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距離無垢山莊二百餘裏的一座小鎮。


    鎮外,四匹駿馬疾馳,馬背上是四個穿著各異的男人,年齡皆是不小,最小的一位,年齡都要超過四十歲了。


    這四人,無論是身高、年齡,亦或者是服裝,都截然不同。


    為首一人,身長不滿五尺,一顆腦袋卻大如笆鬥,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好像許久未曾打理一般,汗水與血塊,將他一頭頭發凝結在一起,或是打綹,或是幹脆變成了一塊。


    不過這頭如同路邊野草的頭發,卻不是他身上最髒的,他那張臉,就好像是在泥地裏滾過一般,外麵結了厚厚的一層泥殼,隻有兩個眼睛顯露在外麵,鼻孔處一呼一吸,似乎是有些堵塞住了,這人也絲毫不在意,隻是鼻子用力一擤,兩顆黑豆大小的土塊,便嵌入了地裏。


    而在他身旁,其餘三人的模樣也大都不是很好看。


    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人,身上本應是裁剪的極為合身的青緞圓花長袍,此刻上麵盡是刀痕劍傷,為數不多還能看到衣服花紋的地方,還是被血漬浸透了的。


    透過衣服的缺口,還能見到那簡單用碎布包紮著,隱隱往外滲血的傷口。


    這人的右手邊,是一個枯瘦頎長、鷹鼻高額的道人。


    他的衣服如同前麵兩人那樣破敗,不過隱隱能夠分辨得出,他原本的衣服應該是十分華麗的,即便是沾染了血汙,也依舊是亮閃閃的,衣服的斷口處閃著金光,想來應該是原本繡在衣服上的金線。


    那被綠鯊魚皮包裹的長劍,更是被其死死攥在手中,不敢鬆懈半分。


    而相較於其餘三人,一個騎著蒙元馬的白發老者,身上的傷痕就少了許多,雖然依舊是灰頭土臉的,但是他長得就像是一個從鄉下走出來的老頭,此時此刻這副打扮,倒是讓人覺得這人本就該是這樣。


    來到了小鎮上,幾人翻身下馬,牽著馬,朝著鎮上唯一的客棧走去。


    鎮子上的百姓,見到四人這副模樣,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就連街邊討錢的小乞丐,這時候都跑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等到了客棧,四人將韁繩交給了店小二,叮囑飼喂上好的草料。


    便開了四間客房,分別前去洗漱。


    ......


    ......


    四人進入房間中,才沒多久,就聽到其中一間客房傳來了瓦片掉落的聲音,隨後便是一聲慘叫。


    不過四人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繼續洗漱,約莫過了一刻鍾,這才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換上了事先讓店小二買來的衣服,四人此刻才算是有了人模樣。


    來到了一樓大堂,四人找了張偏僻的桌子坐下,為首一人將手中的一個黑木盒子放在桌子上。


    盒子表麵上被擦拭了一遍,不過還是能夠聞到十分濃鬱的血腥味。


    但即便如此,這人依舊將這盒子隨身攜帶,不願離開半分。


    其餘三人也沒什麽不滿,那白發老者將煙袋鍋子從腰間解了下來,填滿了煙絲,又拿火石擦了點火星在上麵,左手的大拇指按在煙袋鍋子上,嘴巴則是叼著煙嘴,吸了幾口。


    不過他才吸了沒幾口,就隻見一道道白霧,順著那精鐵煙袋鍋上麵的裂痕,朝外彌散。


    著是著了,可吸到口中的,卻是沒有多少。


    這不禁讓那老者有些惆悵。


    而若是仔細看去,那煙袋鍋子,早已布滿了一道道刀痕,顯然經曆了難以想象的戰鬥。


    “他媽了個巴子的,老頭子就這點愛好,都被那群癟犢子給攪和了。”


    眼看抽不到煙,屠嘯天罵罵咧咧的將煙袋鍋子又放了下去。


    那有些發福的中年人見了,剛想咧嘴笑笑,打趣兩句,可是嘴角才剛剛上揚,那抖動的肥肉便將傷口給扯到了,疼得他齜牙咧嘴。


    “嘶——也不知道鎮上有沒有好大夫......小二,小二!”


    “來了客官,您的菜還要稍等片刻,要不先喝口酒,這壇酒就算是小店送給四位的。”


    這店小二忙跑過來,來的時候,還將一小壇酒放在了桌子上,雙腿止不住的打顫。


    他剛剛上樓,替幾位換洗澡桶的水,在其中一人的房間水桶裏,見到了一具喉骨斷裂的屍體,嚇得不得了。


    那中年發胖的男子,見狀,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錠金子,拋給了他,“小二,去把你們鎮子上最好的大夫找來。”


    “是,是!”


    店小二聞言,哪敢耽擱半分,接過金子便朝著店外跑去。


    “再去鐵匠鋪,幫老頭子我打一支煙袋鍋子!”


    店小二才剛剛踏出客棧,屠嘯天的聲音便也跟著一同傳了出去。


    聞言,那中年發福的男子,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老爺子恐怕要失望了,這麽小個地方,恐怕鐵匠也就隻能打一些鋤頭鎬頭、尋常刀劍都是頂天了,倒不如叫上兩個姑娘.......”


    “你這小子,就知道開老頭子的玩笑,我都這把年紀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屠老爺子自然是不需要,但是......”


    說到這,他沒再說下去,而是目光朝著那身材矮小的領頭之人瞥去。


    屠嘯天一拍腦門,這才明白了趙無極這個怕老婆的為什麽第一個開口說要找女人。


    “老頭子倒是把司空前輩給忘了,在這裏給前輩賠不是了。”


    說著,他當真起身給那矮小男子行了一禮。


    若論年齡,他的年齡給那人當爹都夠了,但這是江湖,實力為尊。


    那人雖然相貌醜陋,且隻有一條手臂,但是實力卻是四人之中最為強大的。


    若不是當初被色心蒙了眼,不知死活的去天鷹教求親,被白眉鷹王直接撕了一條手臂,恐怕現如今已經是宗師中期的高手了。


    但饒是如此,僅有一條手臂的他卻是另辟蹊徑,將鷹爪力練至圓滿,一條手臂可長可短,端稱得上是詭異無比,同境界之中罕有敵手。


    昔日更是獨臂掃天山,單掌誅八寇,被江湖人尊稱為獨臂鷹王。


    司空曙對屠嘯天的道歉,倒也不在意,反而是聽到女人,喉結下意識的滾動了一下。


    他本就是個色中餓鬼,不然當初也不會不知死活跑去天鷹教求親。


    平日裏若是沒有女人陪伴,他怕是睡覺都睡不舒坦。


    這些時日因為要運送割鹿刀,倒是將他給憋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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