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寨子的重建是個不小的工程,好在它山石場中現成的石材跟木材。征調一部分石村裏的人,加工好石材跟木材,運到秦國寨子中,用不了多少天就可以建好新房,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彌補損失。


    王星洪也不想讓寨子被燒的事情變得過於嚴重,出麵組織了寨子的重建,也將那些房子被燒的人安撫了下來。他甚至利用自己的關係去疏通,以求將這件事情的影響降到最小。


    對於這場火災,多數人都將矛頭指向了西門重那裏。


    “寨子的把守這麽嚴,不可能是秦國人潛進來幹的!殺了個秦國人,不過是為了找個頂罪的罷了!”


    “依我看,肯定是那西門老頭整天煉丹煉的,蹦出了些火星子。”


    “天幹物燥的,堆了那麽多柴火,一個火星子就點了!”


    “……”


    當然不會有人願意承認是自己的失職,才導致這場大火燒的如此嚴重,人們更願意將所有的責任都踢到別人身上。


    西門重大門緊閉,隻有煙霧從他的院子之中飄散出來。對於外麵的言論,他從來都是不予理睬。


    “那老頭煉的到底是什麽丹?”


    “我聽說這老頭以前是洪爐觀打雜的,後來受到了不公的待遇,一氣之下離開了洪爐觀,立誌要自創一枚丹藥出來。”


    “咱魏國鼎鼎有名的洪爐觀?!”


    “聽說每月要給這老頭二十塊伐骨玉髓!”


    “多少?!這老頭糟蹋這麽多伐骨玉髓?”


    “噓——小點聲,莫要被那老頭聽見了,小心以後你得了病不給你治……”


    自從讓薑小小來這裏打雜,西門重便再也沒有走出過他的院子。收集藥草材料有薑小小,處理藥草材料也有薑小小,甚至薑小小都按照西門重所需要的份量早早分好了藥材。


    沒有了這些繁瑣的事情,西門重一心撲在了煉製丹藥上。


    砰——!


    悶聲響起!


    薑小小僅憑聲音便知道這一爐丹藥又煉製失敗了。


    西門重那暴躁的咒罵又傳了出來。


    薑小小拾取著藥材,將其準備好,等待著西門重來拿。


    西門重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剛想衝薑小小發火,掃了一眼準備好的藥材,心中的火氣便消了大半,他冷眼看著薑小小,說道:“鬼精鬼精的丫頭!”


    薑小小微微低著頭,在竹簡上刻著本次藥材的劑量。


    西門重看了一眼竹簡後,嗡聲說道:“最裏麵那排架子的石瓶,裏麵裝的是每次煉丹剩下的藥渣。”


    就算是最後煉成一團灰燼,西門重也會仔細地收集起來,用於研究。他隻是脾氣暴躁,並不影響他的心思縝密。


    “多謝老前輩。”薑小小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將手中的竹簡刻完才動身。


    來到藥架的最後一排,薑小小看到了上麵的石瓶,每個石瓶旁邊都有一根竹簡,上麵刻著煉製的時間。


    “三年前就開始了嗎……?”


    薑小小從最下方的那個石瓶開始,將其打開後輕輕嗅了嗅裏麵的味道。


    三年的時間,石瓶密封再好,裏麵的東西也會變質,氣味更是幾乎散盡。


    “炎陽木,龍葵子,是作為輔助的藥嗎……”


    薑小小又聞了聞,確定自己的判斷沒有問題後,將瓶塞塞好,站在原地默默地思索了起來。


    “以伐骨玉髓為主藥,以炎陽木等為輔藥,盡可能地發揮出伐骨玉髓全部的功效……”


    薑小小在西門重這裏待的時間久了,自然看出了西門重想要幹什麽。


    世上對伐骨玉髓普遍的用法都是塗到身上,輔以各種藥草,必要時甚至要服用一些藥草,以達到洗經伐髓的功效。可西門重偏偏要另辟蹊徑,用伐骨玉髓創造出一種丹藥來。


    任何一種丹藥的創造,都需要無數次試錯,有的甚至是幾代人的共同努力,才創造、完善出一種丹藥。西門重這樣閉門造車,經曆的困苦可想而知。


    “還是跟一開始一樣,燥火太強,導致藥材無法融合,付之一炬……”


    薑小小查看石瓶的速度非常緩慢,每一次都會停下來思考上一段時間。她將所有的信息都牢牢地記在心中,然後再拿出來一一對比。


    砰——!


    悶響聲再度響起!


    西門重又暴跳如雷地咒罵著一切。


    薑小小放下了石瓶,快走到抓藥的地方,等待著西門重的吩咐。


    西門重從他的丹爐房出來,暴怒的眼神掃過薑小小,斥道:“站在那幹什麽!還不抓藥?!”


    “是。”


    薑小小立刻動起手來。


    西門重看著薑小小嫻熟且精準的手法,怒罵道:“赤蒼草用得了那麽多嗎?少二分!”


    薑小小沒有爭辯任何事情,隻是低頭做事,直到西門重滿意。


    西門重站在那裏亂發了一通火之後,看著薑小小配好的藥,立刻拿了起來,走向了隻屬於他的煉丹房,卻忽然在煉丹房裏沉默了下來。


    有那麽一瞬間,西門重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三年如一日,西門重總是在幹一件事情,那就是煉製一枚可以媲美破障丹的丹藥。而在此之前,他已經花了三年的時間,去論證他的想法是可行的。


    然而,一次又一次地失敗,始終都是失敗。


    總是差一點,總是差一點,總是差一點,就是無法成功。


    西門重總是讓自己那樣暴躁,因為那樣看起來不會迷茫。可是,深陷在失敗中的人,又怎麽會不迷茫?


    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既然接下來依舊會失敗,那麽做這一切的意義又是什麽?


    西門重從不敢停下來,從不願意去想這些事情。


    薑小小看著那個暴躁老頭的背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默默地準備好下一次煉製丹藥所需要的材料,然後來到煉丹房前,說道:“老先生,我先走了。”


    “準備好下一次的藥材了嗎?”西門重聲如驚雷地問道。


    “好了。”薑小小輕聲應道。


    煉丹房裏麵沉默了下去。


    薑小小轉身離開,她還要回到村子裏幫苦婆婆做事情。


    忽然,身後傳來了西門重的聲音。


    “明天來煉丹房幫忙!”


    “是,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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