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帶走!”


    展飛龍將接過來的兩枚銀錠收好,又見皇上幾人隻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並沒有破財免災的意思,直接衝著身後的捕快們喊道。


    捕快們這事兒也是幹習慣了,聽到這話,熟練的從後腰處拿出鐐銬,不懷好意的朝著幾人走去。


    “都老實一點,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老巴少爺本就不快的步子,又是一頓。


    “行了,別管了,他們的裝扮一看就是有錢人,等到了牢裏交了錢,很快就給放出來了,反倒是咱們,要是再鬧一次,候補捕快生涯就真的要結束了。”


    老巴按住了少爺的肩膀,稍稍低下頭,就見到了少爺攥得緊緊的拳頭。


    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


    自家這個兄弟什麽都好,就是太有正義感了。


    再加上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捕快。


    如今見到了真正的捕快竟然在這兒助紂為虐,他難免有些無法接受。


    實際上,以兩人的能力,即便是再不受待見,也不至於混到現在都隻是個三等低級衙差。


    之所以如今還是這步田地,皆是因為兩人‘衝動’的性格。


    見不慣捕快行凶,少爺一腔正義,沒什麽心機,所以每每都和展飛龍對著幹。


    他呢,自詡比少爺圓滑一些,但同樣正義感爆棚,遇見自己看不慣的事情,雖然不會像少爺那樣和上司對著幹,但也基本上都是陽奉陰違,搞砸了不少事情。


    正因如此,二人才會從原本真正的候補捕快,連降三級。


    如今,他們要是再‘犯事’,可就真的要和捕快生涯說再見了。


    少爺聽到這話,沉默不語,不過看其依舊緊攥著的拳頭此刻已經微微發顫,就知道他的心情並不像是表麵上這麽平靜。


    約摸一個呼吸過去,少爺仍舊沒有動作,身後卻傳來了皇上幾人掙紮惶恐的聲音。


    老巴也知道自家兄弟是個什麽想法了,按在其肩膀上的手,輕輕拍了兩下。


    “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


    少爺聞言,臉上一愣,心裏卻是一暖,點了點頭後,與老巴十分默契的轉過頭去,臉上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湊到展飛龍的身邊,一個捶肩,一個捏腿。


    “展捕頭,怎麽樣,還舒服嗎?”


    “是啊,力度怎麽樣,用不用再大力一些?”


    聽見老巴、少爺兩人一句接著一句,展飛龍雖然疑惑,但身體上的舒服是做不得假的,表情不禁變得享受起來。


    “不錯,算你們兩個懂事兒。”


    “行了,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何況是這兩個年輕氣盛的小子。


    “是這樣的,我這個兄弟您也知道,做夢都想當捕快,可就是這腦子吧有時候轉不過來彎,給您添了不少的麻煩,展捕頭您呢,不計前嫌,反而給了我們那麽多次機會。


    我也是糊塗,就沒有把握住......真是不識時務,該打!”


    “是啊,該打!”


    老巴、少爺一唱一和的,說著還真互相給了對方一個嘴巴。


    展飛龍原本就看兩人不順眼,尤其是少爺,人比自己年輕,武功卻比自己高。


    長得還白白嫩嫩的,比他討姑娘喜歡。


    如今見到對方吃癟挨打,心情更好了。


    嘴上隨意應付幾句:


    “行了行了,少拍些馬屁,有這功夫不如多幹些實事,做出點功績來,我也好提拔你們。”


    “展捕頭,我們等得就是您這句話。”老巴接了一句,轉而又有些無奈:“可是您也知道,咱們這白馬城過去或許很亂,可是自從展捕頭您上任之後,可謂是百姓安居樂業,鄰裏和睦友愛,我們這就是想做出點功績來,也是無從下手不是?”


    聽到這話,展飛龍的一張臉,笑得又添了幾道褶子。


    他最喜歡聽這種阿諛奉承的話了。


    尤其是這話還是出自老巴之口。


    要知道對方和少爺可是自詡衙門的兩股清流,一向不願意和他們同流合汙。


    “所以啊,您看能不能把逮捕押送這些人的任務交給我們,到時候您也有理由提拔我們了不是?”


    “提拔你們,那我有什麽好處啊?”展飛龍雖然聽了幾句阿諛奉承的話,心裏很開心,但他可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沒什麽好處還想找他辦事?


    少爺這時候也明白了自家兄弟打得是什麽主意,當即說道:“我們的月錢分一半給你嘍。”


    “就你們那幾個錢?”展飛龍不屑一笑。


    像他們這種小地方,正常的捕快每個月都隻有三錢銀子。


    比捕快低四級的三等低級衙差就更不用說,待遇差的簡直不是人幹的。


    月錢五十文,包一頓飯。


    就這麽點蚊子肉,掉在地上他都不帶看上一眼的。


    “所以展捕頭您提拔我們,我們的月錢不就上來了嘛,而且我跟你說......”老巴說到這裏,左右看了看,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見沒人靠近,這才湊到展飛龍的耳邊。


    展飛龍見老巴神神秘秘的,正準備說些什麽,就聽耳邊傳來了聲音:“我和幾個西域胡商的關係不錯,您要是喜歡波斯貓,我可以幫忙引薦,很便宜的。”


    “你說的是真的?”


    原本還沒什麽興趣的展飛龍,聽見老巴的話,瞬間睜大了眼睛。


    沒有哪個男人是完美無缺的。


    而權色名利這四種,恰恰就是最容易誘使男人犯錯誤的存在。


    展飛龍雖然隻是個捕快班頭,但在白馬城這種小地方,除了他那個縣令妹夫外,就數他最大。


    所以權這方麵,他已經十分滿足了。


    名從來都不是他的追求。


    利也有這些西域武士給他供著。


    唯獨色,久久無法得到滿足。


    大明是不缺美女的,但白馬城缺啊!


    不是他誇張,全城上下,為數不多可以稱得上是美女的,也就他那個妹妹,還有自家姐夫的幾房小妾,再就是張員外家的幾房夫人。


    然而上述無論哪一位,都不是他能觸碰的。


    現如今,聽到老巴竟然有波斯貓的路子,難免有些按耐不住。


    大眼睛、藍眼仁,體態婀娜,神情嫵媚。


    可以說,就那些西域胡商帶來賣的波斯貓,最普通的一個,有著異域風情的加成,都要比他那個妹妹要漂亮許多。


    當然,哪哪都好的波斯貓,也有一個缺點,貴!


    不過這個缺點說是波斯貓的,其實還是他自己的。


    而現如今,聽老巴的意思,貌似這最後的一個缺點,也都不算是缺點了。


    想到曾經在張員外府上見到的那幾隻波斯貓。


    展飛龍的臉上就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淫邪。


    隨即便擺了擺手:“行,那這次的功勞就交給你們......兄弟們,收隊!”


    “多謝展捕頭啦。”


    老巴朝展飛龍離去的方向諂媚的喊道。


    轉過身後,又一臉嚴肅的朝著皇上幾人走來。


    “你們幾個,不要想著抵抗啊,否則等著你們的,將是刑部的海捕文書!”


    老巴象征性的威脅了一句。


    也沒給幾個人上鐐銬,直接就要將人帶回縣衙。


    皇上幾人則沒什麽反抗的劇情,老老實實的跟著對方離開。


    西域武士們麵麵相覷。


    等到人都走沒影了,才回過神來,看著還在地上哀嚎的阿比勒以及那個被驢踢斷胳膊的兄弟,猛地反應過來。


    他們不是要勒索嗎?


    怎麽人就直接讓衙門給帶走了?


    “大哥,那個老頭也不見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帶頭大哥為兩個兄弟的傷勢苦惱的時候,就聽又一個西域武士指著一片空地喊道。


    聽到這話,帶頭大哥卻擺了擺手:“那個老頭一看就沒什麽錢,反倒是殺了他還要給衙門的那些混蛋再交一筆錢。”


    “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大夫給阿比勒他們治傷吧。”


    不過,當這群西域武士左右找尋大夫時,才發現原本因為天外飛仙的消息而多如牛毛的大夫,這時候竟然一個也見不到。


    至於白馬城本地的大夫,早就近水樓台先得月,朝著天外飛仙會場趕去了。


    “實在不行,就按那個小大夫說的試試?”


    一個西域武士見自家兩位兄弟如此痛苦,忍不住提議道。


    正所謂死馬當活馬醫,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大夫。


    提出的建議再不靠譜,也比他們這些隻懂得打打殺殺的人靠譜吧?


    想到這裏,帶頭大哥點點頭,而後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


    “也隻能如此了。”


    “對了,老三,去買捅葡萄酒來,我聽中原人說用酒能夠消毒。”


    “是大哥。”


    ......


    ......


    另一邊,將皇上幾人帶走後,老巴少爺沒有朝著衙門走去,而是帶著幾人拐進了一處隱蔽的巷子。


    “你們走吧。”


    衝幾人說了一句,老巴少爺便要轉身離去。


    皇上從始至終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這兩個人並不會與那些人同流合汙。


    此刻見兩人直接離去,忽然出聲問道:


    “擅自把我們放了,你們不想當捕快了?”


    “想啊,不過我們想當的是捕快,而不是地痞無賴。”少爺擺了擺手,老巴也是附和道:“比起擔心我們,你們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沒別的事情就趕緊離開白馬城,省的再被那幫混蛋盯上。”


    “再有下次,可不一定遇到我們倆這樣的好人。”


    皇上聽到這話,嘴上沒有說些什麽,心中卻是極為滿意。


    覺得自己這一趟還真沒白來。


    懲治了一些貪官汙吏不說,還發現了這麽兩個好心腸的年輕人。


    如果不是接下來的行程太過危險,他還真想將兩人帶在身邊。


    不過說起這個,皇上忽然有些懷疑自己的行蹤真的暴露了嗎?


    聽佛印之前在吐槽,說是已經有人發覺了端倪。


    可他這邊怎麽一點反饋都沒有。


    別說是殺手,連一個劫道的都沒遇見。


    話分兩頭,朱一品這邊可就慘咯。


    “我說楊宇軒你好歹也是輕功高手,再者說,不是給你配馬了嗎?”


    坐在前輿上,朱一品看著身旁跟自己爭搶位置的楊宇軒,頗為不滿的開口。


    “廢話,那匹馬的腿比你的都短。”


    楊宇軒也想起了那匹矮腳馬,不由得抱怨起來。


    朱一品聽到這話, 則是臉色一黑:“不提這事兒我們還是好朋友。”


    正所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朱一品最開始被調侃的時候,自然不服氣,所以就找了處沒人的空地,真的和那匹馬比了一下腿上。


    結果不得不承認,那匹馬的腿的確是比他長了一丟丟。


    “要我說,那都是身體構造的問題,你別看馬腳被稱為馬腳,實際上馬都是指尖點地走路的,我要是也指尖點地走路,未必比它腿短。”


    “是是是。”


    聽到朱一品的話,柳若馨隨意的糊弄著。


    目光卻看向了窗外。


    楊宇軒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隔三差五就要抽搐一下。


    朱一品:“.......”


    “你們不信就比一比啊,我說真的,而且我還讓它一個馬蹄鐵......”


    “趴下!”


    朱一品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體就直接被楊宇軒按了下去。


    同時,楊宇軒也身體前傾,幾乎與腳麵貼在一起。


    不用他提醒,車廂內的柳若馨也是身子向後仰倒,與一道血紅色的刀氣擦麵而過。


    “喀拉——”


    柳若馨三人躲了過去,他們身下的這架馬車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車廂上,一道清晰的斬痕顯露出來,隨著馬車繼續前行,跌落到了後方的車轍印上。


    一輛還算湊活的馬車,瞬間變成了敞篷。


    朱一品後知後覺,忍不住痛呼一聲:“tua!什麽情況。”


    他的腰雖然沒有什麽問題,但柔韌性可沒有楊宇軒和柳若馨這種練過武功的人好,冷不防搞了一個坐位體前屈,這時候腰都有些直不起來了。


    好在楊宇軒這時候在他的腰上輕輕一扣,另一隻手搭住他的肩膀,使了個巧勁直接將其掰了回來。


    “還能是什麽情況,魚兒上鉤了唄。”


    車廂內,柳若馨看著額前被斬落的酒紅色長發,語氣中滿是殺意。


    頭發可是女人的旗幟,尤其是她那獨特的一縷酒紅色,更是旗幟中的旗幟,如今這麵大旗竟然讓人給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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