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我當時站在岸邊,但是身體往前傾得很厲害,他就以為我要跳湖,然後從後麵不由分說把我抱住了,硬生生把我往後抱得離湖麵好幾米遠才鬆手,力氣大得跟頭牛一樣,我感覺我肋骨都要被他弄斷幾根。我當時覺得就算跳湖沒死成,今晚也遲早要落入此人之手,被他硬生生弄死。”


    過了一分鍾,感覺懷裏的人情緒已經很平靜,謝玄終於鬆手,站到蔣夢然麵前的時候被她毫無血色的臉色嚇了一大跳,一直在跟她說對不起,說了大半天說的蔣夢然都煩了,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終於說了一句沒關係。


    要不是謝玄身上穿的衣服和手上戴的手表都價格高昂,渾身的氣質看起來也清貴冷冽的,一看就是個不缺錢的主,蔣夢然真的會以為自己在異國他鄉碰見了搶劫犯。


    “當時他跟我說白天的時候就在教堂外麵看見我了,看我哭的太傷心了他不好意思上前去打擾,晚上的時候又遇見了,還以為我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想不開要跳湖,遠遠地一直在注視著,看我表情不對勁才衝上前抱住我的。”


    蔣夢然當時真的很疲倦,沒什麽心思去應付旁人,隨便哦了一聲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謝玄也蹲下來,很安靜地坐在她旁邊,兩個人中間隔了半米不到的距離,就這麽沉默地看了好幾個小時月亮。


    夜晚湖邊的風拂過水麵,帶來更深更凜冽的冷意,後來蔣夢然決定回到酒店,謝玄竟然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地走,她無法理解這個陌生的中國同胞,驀然轉過身,很冷漠地質問對方,“先生,我們不熟吧,你還要跟著我回家嗎?”


    謝玄分外遲鈍,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行為十分越界,於是再次說了一聲對不起,解釋自己隻是有些擔心她的狀態,蔣夢然這一天已經看過、聽到太多次對不起,眼下半分也忍耐不住,“夠了!我沒事,時間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謝玄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沒挪動腳步,就那麽站在路邊看著蔣夢然上了出租之後揚長而去,留下空氣中一抹涼風,他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冬天的月亮總是都有一種悲涼冷冽的質感,但是今晚的看起來竟然還算得上溫柔。


    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感覺自己人生中的某些東西肯定會發生變化的。


    “你爸這個人真是個大奇葩。”


    蔣夢然說起謝玄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吐槽,“他追我追了整整三年,我回國之後發現他也回了國,當時在一個展覽上碰見了,還以為是巧合,後來才知道是他處心積慮故意設計的巧遇。我跑到哪一個城市都能不經意地偶遇他,我當時煩他煩得要死,他一意識到我煩他就自動滾遠,我心情好點了又自動滾回來,跟個知道我心情的ai似的。”


    “有一年我生日,他送給我一個價值七位數的鑽石手鏈,我當時都愣住了,他看我表情不對勁立馬跟我說這是假的,其實就幾千塊錢,說得信誓旦旦的,表情無比真摯,我當時竟然真的信了。”


    “回去之後我查詢了一下那個鑽石的腰碼才知道是真的,而且還是很久之前托人在拍賣會上買下來的。我要還給他,他當時一直求我不要還給他,說著說著就哭了,我第一次看見有人因為懇求別人不要還禮物而哭的。”


    謝洄年一直以為謝玄是那種不苟言笑、嚴肅認真的人,平常端的也是一副深沉內斂的架子,不太輕易表露情緒,什麽都壓製在心裏。


    驟然聽到往事,知曉對方還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一麵,實在沒忍住笑了一下,“那你當時感動嗎?”


    “感動個屁啊!我當時強忍著讓自己不要當著他的麵翻白眼,回去之後就和我朋友吐槽這神經病了。”


    蔣夢然很明確地跟謝玄說過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打算結婚,暫時也不會愛上其他人,甚至還跟他講過自己和段祁的事情,過去的事情雖然已經被時間衝淡了些,那些濃烈洶湧的情緒早就不再有,一切事物也早晚會在時間的長流之中被徹底衝刷幹淨。


    愛不再有,隻伴隨著一輩子的懷念和感傷。


    總之說來說去,明裏暗裏都是想讓對方放棄這份感情,彼此當個陌路人或者關係不遠不近的朋友就行。


    “我對你而言不是最好的選擇,你對我來說也是。你們商人不是向來最注重利益對等麽,你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事情,完全就是浪費時間、精力、金錢,我沒辦法給你你想要的,你這樣讓我很有負擔,請不要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徒增彼此的煩憂。”


    那之後謝玄大概有半年的時間沒有來找過她,後來他們再次遇見是在一個案子上,案件的委托方就是謝玄,那件案子是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任何一個律師大概率都能完成,所以並不需要特意為此花費什麽功夫和精力。


    案件解決完之後謝玄約她去吃飯,蔣夢然感覺這麽長時間了對方應該早就放棄了,於是欣然赴約。


    “你爸在飯桌上的第一句話就是跟我說對不起。”蔣夢然當時分外疑惑,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現在說起來依舊如此,“我當時就在想,怎麽會有人時隔半年沒見第一句話就是說對不起,實在太莫名其妙了,他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真要論起來,其實也應該是我跟他說對不起。”


    謝玄說完對不起之後就沒有再說話,滿滿一大桌子上點的都是蔣夢然愛吃的菜,中途謝玄好像就沒有吃幾口飯菜,坐在那裏很安靜地等她吃完抬起頭。


    兩人麵對麵彼此望著,謝玄手心蜷縮又鬆開,吞咽了好幾次喉結,又緊張又有些坦然地開口。


    “如果我之前做的事情對你產生困擾了我很抱歉,但是有些事情我好像真的沒有辦做到,回去之後我想了很久很久,覺得自己還是很喜歡你。”


    “你不接受這份喜歡當然可以,因為你本來就沒有義務接受別人的感情。但請你不要為此感到負擔,我喜歡你,對你好,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在這個過程裏我也很開心,是我受益更多,我還應該向你說謝謝。”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論調,蔣夢然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往下接話,有些呆愣茫然地看著他。


    認識的第五年,蔣夢然終於同意和謝玄在一起。


    真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又曲折又坎坷,像是悲情小說裏的橋段,但總算迎來了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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