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藝像個蟲子一樣,推開他的手就想往邊上走。


    宋晏明的吻落下來,落在她唇上。


    隻碰了一下,熾烈的目光與她纏繞著,許藝將臉別開,麵頰通紅……


    “宋晏明,你禽獸。”


    她都懷孕了,肚子都這麽大了,可能隨時都會生。


    宋晏明的目光這才落在她肚子上,低頭在她肚子上輕輕一吻。


    等許藝反應過來,男人已經去了洗手間,她坐起來背靠著床頭,喝光了杯子裏剩下的水……


    許藝知道女人上廁所會比較久,但他不知道男人上廁所也會這麽久,久得她都以為他醉在廁所裏睡著了。


    半小時了,他不會真的睡著了吧?


    許藝怕他睡在洗手間裏,躡手躡腳站在門口。


    “宋晏明……”


    男人背對著她,雖隔著一道門,卻也被她嚇得不輕。


    他聲音極啞,像是卡著什麽情緒,話到嘴邊什麽都沒說出來。


    “宋晏明,你沒事吧?”


    “沒……”


    聽到動靜,許藝這才轉頭進房間。


    又過了半小時,她等著直打哈欠,宋晏明才從洗手間出來。


    女人背靠床頭,垂著頭護著肚子,像是要睡著了,走近一看,許藝被他驚醒……一個顫抖。


    “你,你回來了。”


    許藝不知道幾點,順勢躺下,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宋晏明側躺著,盯著她後頸窩看,女人的骨架子小,細長的脖子,許藝長得白,後頸纖細,後頭幾縷頭發絲卡在枕頭上。


    她翻身躺平了,過了一會兒又側身朝著她的方向。


    這具帶著大肚子的身體,怎麽睡都喘不上氣,怎麽睡都覺得身子沉,走路的時候也一樣。


    男人的大掌突然摸著她的手,嚇得許藝一驚,連忙往裏麵縮,“你想幹什麽?”


    “我能幫你做點什麽?”


    宋晏明之前厭惡這個女人,但這段時間下來,他破產後她不離不棄,大著肚子又是做飯,又是幫著宋雨茜創業,忙裏忙外,操心一家人的事。


    他莫名有些心疼,想做點事替她緩解緩解懷孕的辛苦。


    “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沒喝多,不會撒酒瘋。”


    宋晏明說著,將被子揉成了一團,替她撐著肚子。


    許藝早就困得不行了,圓滾滾的肚子有了支撐點,她側著身子,閉上了眼睛。


    宋晏明盯著她又看了一陣,心裏對她的厭惡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從來就不是討厭她,隻是厭惡她的手段,厭惡她打破了他們一家本來很和諧的關係。


    但是現在,這樣也不錯。


    許藝被人盯著,感覺自己睡著了,又感覺沒睡著……


    眼睛微微的張開,見男人的一條輪廓,他坐在床頭發呆。


    閉上眼睛,視線再次一片暗。


    “許藝,我不會讓你輸。”


    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真的,然後她就徹底的睡著了。


    許藝快生了,預產期就在這幾天,可能提前一星期,也可能延後。


    蔣青推掉了小區裏幫她帶孩子的活計,在家裏守著許藝……


    隔壁胡老太太經常上門來,老太太一個人住,兒女都在市區各自有家庭,給她添置了郊區的房子,說適合她歲數大的獨居。


    “本來請了保姆,我說就不要浪費這個錢了,孩子們賺錢都不容易。”


    “現在生活壓力多大?前幾年我老伴去了,幾個張羅著買了塊墓地,嚇死人,幾十萬呢,給我也買好了,光是這樣已經覺得給他們添麻煩了。”


    胡老太太人很好,教蔣青納鞋底兒,蔣青手勁小,針線總是戳不破鞋底子,忙活了大半天手都酸了,覺得實在幹不了費力的活,下午又讓胡老太太教她打毛線。


    胡老太太手把手教,蔣青學得很認真,“生了沒幾個月就要涼了,給孩子打件毛線,胡阿姨,你看我這個樣子,我能學會嗎?”


    “學得會的,這樣……你跟我學。”


    胡老太太做示範,蔣青就學,一針一線的幫著忙。


    許藝這幾天不知道怎麽了,每天都很想睡覺,覺得睡不夠,睡久了卻又覺得累,走幾步就難受。


    她也明顯感覺自己的身子又沉了許多。


    “媽,胡奶奶。”


    “哎,起來了……”


    “你們幹什麽呢?”


    “打毛線呢,丫頭你要學不?”


    “不了,我手笨。”


    再繼續宅下去,許藝覺得自己要生黴了。


    正好宋雨茜發信息過來:許藝,幫我去拿個快遞,很重要。


    許藝便跟蔣青說了一聲,“媽,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一起。”


    “你鍋裏不是燉了東西,這時候走啊?”


    蔣青猶豫了一下,“應該沒事吧?”


    “小火慢慢燉,你人不在家就得關火,味道就不對了。”


    胡老太太很熱心,教會了蔣青不少,蔣青說道,“那阿姨你幫我。”


    “這不行,你們都不在家,我怎麽好在你們家,到時候丟了東西不好說。”


    “沒事兒的。”


    “不成不成。”


    “媽,我就是下樓走走,很快回來。”


    “不行的,我陪你一起去。”


    蔣青說著就要往廚房裏去關火,許藝已經穿上了鞋往樓下去,“奶奶我走了。”


    “你不等她了?”


    “許藝!”


    “媽,我走了,你看著鍋裏的東西,我稍後就回來。”


    “你這孩子,許藝,你等水開了……”


    “你不用跟著我,沒事兒的。”


    許藝出門幫宋雨茜拿了快遞,快遞很輕,摸著是一份文件。


    已經是黃昏,她大著肚子走在小區外的路上,郊區人也很多,在市區租房子嫌貴的人都來了郊區,許多工人下班了,坐辦公室的白領也下班了,從地鐵口出來,走在外頭的大路上。


    綠燈一亮,爭先恐後的走。


    這個點也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遛彎兒的絕佳時機,有的一個人走,有的並排著走,有的攙扶著走,還有的走在前頭,牽著一條狗繩。


    許藝本來是要原路返回的,突然很想去見見宋晏明。


    他這幾天對她格外的好,不跟她劃楚河漢界了,抱著她睡。


    她隻要醒來時他還沒走,他就會去給她倒杯水。


    還會問她,“晚上想吃點什麽?我在路上帶點菜回來。”


    許藝心裏很清楚,自己是配角,跟他走不到最後,但是這麽一個優秀的男人在自己身邊,頂著老公的身份,完全漠視也是不現實的。


    能過一天是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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