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藝跟蔣青在一起,蔣青還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


    帶去商場給團團買了冬天穿的新棉襖,給許藝也買了一件。


    粉色棉襖,襯得皮膚很白,許藝覺得看上去太過臃腫,但蔣青一頓好誇。


    “這樣才好看,別跟雨茜學,你看她一天到晚穿得像什麽一樣。”


    蔣青拍了拍羽絨服軟軟的料子,“不錯,不鑽絨。”


    許藝朝著蔣青笑了笑,“媽,是不是太……太顯小了?”


    “本來就不大。”


    說著,又往她脖子上套了一根圍巾,“我記得你之前不是愛戴圍巾嗎,有段時間換季看你經常戴……”


    許藝笑而不語,她那時是為了遮東西啊。


    “現在冬天正好可以戴圍巾,在冷點就可以這麽穿。”


    蔣青說著,又叫來導購,“大一碼的,再來一件。”


    許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因為蔣青對女配太好,宋雨茜總是吃醋,責怪蔣青經常偷偷給她買東西。


    為了讓宋雨茜平衡,蔣青給女配買什麽,也都會帶一份回去,穿不穿都是她的事。


    到了一樓,準備離開的時候,蔣青又一人挑了一條厚厚的米色衛褲,各一雙毛毛靴。


    許藝沒抱孩子,但拎著大包小包的,不多,就是有點雜……感覺一大堆。


    “媽,現在這麽難,我們還這麽花錢不好吧?”


    “沒關係的,難點也要穿衣服,總不能讓你們沒衣服穿。”


    許藝:……


    團團的,她的,宋雨茜的,這是把她們三個都當成孩子了。


    到家後許藝換下身上的衣服,穿了套睡衣躺在床上,原本是想去看看宋晏明的,但她怕自己這個時候總往地下室跑會讓他分心。


    而且,更怕遇到顧北城他們。


    昨天韓飛抱著她,那麽多人都看見了,她要是不緩幾天,現在就直接過去撞槍口,那簡直太尷尬了,光是想想,她都感覺自己能摳出一棟豪華別墅來。


    就在這時,有人敲了敲門,“我能進來嗎?”


    “能。”


    許藝從床上起來,蔣青手裏拿著一個瓶子。


    瓶子看上去有點破,應該是裝藥的罐子,經過了些許風霜的侵蝕,變得看不清本來的麵目。


    許藝農村出來的,小時候用這種瓶子裝過酸菜,所以認得。


    而女配在大山裏時,也是靠著這種瓶子帶一點點鹽混著主食吃。


    女配的奶奶說過,人不吃鹽身上沒有力氣,所以花錢也要買點鹽來吃,小孩子沒有力氣不行。


    看著蔣青手裏的瓶子,許藝腦海中關於女配在大山裏的那些記憶,鋪天蓋地的湧上來。


    父親瞎了,媽媽跑了,也就奶奶對她好一點。


    但是女配自打跟了蔣青進城之後,恨不得自己改姓,恨不得自己姓宋,所以對還在農村的奶奶一直都很漠視,覺得奶奶的存在就是她人生中的汙點……


    小說裏,對此沒有過多的介紹,對女配也就是幾句話帶過。


    但是根據女配的記憶,許藝看到了她內心藏著的那些相當冷漠的陰暗麵。


    起初離開山裏,女配要跟蔣青進城過好日子,她跟鄉下的小夥伴,老師,跟奶奶道別,甚至還哭著跪在奶奶的麵前,說以後要是發達了,有出息了,一定會回來看她。


    後來進入大城市,下飛機,目睹了江城這個國際大都市的繁華,女配從上了豪車便開始哭,一直哭到車子停在一棟豪華別墅的門口。


    那是她第一次來到宋家,看到宋雨茜和半大的少年。


    “這是妹妹……”


    宋雨茜手裏本來捧著蛋糕,看到許藝後哇哇大哭,蛋糕落在了地上。


    女配隻在電視裏見過,蹲過去將蛋糕撿起來,放進嘴巴裏吃。


    大概是這一幕讓蔣青太難受了,後來的很多年裏,蔣青都會主動的問她,想不想吃蛋糕。


    而女配的嘴巴早就養叼了,撒著嬌,“媽,我不吃,什麽時候辦領養手續呀!”


    奶奶還沒死,她就辦不了領養手續,而她來宋家腳跟穩了,幾乎跟奶奶也沒有多少聯係。


    隻有蔣青問起來的時候,她會裝模作樣的打幾個電話,哪來的真心。


    “好的奶奶,我很好,媽媽對我可好了。”


    “媽媽把我當親女兒一樣,奶奶你放心好了。”


    “愛你呀奶奶,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蔣青誇她孝順,事實上,女配跟奶奶根本沒有聯係過幾次。


    後來奶奶生病了,誰也沒告訴,有點怕拖累女配的意思,自己在村裏的老中醫那裏撿了藥治病。


    但是病似乎一直沒有好,拖著拖著,終於有一天傍晚的時候,下地去弄了點第二天要吃的菜。


    老人家可能是怕自己起不來了,提前多弄點菜,到時候放在家裏,好臨終前也能吃得飽一點。


    結果就直接暈倒在了鄉下的地裏。


    被人發現的時候,全身都是濕的,已經死透了。


    那時正是冬天,村民說,很有可能是冷死的。


    女配走了過場,給奶奶辦完了喪事,蔣青陪著她一起,抱著她哭了一場……


    由於女配早早離開農村,到後麵已經完全把自己當宋家的千金小姐了,所以奶奶的離去她不難過,她隻是在想,奶奶既然沒了,蔣青已經就能辦好領養手續。


    向所有人公布她宋氏財團二小姐的身份,而她,也應該華麗璀璨的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但是沒有,蔣青對她說,“我是養了你,但我不是你的父母,我不能讓你姓宋。”


    “你可以叫我媽媽,但我不能剝奪你的姓氏,這對你是不好的。”


    於是奶奶死後,女配也沒有熬到成為宋氏名正言順的二小姐……


    蔣青坐在床邊,見她望著瓶子出神,眼中仿佛有眼淚要掉下來。


    她拿了紙巾替她擦,“這個本來是前幾年就要給你的,但那個時候覺得你還不懂事,怕你不能好好保管。”


    許藝垂著眸子:“這個是……”


    她猜到了,可能是女配的奶奶留的。


    “我幫你奶奶辦喪事的時候,你們村的村長給我的。”


    許藝點了點頭,腦海裏一個老大爺的臉逐漸清晰起來,老大爺總跟小時候的女配說,“你喊爺爺,喊爺爺給你吃糖。”


    “村長爺爺,爺爺!”


    然後爺爺就把糖糖給她吃,她一吃到糖就變臉,朝著村長,“略略略,壞爺爺,不是好爺爺,壞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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