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糧計,出自吳越春秋。


    乃文種伐吳九術之三——貴糴粟縞,以空其邦。


    ......


    ......


    春秋時期,越王勾踐按照文種的計策,成功強盛了國力,削弱了吳國,感慨時機已至,便想要起兵伐吳,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去向智囊文種請教。


    即:越王對文種說:“文種大夫,這些年來,我參考了你的辦法,所求之事沒有不順心的,如今我想攻打吳國,你覺得怎麽樣?”


    文種聽到這話都懵了。


    哥哥,你沒發燒吧?


    吳王是沉迷美色了不假,越國也真的強大了起來。


    但再怎麽說,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啊。


    您現在想要攻打吳國,怕不是被屎蒙蔽了雙眼吧?


    然而,盡管文種心中有一千頭草泥馬飛奔而過,但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為了不打擊勾踐的自信心,他還是表現的一臉讚同:“臣也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但還是要先試探一番。”


    “這樣吧,大王您現在寫一封國書,把越國的現狀,能寫多慘就寫多慘,然後向吳王求助糧食,如果吳王腦子有坑......如果天意滅吳,那吳王就一定會答應大王的求助。”


    勾踐倒是沒看出文種的想法,隻當對方是想要示敵以弱,當即同意了下來。


    至於顏麵?


    他都臥薪嚐膽了,還要什麽顏麵?


    最終,這封國書,便由文種大夫,帶領使團,送到了吳國。


    要說吳王夫差年輕的時候,那也是勵精圖治的君王,並且將吳國發展到了鼎盛時期。


    隻不過這兩年,越國又是送寶物,又是送美女的,再雄心壯誌的君王,終究還是在一聲聲‘大王~’中迷失了自我。


    如今,聽到文種出使吳國。


    夫差下意識當對方是來獻寶的,便當眾召見了他。


    而後得知對方是來借糧的,雖然有點失望,但也沒有太多的猶豫,直接就要答應借糧。


    理由很簡單:“越王這些年來,講道義,明事理,對我沒有二心,如今越國有難,我又豈能不幫?”


    文種饒是越國之臣,聽到這話都不禁有些傻眼。


    大哥你就這麽單純的嗎?


    合著自家大王腦子不太好使,不是個例啊。


    不過,吳王腦子不好使歸吳王,吳國終歸還是有著一票的大臣。


    便如智商近妖的伍子胥。


    在看到越王手書的國書,便察覺到了端倪。


    在他看來,越國有著範蠡、文種,就算主君是頭豬,也不可能將國家治理的這麽慘,對方今日前來借糧,必然是有了二心,想要前來試探吳國國力如何。


    即:若吳國借糧,便可以證明吳國國力強盛,暫時應當避其鋒芒,若吳國不借糧,或許正說明吳國的糧食也沒有富裕,或可挑起戰事。


    當即,伍子胥便勸諫一番,言稱借糧便是養寇,又將自己的擔憂說了一遍。


    吳王的心氣是比較高的,再加上在春秋時期,絕大多數人,都是被仁義禮智信填滿胸懷的好人。


    聽了伍子胥的話,吳王一方麵感覺有些不爽,畢竟自己這裏都要答應了,你現在來反駁豈不是不給我麵子?


    另一方麵就是覺得伍子胥把人想得太壞了。


    在他看來,越王都低聲下氣到給他牽馬了,這就是怕了自己的表現,自己又大發慈悲將其放回了越國,這是自己有恩於對方,於情於理,對方都不會產生對他不利的想法。


    伍子胥:“......”


    伍子胥有點被吳王的單純給打敗了。


    要知道,堂堂一國君王,被你抓過來牽馬,本就是一種羞辱,對方不心存怨恨才是有鬼的。


    至於放回去......人家大王當得好好的,被你抓過來幹了三年的苦力,又是趕車又是吃屎......現在好不容易回了國,還想著人家對你感恩戴德?


    但偏偏有些話,他作為臣子的並不能明著說。


    一是出於禮法,二是為了小命著想。


    再加上這是春秋時期,能當官的都是文明人,喜歡用道理說服別人。


    伍子胥同樣如此,便想著通過講道理,讓吳王認識到勾踐的狼子野心,並試圖鼓動吳王發兵,趁著越國饑荒,一舉將其覆滅。


    然而,他一番道理說出去,滿心都是仁義道德的吳王依舊覺得不妥,反駁道:\"勾踐的國家有困難,而我給他提供糧食,我施恩於他,他理應回饋道義於我,美好的品德展現的淋漓盡致,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伍子胥更無語了......


    知道單純的道理已經無法說服對方,便又舉了一個武王伐紂的例子——武王同樣對紂王俯首稱臣,結果還是舉兵造反了。


    這一次,吳王的確陷入了思考,然而就在伍子胥準備進一步努力的時候。


    太宰嚭開口了:“武王不是紂王的臣子嗎?他帶領諸侯來討伐自己的君主,即使打敗了商朝,是否合乎正義呢?”


    觀點隻有一個,武王討伐自己的君主,即便最後成功了,那也是不對的,大家鄙視他!


    伍子胥道:“可武王最後成功了。”


    太宰嚭道:“那我也鄙視他!”


    伍子胥:“......”


    伍子胥:“竊金者誅,竊國者諸侯......”


    太宰嚭:“我不聽我不聽......你既然身為大王的臣子,就理應幫助君主實現他的願望,滿足他的心願,你也是個聰明人,為什麽就不明白呢?”


    伍子胥:“太宰嚭執意與其親近,前縱石室之囚,受其寶女之遺。外交敵國,內惑於君,望大王明察,千萬不要被小人蒙騙!”


    吳王也覺得太宰嚭有些過於諂媚了,心中雖然歡愉,但表麵上依舊裝作不喜:“宰嚭啊,你不讓寡人聽到別人的觀點,恐怕不是忠臣的做法,難不成你要做那奸佞小人嗎?”


    太宰嚭:“臣聽說過:鄰國有危機,千裏迅速趕來救援。王者封亡國之後,五霸輔絕滅之末尚且如此。”


    這一句話,可以說是徹底奠定了吳王的想法。


    天子式微,禮崩樂壞之時尚且如此,難不成那時候的君主救援鄰國都做錯了不成?


    當即吳王與越國訂立協議,借給越國糧食一萬石,並且對文種說:\"我違背了我的臣子的意見將糧食借給越國,等到越國來年豐收,一定要將糧食歸還於我。\"


    文種看了一場大戲,也有些發蒙。


    這波,這波還真是天賜良機啊!


    當即,文種也拍著胸脯保證,等到今年的災情度過,明年一定連本帶利歸還糧食。


    就這樣,文種帶著糧食回到了越國。


    越王勾踐見到文種果真帶著糧食回來了,便覺得這是天意滅吳,再次向文種請教:“文種大夫,糧食也借到了,咱們攻打吳國吧。”


    文種卻說不行。


    勾踐:“怎麽個事?”


    見勾踐要發飆,文種也是提出了自己在路上時候想到的一條毒計——咱們將糧食煮熟,然後曬幹還給吳王這個傻子,接著再蒙騙對方將這些曬幹的糧食當成糧種,交由百姓種植。


    保管吳國來年田裏顆粒無收,到時候咱們再攻打吳國。


    勾踐聽到,稍加思索,便同意了下來。


    次年,越國豐收,越王親自挑選了飽滿肥碩的糧食,依照文種所說,將其蒸熟曬幹,派遣文種,連本帶利送還給了吳國。


    吳王見勾踐守信,越發覺得自己借糧的做法並無不妥之處,且看越國送來的糧食,各個飽滿肥碩,便決定用這些糧食當做糧種,由百姓耕種。


    結果到了第二年,吳國的土地上,沒有收獲半粒糧食,最終使得全國上下都陷入災荒。


    吳國的國力進一步被削弱。


    ......


    ......


    故事是這麽個故事,但皇上卻從來都不認為這是曆史上發生過的事情。


    主要是太扯了。


    糧食種植,君主或許沒有耕作的經驗,可農民總不會都是傻子吧?


    種子發沒發芽還看不出來嗎?


    “難不成蘇少俠你是想要仿效文種,將賣給別國的糧食都蒸煮一番?”皇上感覺有些扯淡。


    常規的五穀雜糧,蒸煮之後再曬一遍,或許差別還不是很大。


    可地瓜蒸煮過後再曬一遍,那就成地瓜幹了,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覺得這玩意可以當糧種。


    然而,蘇木既然提到了煮糧計,那皇上能夠想到的也就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呃......皇上其實可以將思維發散一下,敞開了想。”


    蘇木也有些無語,他看起來像是這麽蠢嗎?


    這個世界上可是存在符籙,存在可以媲美天災的宗師高手,為什麽還要用普通人的那一套邏輯來限製自己的思維呢?


    見皇上依舊有些疑惑,蘇木也是開口解釋道:“實際上,煮糧計在曆史上是發生過的......隻不過用的辦法,並非吳越春秋當中記述的蒸煮之法,而是一種巫術,通過祭祀施法,讓本國出產的糧食,往後隻能在本國的土地上結出果實。”


    “呃......”


    皇上眨了眨眼。


    感覺更扯淡了腫麽辦?


    蘇木也無奈地攤了攤手。


    現實往往比傳記小說更加的扯淡。


    蘇木在了解到這一則密辛的時候,同樣感覺不可思議。


    但很快也就釋然了。


    這可不是個平凡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人,他們可以通過修煉,感悟天地,使自己變得強大,變成近似於天災一樣的人物。


    在這個時代,他們被稱為武者。


    可武者的出現,卻並非是一蹴而就。


    宋朝的黃裳,唐朝的李白......這些曆史上耳熟能詳的人物,在這個世界上,無一例外,都有著另外一層身份——武者。


    而唐朝,還遠遠算不上是武者的起源。


    三國時期,武聖關雲長,同樣是武者,與其同期的呂布張飛,亦都是武道宗師。


    再往前推,刺秦王的荊軻,同樣被證實了是一位精於刺殺的武者,秦始皇更掌握著一門繞柱奔走的絕學身法。


    然而這就是武者的起源了麽?


    必然不是。


    甚至,根據蘇木在老道士那裏看過的古書典籍記載,在秦以前,春秋戰國時期,曾存在過一個比現如今更加昌盛的武道時代。


    曆史上稱其為百家爭鳴。


    在那個時代,武者掌握的能力,遠比現在複雜的多。


    道家的道術。


    陰陽家的陰陽術。


    墨家的機關術。


    兵家的軍陣之術。


    等等......


    皆是基於武者真氣、天地元氣的運用。


    而巫術的存在,則可以追溯到舜帝時期。


    如此說來,文種作為春秋時期的能臣,別說掌握一種巫術,就算本人是一位巫師,那都是合理的。


    “雖然還是很難以接受,但有解決的辦法就好......”


    皇上揉了揉因為短時間接收了太多與常識相悖的理論,而有些發脹的腦袋,而後道:“那就麻煩蘇少俠,對即將產出的糧食施咒了。”


    “職責所在,若皇上沒有其他事的話,臣就先行告退了。”


    “蘇少俠請便。”


    離開了皇宮,蘇木也沒再去神侯府,而是直接回了醫館。


    以工代賑的關鍵在於勞動力。


    隻有災民們具備勞動能力,以工代賑才能推行下去。


    但剛遭受水患,災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傷勢,因此,適當的治療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蘇木準備基於療傷符,製作一款有針對性的醫療符籙。


    也算是為災情盡一份心意了。


    ......


    ......


    時間飛快過去。


    很快便是三天。


    賑災的具體事宜商榷完畢,朝廷的賑災官員,在一隊錦衣衛的護送下,也乘坐飛劍朝著災區趕去。


    至於物資......經由這幾天的加班加點,數以萬計的饅頭,以及熱湯,被裝在了具備保鮮能力的噬囊之中。


    等到了災區之後,隻需要重新加熱就可以食用。


    大約三千張的新式療傷符,則被蘇木交托給了負責此次護送任務的千戶——離歌笑的手中。


    對方的品性蘇木是認可的。


    至少自己這個掛名千戶認真負責多了。


    而且不畏強權,由對方來決定療傷符的分配,可以說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但以免得真有些人要錢不要命,同時也是為了給離歌笑分擔一些壓力,蘇木確如先前所說,安排了一尊鬼神暗中隨行監督,並傳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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