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熟悉的悶響聲。


    接踵而至的是西門重暴怒的咒罵聲。


    薑小小仔細地辨認著空氣中彌漫著的味道,一邊默默思考著,一邊幫西門重處理那一爐的藥渣。


    “藏炎石,水魚兒,龍葵子,赤蒼草……”


    收拾完這一切後,薑小小將一小撮藥渣攤開,仔細地觀察著裏麵的成分。


    “這些藥材都已經融合到了一起,好像並沒有什麽問題……”


    西門重花了這麽多年的時間在煉製這枚丹藥上麵,對於丹藥的成分他自然早就推算的無比精準,這也是他通過無數次試驗得出來的最優結果。


    隻需要輕輕一撚,西門重就知道自己失敗在哪,他每一次都是因此而失敗。


    “到底是從哪躥出來的陽火,破壞了陰陽平衡!”


    丹方的配比,煉製的手法,西門重早在一年前就完全掌控,可他依舊無法成功,便開始替換丹方中的材料。然而,每一次煉製丹藥都功虧一簣。


    薑小小仔細地回想石瓶中的丹藥殘渣,跟眼前這份殘渣進行對比。


    雖然薑小小在醫術上麵的天賦極高,可她也沒有到僅憑肉眼跟氣味就能完全判斷出藥渣的成分,她隻能大致上判斷出幾種東西。


    趁著西門重不注意,薑小小嚐了一點點藥渣。


    辛辣,苦澀。


    仿佛有一團火在薑小小的舌尖上灼燒,又仿佛是燒紅的針刺進了薑小小的口中。幸好薑小小嚐的藥渣隻有一點點,否則她多半是要受傷。


    “這藥性這麽強烈,要是真的煉成的話,藥效會多強?”


    “薑小小!”西門重暴躁地喊道。


    薑小小立刻心領神會,將準備好的藥材拿了過來。


    西門重在調息了片刻後,又開始了煉丹。


    比起把脈診斷,煉丹是一門完全不同且無比玄奧的學問。


    丹爐不是普通的爐子,上麵勾畫著一道道看似粗獷實則細膩的線條,縱橫交錯成一些圖案,仿佛這些線條一直都在流轉一般,普通人看得久了就會產生眩暈感。


    用以煉製的火也不是普通木柴燒成的火,而用一種奇特的黑石點燃升起的火,並且西門重要一直用元氣來掌控這股火。


    若非是薑小小學會了“柳葉纖刀”,連這一點都無法看透。


    一份份藥材被放入到丹爐之中,西門重屏息凝神地開始了煉製。


    薑小小能夠感受到丹爐之中藥材化成粉末在其中飛舞,裏麵的熱風像是無數雙手,將其融合到一起。


    單是在站在旁邊觀看,薑小小自然是不可能領悟到其中的精髓。不過,能夠站在這裏觀看,對薑小小來說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薑小小一邊認真看著,一邊思考著一切,仿佛進入到了一種無我的狀態,眼前隻有那個靜靜發生著變化的丹爐。


    砰——!


    悶響聲再度響起!


    西門重又是暴怒地咒罵起來。


    薑小小等西門重罵完,開始了打掃工作,她將藥渣仔細地收好,詳細地記錄下這一次煉丹的情況,然後將這裏清掃幹淨,說道:“西門前輩,明天就是逐鹿日了,按照我們村子的傳統,我們都得在莽荒山脈待上一天一夜。”


    “滾!立馬滾!”西門重暴躁地說道。


    薑小小能夠明白西門重的暴躁。


    若是之前,薑小小可能覺得西門重是因為自身能力的不足而脾氣暴躁,在她見識到那些石瓶以及西門重的煉丹過程之後,她才知道西門重不是固步自封、泥古不化的人。西門重對這枚丹藥的研究絕對是細致入微,且每次失敗後西門重都在尋找原因並且加以改進,他並不是在鑽牛角尖地嚐試。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枉然,最後還是失敗。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讓人絕望。


    “是,西門前輩。”薑小小微微一行禮,退出了煉丹房。


    就在薑小小走出煉丹房之後,她的身後又傳來了聲音。


    “拿著!”


    西門重扔給了薑小小一個精致的石瓶。


    “治外傷的。”


    薑小小接住石瓶,對著西門重恭敬地一行禮。


    當薑小小回到石村,路過雲琅街時,發現這條街道明顯熱鬧了起來。


    凡是家中有十二歲以上不到十六歲的少年,家家戶戶都帶著孩子出來采購逐鹿日所需要的東西。


    一把鋒利的石刀,打火石或者火折子,獸皮縫製的儲水袋,用於防身的藤木甲,可以止血的藥草……


    若是不到十二歲以上,一般都不會進入到莽荒山脈之中,畢竟誰都不知道瘴氣退了之後裏麵藏著什麽樣的凶險,在逐鹿日這天消失在莽荒山脈中的秦國少年已經不在少數。尤其沒有了秦國大人們的庇護後,他們更得小心。


    準備參加逐鹿日的少年們,很早就結成了隊伍,他們按照往年的經驗選取路線,分工到個人。能否獵殺到獵物或者找到奇珍異寶是次要的,保證自己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凡是已經結好的隊伍,都來邀請過薑小小,畢竟這是村子裏唯二會醫術的人,要是出了什麽意外,薑小小可以能保下人命的。再者,村子裏多數少年都對薑小小有著說不清楚的仰慕。


    然而,薑小小回絕了每一個人。


    “小小,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們一起進莽荒山脈嗎?”石錚在雲琅街碰上了薑小小,忍不住再次問道。


    薑小小笑著搖了搖頭。


    “我問過白銳他們了,你同樣沒有跟他們一起去,你是不打算進莽荒山脈了嗎?”


    一個適齡的小姑娘在逐鹿日這天不進莽荒山脈的話,不會被視為懦弱。


    “我會去的。”


    “那你跟誰一塊?難道你要自己一個人?”石錚不解地追問道。


    “有人跟我一起去。”


    “誰?村子裏除了我跟白銳這兩個隊伍,我相信再沒有其他人能夠護你周全了。”石錚堅信不疑地說道。


    薑小小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從石錚的旁邊走過。


    石錚無奈地看著薑小小,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是徒勞的,不免有些憤怒地說道:“是那個廢物贏無名嗎?小小!他那樣的廢物不值得你去關心!”


    薑小小沒有反駁,隻是抬起了頭,自顧地走向了前方,她在自己的心中輕聲呢喃著。


    “它山石場隻有一個人能永遠護我周全,他是贏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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