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媽媽一個人在外頭坐了很久,沒有勇氣揭穿兒子的謊言。


    他怕她擔心,她也怕他擔心。


    入秋了,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糟糟的,微微駝著背。


    大概是太過操勞,她看上去比同年齡的女人要老許多。


    正好弄堂外一個小姑娘抱著快遞,拆了許多紙箱子下來,韓媽媽盯著小姑娘拆完快遞,走到垃圾桶邊上將她拆進去的紙箱子碎片拿出來。


    整理好了以後,韓媽媽歎了一口氣,抱著幾個紙箱子殼子往回走。


    幫不了兒子什麽,要盡量給他減少麻煩才是,他那麽辛苦,她也要照顧好自己……


    許藝回家後依舊失神,蔣青跟著胡奶奶做了好吃的蒜蓉大蝦,頭一次飯後一盤菜清空。


    蔣青很有成就感,抱著宋團團說道,“團團,你快快長大,快快嚐奶奶的手藝,奶奶要給你做好多好多的好吃的,都做給團團吃。”


    “媽,你要是這麽說,我怕小侄女都不願意長大了。”


    “雨茜,你說什麽呢?”


    宋文斌也激動起來了。


    她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隨口一說。”


    “你是沒話說了,吃那麽多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蔣青不悅的教訓道,掃了她一圈,“吃那麽多也不長胖,這麽多都吃到哪裏去了,對得起死去的那些雞鴨嗎?”


    “不長胖的又不止我一個,嫂子做完月子也沒胖。”


    “你嫂子是生孩子傷著了身體,一時半會兒還在恢複。”


    “哦哦哦。”


    “趕緊吃,吃完了洗碗。”


    宋雨茜感覺自己的家庭地位直線下降,或者說,一直就沒有處在上麵過。


    “你去忙,我來洗碗。”


    宋晏明主動將碗筷收拾好,許藝托著腮還在發呆。


    “喝點湯啊,許藝。”


    蔣青給她盛了一點湯,湯色呈紅色,看上去怪怪的。


    許藝接過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是胡奶奶說的,生完孩子的女人,要時不時多喝五紅湯,當茶水一樣喝,補氣血。


    所謂五紅湯,是由枸杞、紅棗、紅豆、紅皮花生、紅糖熬成的,味道尚可。


    “你也喝點吧,一起補補。”


    宋雨茜搖頭,“算了,我就不喝了,一看就……”


    注意到蔣青正看她,宋雨茜改變了話術,“一看就挺好喝,你多喝點嫂子。”


    屋裏,許藝還在想韓媽媽的眼神,莫名的覺得對不起她。


    女配真是造了太多孽了,辜負了太多對她好的人。


    宋晏明洗完回來看她還在出神,他手裏抱著孩子,清了清嗓子,坐在她邊上。


    許藝深深歎氣,“韓媽媽……”


    “什麽?”


    “韓飛的媽媽……”


    “別在我麵前提他們。”


    在宋晏明看來,韓飛就是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


    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足夠讓他更加認清楚他的人品。


    許藝抱著他,“好吧,我以後不提了。”


    她從宋晏明手裏將孩子抱過來,宋團團醒著,一股酸臭的乳香味,眨巴著眼睛看她。


    “團團眼睛好像大了好多。”


    “我也發現了。”


    剛生下來眯眯眼,一點點大,眼睛也隻是張開一條小縫,有點醜。


    現在長開了,皮膚也白裏透紅的,吃得好睡得好。


    下一秒,團團在許藝懷裏翻了個白眼,抽了一下嘴角,睡了過去。


    也就幾秒鍾的事,許藝和宋晏明臉上都掛著笑,相互依靠著坐在床頭。


    “對了,我想起來了。”


    許藝突然想起來自己在超市想問他什麽了,“你遇到什麽麻煩了,雨茜說你上次盈利那款軟件又遇到了新問題。”


    “沒什麽。”


    男人哪能把這種事情都告訴她,她既幫不上什麽忙還愛瞎操心。


    他不想讓她去找韓飛,或者與韓飛有關的人。


    “你說呀。”


    “我隻知道你去找了韓飛,你是什麽時候去了他家?還跟他媽媽見了麵?”


    許藝:……


    “上次我聽說你遇到了麻煩跟韓飛有關,所以我……”


    “所以以後不要多此一舉,這就是我不願意告訴你的原因。”


    許藝點頭,輕輕的抿了抿唇,“嗯,我就是想幫幫你。”


    “你這樣做不會幫到我,反而讓他覺得我無能,我能解決。”


    許藝相信他,但她也想憑自己的本事替他減少一點麻煩。


    好了,事實證明她確實幫不了什麽。


    將團團放在最邊上,宋晏明摟著她睡覺,閉上了眼睛。


    半小時不到許藝睡著了,宋晏明抱著孩子到客廳去。


    “媽,拿過去吧。”


    “好。”


    蔣青洗完澡出來,一身睡衣,“晏明,別那麽辛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嗯,你去睡。”


    宋雨茜也從屋裏出來,到冰箱裏挖了兩個冰淇淋。


    蔣青沒忍住,“給我也弄一個。”


    “媽,你不是說吃冷飲對身體不好嗎?”


    蔣青斜眼,“哼,養你這麽大,吃你點東西你……”


    宋雨茜轉頭給蔣青挖了兩個,雙手奉上,“媽,您請!”


    蔣青屬於那種,一邊說垃圾食品對身體有害,一邊正吃得嘴角流油的人。


    ——


    顧北城拿到了親子鑒定,心裏鬆了一口氣,給宋晏明拍了張照片過去。


    附上了一句:孩子是你的。


    大半夜的,這兩條消息出現在對話框裏格外詭異。


    宋晏明到陽台點了一根煙,小白看到他就立刻不安分起來,甚至可以說躁動,在貓窩裏喵喵叫。


    求摸。


    宋晏明打電話過去,“你有病?”


    “你可以放心了,孩子不是韓飛的。”


    “要你說?”


    “我這不是為了……”


    “多管閑事。”


    顧北城歎了一口氣,“有前科的女人不得不防,但從此以後……”可以放心了。


    “我沒有懷疑過。”


    自許藝跟他回到郊區養胎開始,他早就放下了成見。


    “我的事你搞得那麽殷勤,有必要?”


    “我閑著也沒事做。”


    顧北城笑了,那頭傳來打火機的聲音。


    這幾天聽東子說,他跟秦墨玉又有新情況了。


    “早點睡。”


    “你也是,韓飛那邊我找人去揍他一頓,把他打得爬不起來,看看他還能不能跟你作對。”


    “不必了。”


    “該打。”


    “他對我有怨氣,放馬過來,搞不定我自然有人收拾他。”


    顧北城笑了,“那是,怪他跟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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