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小在告訴白銳等人藏身地點後,立刻跑向了西門重所在的院落。


    當贏無名忽然出現後,薑小小便意識到了秦人跟魏人徹底開戰,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地步,她要將這件事情告訴西門重,讓對方先躲起來。


    比起將秦人當成牲畜任意宰殺的魏人,西門重從未做過迫害秦人的事情,他所做的事情隻有一件——煉製不棄丹而已。


    西門重這樣一個純粹的人,不應該受到戰火的波及,最起碼不應該不明不白地死在戰亂之中。


    薑小小撞開了院落的門,大聲呼喊著“西門前輩”,最後又撞開了煉丹房的門。


    一進入到煉丹房,薑小小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點起了一根蠟燭,看到了端坐著的西門重。


    “西門前輩?”薑小小嚐試地叫了一聲。


    沒有任何的回應。


    薑小小不願意相信地靠近了西門重,緩慢地抬起了手,碰了一下西門重的手。


    冰涼。


    比外麵的秋雨還要冰涼。


    “西門前輩……”


    身懷醫術的薑小小再清楚不過,西門重早已經死去。


    此時此刻,薑小小才忽然明白當時西門重為什麽要教給她“雜然流形道”,又為什麽要讓她來煉製不棄丹。


    原來,薑小小感覺到西門重變得無比蒼老並不是錯覺,而是真的。


    西門重在明白自己錯在哪之後,便意識到自己不久於人世,硬撐著一口氣將不棄丹傳授給了薑小小。


    在昏暗的燈光下,西門重仿佛在看著地上的石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有的人一生可能充滿失敗,有的人可能年少便已成名。對西門重來說,他的人生無疑是前者。他確實有天賦,但這點天賦不足以支撐他成為一代宗師。他將這點天賦發揮到極致,能做的便是創造出一枚新的丹藥!


    然而,西門重卻一次又一次地失敗,在無人知曉的黑夜之中禹禹獨行。或許,就連他自己也認為自己的一生是失敗的一生。


    幸運的是,西門重最後還是成功了,他卻也耗盡了所有的心血。不過,對西門重來說,他死而無憾了。


    “西門前輩……”


    在雜亂的雨聲之中,有眼淚滴落的聲音。


    ……


    魏畫戟聽到了贏無名的話,目眥欲裂,憤怒清楚地寫在了臉上,可此時他的心髒已然停止跳動,最後那一絲意識也煙消雲散。


    啞七跟贏無名冷冷地看著魏畫戟的屍體,沒有多說一個字。


    若是論硬實力,啞七未必比得上魏畫戟,畢竟啞七才窺明境五虯線,境界上跟魏畫戟還有一定的差距,並且啞七並沒有那麽擅長廝殺。可加上了贏無名,他們兩人就完全碾壓了魏畫戟。


    魏畫戟一開始還並未將啞七跟贏無名放在眼裏,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啞七跟贏無名的配合如此天衣無縫,瞬間將他擊潰,並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直接將他砸進了死亡。


    相比於從贏無名口中聽到王星洪已經被殺,魏畫戟死在眾人眼前的衝擊無疑是更為強烈的!


    所有魏人都清楚魏畫戟的實力有多強,可就是魏寨中最強的人轉眼間就被殺死,甚至連一兩聲怒吼都沒有發出來,這迅速的死亡讓人內心產生了一種絕望!


    砰!砰!砰!


    再沒有一個魏人可以逃走,全部被秦人圍死,倒下隻是時間的問題。


    “你們這些秦奴!敢殺魏人!我魏國武卒將踏平它山石場,你們所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最後一名魏人怨毒地嘶吼道。


    嗤——!


    刺進的長矛拔出來,帶起一大片血。


    砰——!


    隨著最後一名魏人倒下,整個魏寨忽然安靜了下來,隻剩了雜亂的雨聲。


    嘩——


    急速落下的秋雨衝刷著殘留在各處的血跡,將血從石牆上洗下,將血從斷矛上衝下,將血從屍體上帶下,在地麵上形成無數急速流淌的溪流,最終向著山下的夜色淌去。


    還活著的秦人喘息著,向著四周望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掃到贏無名的時候,都會停頓上一瞬間。


    “真的是那個贏無名……?!”


    “就是他登上了魏寨石牆,殺出了一個缺口!”


    “魏寨能破,他當居首功!”


    “他還跟啞七殺了魏畫戟?!”


    “什麽時候,被我們視為廢物的少年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


    白峽老先生看著那個曾經被自己逐出草堂的少年,心中無限感慨,尤且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夢境一般。


    贏無名看了啞七一眼,啞七衝其點頭示意。


    在對戰魏畫戟之前,贏無名跟啞七從沒有配合過,可兩人第一次配合就如此天衣無縫,全是因為兩人對鐵畫戰法都無比熟悉,並且兩個人做的應對都是最正確的,兩人的想法自然就不謀而合!


    “打掃戰場,換上魏人衣服!”突然有人大聲呼喊道。


    眾人來不及歡呼攻陷魏寨的勝利,便立刻開始打掃戰場。所有人都清楚,攻下魏寨不過是第一步而已,外麵的魏國兵營一定得到了消息,此時魏國武卒必定已經開赴它山石場了。


    一支百人隊迅速地扒下了魏人的簡易盔甲,撿起了魏人的弓箭跟武器,迅速地列成一隊,奔赴到山下;剩下的人迅速地處理著魏人的屍體,將亂石在石牆上堆砌,撿起甩飛出來的玄鐵錘,並且進入到魏寨之中重新組成隊列。


    一千的秦人擠在這個狹小的地帶,看似混亂,實際上卻還算有序。


    白二十此時登上了魏寨石牆,見到了贏無名。


    “我去找信物!”贏無名說道。


    “萬事小心!”白二十鄭重地說道。


    贏無名點了點頭,立刻衝進了魏寨之中。


    按照贏無名跟白二十一開始的謀劃,魏武卒最快將在一刻時間後趕來。就算眾人依托魏寨,也很難擋下一支上百武卒組成的軍隊。


    贏無名跟白二十必須兵行險著,好在上天眷顧,這樣的雨夜不用說百步之外難以辨別人影,就算十步之內都難以辨別。


    根據薑小小之前提供的情報,贏無名判斷出了魏寨的行政中心,立刻衝到了那裏,果然找到了王星洪作為都尉的憑證信物——官印。


    拿著官印,贏無名立刻換上了魏人的衣服,徑直衝下了鷹嘴崖,向著外麵的魏國兵營奔去。


    嘩——!


    雨愈急。


    白二十站在魏寨石牆上,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時間,目光緊緊地盯著山下。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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