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靈驗是什麽意思?”竹本英明警官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用詞。佐藤警官也有些驚訝。他忍不住玩笑地問了一句:“靈驗?這個說法有趣……難道都市傳說還會變成真的?”“倒不是說真的,唔,抱歉,目前還沒查到具體原因,但……”那位網絡犯罪科的同僚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又尷尬地揉了把頭發:“怎麽說呢?近期新發生的那些自殺案件受害者,根據她們之前的上網記錄來看,在‘自殺’前,確實全都瀏覽過這則都市傳說呢。”“咦?那有沒有查過這個寫出傳說的人,會不會是這個人有問題?”“隻是一個喜歡瞎編故事的待業青年,名字叫木島聰,男,二十四歲,高中肄業,從沒接觸過心理學方麵的知識。而且,他以前就很喜歡瞎編故事,有時候,一個月甚至會編出二三十個類似的故事出來。所以,目前暫時看不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不太像是你們懷疑的那種……蓄意唆使人自殺的類型。”“這樣啊!”佐藤警官隨口附和了一句,眉頭緊鎖地陷入了沉思。另一邊的竹本英明警官也皺著眉,顯然一時也找不到什麽新的切入點兒了,隻好遲疑地問:“要不然,我們再去拜訪一下這個木島聰?”然而,不等佐藤警官答複……“新的案件!”有同事在外麵大聲地喊著:“佐藤,竹本,快來,又一起密室自殺案發生了,受害者……遠山葵。”“遠山葵。”竹本英明猛地回頭:“前輩,這個名字不是……?”“沒錯,是藤原彩香生前最好的朋友。”佐藤警官接口說:“走吧,先過去看看。”彩香,是你嗎?你來了嗎?遠山葵激動地望著鏡子中漸漸顯現出的紅色人影。盡管鏡中人的臉上和脖子上有著道道醜陋的傷痕,可從小一起長大,那麽熟悉的容顏和身形,隻要一眼看到,曾經彼此之間那些難以忘懷的回憶,便會像清泉一樣從腦海深處汩汩湧出,讓哭到快幹涸的眼睛裏,再次泛起淚光。鏡中的彩香一動不動地望著遠山葵,靜靜等待著什麽。而遠山葵則流著淚,顫抖著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鏡麵中的好友。彩香!兩個女孩隔著鏡子無聲對視。橫亙在雙方中間的是一條隱形的、無法逾越的、屬於生與死的黑色鴻溝。[彩香會來找你,拿走那把可以用來割喉的刀。]但遠山葵悲傷地搖著頭。她渾身顫抖,卻把將準備好的刀藏進了自己的懷裏,又用雙手緊緊按住。哪怕是亡魂。我也不想把刀給彩香。我不想讓彩香傷害自己。我不想把可以傷害到彩香的東西拿給彩香!“咦?”正在教室裏,認真做題,努力當個好學生的田川亮露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怎麽了?”狐狸好奇地探出一個腦袋,還仗著別人看不到自己,直接跳到了桌子上。“犬找到它了。”田川亮回答。狐狸眨了眨眼,很快反應過來,‘犬’應該是指昨晚剛剛出現的化身,這麽一來,犬找到了什麽,也就可想而知了。於是,它果斷展開讚美模式:“啊,不愧是大人的身外化身!英明神武,效率過人,這麽快就已經找到那個鬧事的鬼神了嗎?”“……好像出了點兒問題。”“大人的化身絕對不會有問題!”“它不止帶回了那個鬼神,似乎還帶回了別的東西。”“那不算問題,那肯定是贈品!不愧是人見人愛的大人啊,出門辦事,還能帶回贈品!”田川亮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狐狸,不再理會這個佞臣,轉身從書包中掏出一麵小鏡子。他憑借本能的指引,讓自身擁有的力量慢慢地湧入鏡子中,去溝通鏡中的世界……小小的鏡子很快顯現出了隱隱約約的三個身影。年幼的狗崽昂首挺胸、驕傲地站在最前麵。在它身後,是被火焰完全禁錮住的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人影,樣子和死去的藤原彩香一模一樣;而另一個人影……田川亮不禁喊出了聲:“遠山!”第16章 哪怕隻是亡魂。我也不想看到彩香再次傷害自己。遠山葵是這麽想的。所以,她流著淚,藏起了刀。[彩香會來找你,拿走那把可以用來割喉的刀。]本來應該是這樣的。本來應該是把刀給彩香的。可如果……如果不想把刀給彩香呢?壓根沒想那麽多。僅僅憑借對朋友的一腔熱忱。遠山葵無意間達成了‘令鬼神呆滯’的成就。站在鏡中的世界裏……‘被割喉的彩香’在耐心地等著,等著拿走可以用來割喉的刀。遠山葵卻藏起刀,執拗地不肯交出來。她們隔著鏡子,無聲地對視和僵持。這時,渾身燃燒著火焰的狗崽出現了。它無視了站在鏡前的遠山葵,將身上的火焰化作長長的繩索,如臂使指地捆縛住這個和藤原彩香一模一樣的鬼神。比想象中的還要容易啊!第一次執行任務的狗崽得意洋洋地搖了下尾巴。不愧是我!狗崽從心底湧出了蓬勃的自信。之後,它做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指揮著火焰化作的繩索,拖拽著‘被割喉的彩香’,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原路折返,將任務目標一下子送到田川亮麵前,向他炫耀自己的厲害。然而,它沒注意到的是,隨著身後一聲“彩香“的驚呼!鏡前遠山葵的身體突然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一個白色人影從她身上飄起,竟也隨之進入了鏡子,還緊緊追在了它的身後。“這可真是……”田川亮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在看到兩人一犬的組合後,以上這些事情,便如一本被翻開的書,自然而然地呈現在了他的眼前。所以,他倒是很快就搞明白了一切。但這份明白似乎對眼前的事也沒什麽幫助。趁著課間休息,趕緊臨時找了間無人的空教室後……田川亮直接向狐狸求教:“這是遠山葵的靈魂嗎?遠山還活著嗎?”“唔……是活著的,隻是因執念離體了。容小生仔細看看……嗯,還能送回去。”狐狸湊過去端詳了一下人影後,給出了答複。“活著就好。”田川亮不由鬆了一口氣。接著,他又將目光轉向那個同藤原彩香一模一樣的鬼神:“那這個呢?是藤原同學嗎?”“可以說是,但也可以說不是。”狐狸狹長的眼睛中閃過一抹饒有興趣的光芒:“藤原小姐屬實死了,至於這個嘛!大人,小生冒昧問您一句,一個人要怎樣才能證明自己是自己呢?”“你又來了,整天說些沒用的廢話!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咦?”“是什麽呢?人類社會的證件?財產?還是摸不到、看不著的記憶?性格?再或者,虛無縹緲的靈魂?”田川亮糊塗了。不過,他越是想,越是覺得生氣。什麽證明自己是自己呀!死狐狸,慣會故弄玄虛!想到這兒,他當即憤憤地打斷了狐狸的話:“你快閉嘴!”狐狸眨了眨眼睛,揣起兩個前爪,有些不解,又有點兒著迷地欣賞著男孩此時的怒容。“你隻需告訴我具體是怎麽回事就可以了……”田川亮瞪著它:“她到底是不是藤原同學,不用由她自己來證明,而應該由我來判斷。倘使我認為她不是,那她就不是;倘使我認為她是,那麽……誰都不能質疑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