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之所以心情複雜，是在看到溫零寧靜的睡顏之後。處於易感期的alpha絕對不可能是溫柔的。海鹽信息素溫和的安撫讓他對麵前的ome□□生了從未有過的依賴。要命的是，當時溫零身上還帶著別的alpha殘留的信息素。於是刻在dna裏的占有欲很快就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讓他拚了命想要將那討厭的第三者氣息衝刷幹淨，用自己的信息素將這美好的軀體完完全全的包裹，滲透。發-情期催動了強烈的征服欲。對體質天生脆弱的omega來說，這個過程絕對不會是溫柔的。所以他心中百感交集。溫零很快就會醒來，可他還沒想好自己應該如何麵對。他擔心不久前還使用那樣純淨的目光仰慕著他的少年再次看向他的時候，眸中裝的是驚慌和恐懼。僅僅隻是試想，他都覺得心髒悶悶的不舒服，難以接受。“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夏棉無語的再次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都這種時候了，還裝高冷！”“等他醒來吧。”沈凜轉過頭深深的望了一眼房門，“我會負責到底。”夏棉要的就是這一句準話，得到回答之後毫不墨跡的轉過身，背對著沈凜揮手：“走了，接生的時候call我。”目送夏棉消失在走廊，沈凜獨自一人在門前沉默著站了很久才重新握上門把，盡可能放輕開門的聲音，緩慢的走回床前。少年這幾天累壞了，睡得還很沉。信息素淺淡的味道彌漫在四周，薄霧海風和海鹽的氣息已經完全交纏在了一起，形影不離，無聲的宣告兩個人已經締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契約。終身標記後，alpha和omega信息素就會相融。哪怕沒在一起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並擁有強烈的的心靈感應。信息素的正常分泌說明溫零腺體的損傷已經得到了治愈。夏棉的診斷和推測都是正確的。不管有意無意，易感期的他成功引導出了溫零的發-情期。隻不過溫零的血液檢測是s+，目前沈凜能感知到的隻有海鹽，這說明溫零的信息素雖然恢複正常了，但還沒有得到進階。沈凜在床前站了很久，溫零依舊沒有要醒來的跡象。揣摩片刻後，沈凜打開終端，走到陽台撥通紀曜的電話。恍惚間，溫零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夢。夢的開端非常美好，他回到了熟悉的大海，酸雨還沒有來臨，他作為最年幼的海豚被族群保護的很好，總是那樣無憂無慮的暢遊在艾爾海灣，聽年長的長輩講深海中古老的神話故事，什麽都不用操心。可好景不長，漸漸的，族群開始變得越來越少。到最後，隻剩下包括自己在內不到20隻了。在感受到離別之後，他遲鈍的學會了感傷，那場在捕殺中落網的時候，他燃起了對人類前所未有的恨意。那個年幼的少年在船艙出現的時候，躲在角落的他已經蓄滿了力氣，躍躍欲試準備發起攻擊。直到他看到對方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手忙腳亂卻又異常堅定，用盡所有力氣試圖割斷那張金屬網。那時他的心情根本不像沈凜複述時那樣開心。那個缺口隻能容納年紀最小的他擠出來。跳進海裏找到沈凜沒多久，他就親眼看著族群所在的船在自己麵前轟然爆炸，在海上燃成一片火海。火焰的熱度再次襲來，溫零額前快速滲出冷汗，毫無征兆的陷入夢魘。黑暗中，有一雙溫熱的手在這時抓住了他。睡夢中的溫零倏然睜開眼睛，房間內一片漆黑，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但空氣中縈繞著最溫柔熟悉的味道，是薄霧海風。耳邊傳來細微的輕響，暖黃色的台燈被緩緩擰開。溫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中間靠輸營養液維持了身體所需的營養供給，睜開眼睛之後他用了很長時間來適應大夢初醒之後遲鈍的五感，直至聽到耳邊傳來沈凜的聲音。“溫溫。”沈凜拭去他額頭上的汗，嗓音低沉柔軟，“做噩夢了嗎。”思考能力在第一時間回歸後，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在溫零腦中快速過了一遍。他心跳倏地慢了一拍，在下一秒便遲鈍的感知到了自己身體無法忽視的異樣變化。轉過頭怔怔的望著沈凜，蔚藍色的眼眸睜的越來越大。接收到少年直直投過來的視線，沈凜有種無地自容的窘迫感。兩人目光在暖光中交匯，又默契的同時閃避到別的地方，碰撞出難為情的火花。溫零沒有選擇接話，一時搞得沈凜也尬住了。他的喉結無聲的滾動了一下，花了好一會兒組織語言之後才再次開口。“你睡了一整天什麽都沒吃，我讓廚房燉了魚湯，要起來喝點嗎？”聽到有魚，溫零眸光頓時亮起，蹭著枕頭點了點頭。沈凜立刻的發信息給管家，在等待傭人送魚湯的過程中，兩個人都一聲不吭。這幾天的畫麵不停在腦中浮現，溫零臉色通紅，把臉側向另一邊不好意思和沈凜對視。這模棱兩可的態度讓沈凜心裏也沒底，坐在床邊備受煎熬的沉默著。發-情期雖然過去了，但信息素的融合屬於基礎基因序列的改變，腺體處的熱度一時半刻還沒有完全消除。溫零閉上眼睛，清晰地感受到薄霧海風的氣息在體內溫柔的流動，比血液還要滾燙。標記過程中可以直觀感受到的契合度證明他們之間的真實匹配度絕對高於91%。這是世界上隻有他們兩個共同享有的，最親密無間的結合。隻要他們不願意，沒有人能斬斷這層鏈接。沒有人能讓他們分開。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溫零頓時控製不住的揚起嘴角，回憶著這幾天他們兩個的行為和話語，麵紅耳赤又心花怒放的把臉埋進被子裏。從溫零醒來之後沈凜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微表情和動作。留意到溫零肩膀微小的顫動後，他立刻自責到極點，垂下眼簾低聲道歉：“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但我必須要向你道歉。”溫零一愣，完全沒明白沈凜為什麽要道歉。他眨了眨眼，然後在被窩裏翻過身，扒開被子露出半個腦袋：“為什麽……道歉？”由於使用過度且長時間沒有攝入水，少年的嗓子有些沙啞。沈凜認真的對上他的目光：“溫溫，我不想傷害你，但在那種時候我沒辦法很好的控製住自己。很抱歉，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啊？補償？不是我趁著先生易感期發-情，撿大漏占了先生便宜嗎？溫零茫然：“補償？”房門被敲響，傭人送餐過來，熱騰騰的魚湯被呈現出誘人的奶白色，魚肉已經被燉爛融進湯裏了，用料一看就很足，不是一條魚能熬出來的湯色。溫零瞬間把一切拋諸腦後，忽略腰肢的酸軟撐著床墊半坐起來。沈凜放下s+alpha的所有身段和驕傲，從湯盆裏盛出滿滿一碗，舀起一勺細心的吹涼，無聲的送到溫零嘴邊。頂級alpha小心翼翼的示好讓溫零受寵若驚，一腳跌進溫柔鄉，就著勺子一口喝完。沈凜立刻重新舀起一勺繼續，抽空問道：“還行嗎？”溫零小雞啄米式點頭：“好喝好喝。”“你喜歡就好。”沈凜在心下鬆了一口氣，將吹好的魚湯再次遞過去，隨口說道，“我在溯源水產入了股，以後隻要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噗”溫零猝不及防的剛入口的魚湯噴在被子上，瞳孔地震：“入……入溯源的股？溯源？”沈凜看了一眼粘上魚湯的被子，若無其事的發訊息讓管家換新的來，然後對他說。“嗯。紀曜一開始不讚成，直到我承諾他以後靈風淨水器在溯源無償安裝，終身免費維修，並且不要任何收入分成，隻要魚。”溫零再怎麽不懂做生意也大受震撼：“那這不是虧死了嗎！”“站在純商業角度是虧的。”沈凜神情未變，根本不把這當成什麽不得了的事，“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所以不虧。”溫零呆坐了很久，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沈凜這麽做的用意。“是……為了我嗎？”“嗯。”沈凜將吹涼的魚湯送過去，“這是我基於你的需求能想到的補償之一，如果有別的你也可以提，隻要能做到我都答應。”勺子裏的魚湯散發著氤氳熱氣，溫零將其含在嘴裏喝光，眼眶驟然一酸。紀曜是什麽樣的人他很了解。作為人類，沈凜想要從紀曜手裏爭幾分利太難了。更何況就像洛羽所說的那樣，s+alpha生來高傲，誰都不服誰。他不敢想象沈凜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和紀曜談判，為了他一點一點的讓步，最終說通紀曜分出股份的。“怎麽了？”沈凜蹙眉收手，眸中擔憂盡顯，“不開心嗎。”溫零用力搖頭：“沒有，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先生不用為我付出這麽多。”聽到他這麽說沈凜才鬆了口氣，繼續攪動魚湯增加降溫速度。“別這麽想，我不差這些。你可以不用急著答複，有什麽想要的隨時都可以告訴我，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需要溝通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溫零耳朵一熱，紅著臉把臉埋進被窩：“先生你來定吧……”感覺手中碗裏的湯已經沒那麽燙之後，沈凜將其放進溫零手中。天生高人一等的邏輯思維模式讓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許多專業性的難題，可麵對眼前的情況，他完全沒有任何處理經驗。在社交場，高人一等的身份讓他完全不需要消耗精力思考如何與人相處。眼前的少年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別人」。沈凜擔心自己說的話或者做的事拿捏不好分寸傷害到溫零，於是隻能將眼前的問題硬邦邦的套入自己最擅長的邏輯公式，一點一點逐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