房間掃視了一圈,他覺得不用自己問,光是透過這房間以及祁園臉上的皺紋就能知道這些年祁園過得如何。


    “二叔,您要跟我回去嗎?”祁燼偏頭看向坐在身邊的祁園,“我在花海灣還有一套房子,您要是不嫌棄可以住那。”


    “我在軍區就職回來的時間很少,您住那也不會經常見到我,要是願意的話今晚就可以搬——”


    “我喊你來不是要施舍的。”


    他的語氣很是冷漠,祁燼先是一愣,隨後略帶歉意地說了聲:“抱歉,二叔我……”


    “不用說了。”祁園的臉色僵硬,語氣冷冽,“今天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知道靳司琰回來了吧?”


    祁燼眼神一滯,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二叔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祁園冷笑了一聲,“小燼,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誰殺了你父親,是誰弄得祁家家破人亡,靳司琰那個畜生幹的事你都忘了嗎?!”


    “二叔!”


    祁燼方才對祁園的好聲好色消散地一幹二淨,他望著麵色陰冷的祁園,直言不諱地說道:“二叔,我現在還叫你一聲二叔純粹是看在你我都姓祁的份上。”


    “祁震和我爺爺為了一己私欲害了那麽多人,難道他們不該死嗎?!”


    “他們幹的那些事兒槍斃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就算沒有靳司琰也會有其他人!他們就是自食惡果!”


    祁燼的話擲地有聲地回蕩在狹小的房間,祁園坐在床邊緩緩地抬起了頭,望著祁燼幽幽地說道:“這麽說你是不打算給你父親報仇了?”


    “好人被壞人殺了才稱得上仇。”祁燼麵無表情地說,“而祁震一個身上背負了數萬條人命的奸佞,靳司琰殺了他叫做為民除害,哪來的仇?”


    祁燼的話語中充斥著對祁震的厭惡,祁園定定望著他,曾經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變得空洞灰暗,看得竟叫人有些發怵。


    “你要是願意去花海灣就去,不願意去也不勉強,我隻能做到這了。”祁燼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起身繞開祁園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正準備拉門時祁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要不是你,哥哥就不會下達圍剿命令,沒下達圍剿命令事情就不會被揭發,哥哥的死靳司琰那個畜生有一份,你也有一份。”


    打開門的手頓了頓,祁燼暗暗地深呼吸了好幾次,最終話還是轉身朝他說道:“祁園,我也不打算跟你講什麽大道理,因為我知道跟你說也沒用。”


    “總之你願意怪誰你就怪誰,你要是想給我使絆子你就盡管來,我也不怕,至於靳司琰那邊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他不是你能報複得起的存在。”


    司家不是好惹的,靳司琰更不是祁園能報複得起的,這是祁燼如今唯一能給祁園的勸告。


    祁園盯著祁燼看了好一會,幹涸起皮的嘴唇忽然往旁邊一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小燼,我想你還真是不夠明白,他靳司琰再厲害又如何,隻要有你,我難道還報複不了他嗎?”


    他臉上帶笑,嗓音裏也帶著笑,這狀態看得祁燼眉心一跳,“祁園你……”


    話未說完,一股強烈的暈眩感湧上心頭,他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我明明沒有喝……”


    話未說完,隻見祁園忽然彎腰從床底拿出了蚊香盤,上麵擺放著的香冒著紅光,顯然已是燃燒的狀態。


    “無色無味,我這五年可沒少在這上麵下功夫。”


    “祁園……你他媽……”


    後麵的話祁燼沒力氣再說了,天旋地轉間他“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徹底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他看到了祁園居高臨下地盯著他,那雙眼睛陰狠又毒辣。


    ……


    “啪!”“啪!”


    兩巴掌下去祁燼頓時醒了過來,一睜眼睛他就對上了祁園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祁園你——”


    話剛說出口他就發現四肢被綁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如今這局麵意味著什麽已經不言而喻,祁園想幹什麽他也大致有了個推測。


    “你想用我來引出靳司琰?”


    “那畜生當初在奴隸窟都能為了你死,如今自然也能為了你來自投羅網。”


    祁園把玩著手裏的刀,鋒利的刀刃在白熾燈下泛著銀光,“這把刀是我親自鍛造,削鐵如泥,我要用它一點點地將小畜生的皮肉片下來,等到最後一片皮肉片完……”


    他抬眼看向祁燼,臉上笑容溫柔可親,“就輪到我的好侄子你了。”


    亮眼的白熾燈從頭頂直直打下,他的五官驚悚變形,渾身上下散發著濃厚的陰鬱以及瘋意。


    祁燼對他的話,對他這個人都隻覺得好笑,“二叔,你想把我片成什麽都行,但片靳司琰你就隻能做夢了。”


    “且不說其他,光是你用我來引出靳司琰這種做法就夠蠢的。”祁燼語氣含笑,他現在無比慶幸靳司琰失憶忘記了他不然這場“鴻門宴”靳司琰絕對會來。


    “靳司琰在在三年前的爆炸中受傷失去了所有記憶,我現在對他來說隻是個陌生人,你用我來引出他這不純純的蠢貨行為——”


    話未說完,祁園忽地笑出了聲,“我的好侄子,連失憶這種事兒你都編得出來,你真當你二叔我是傻子啊?”


    他從兜裏掏出手機,當著祁燼的麵點開了一段通話錄音。


    “喂,靳司琰,我是祁園,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


    “怎麽不說話呀,難不成真把我給忘了?”


    “忘了也沒事兒,祁燼你總該記得吧,可惜他現在正昏迷醒不來,不然我肯定讓他跟你說說話——”


    靳司琰的聲音終於從話筒裏傳了出來:“地點。”


    “就愛跟聰明人說話,地點在……”


    錄音仍舊在繼續播放,然而祁燼已經聽不到了。


    他呆愣地坐在椅子上,四肢僵硬,大腦空白,內心率先出現的想法便是——他奶奶的靳司琰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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