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小沒有讓贏無名跟自己一起來,她獨自一人走在離區。


    來黑鐵城這麽多天,薑小小也打聽了許多自己關心的事情。


    黑鐵城大半的醫館都在離區,這其中最出名的是:回春坊,南山堂,生塵館。


    想要找有名氣的醫館並不難,薑小小很容易就看了一遍這些知名的醫館,思量一番後,選擇了生塵館,因為這裏離落拓巷的老夜鐵器坊最近,她去找贏無名最方便。


    生塵館足足占了一整條街,分了幾個堂口,分管著問診、抓藥、救治,煉丹等等。


    薑小小走進了生塵館抓藥的堂口,看著裏麵密密麻麻的藥櫃,看著上麵貼著的藥材名字,竟有些她都沒有聽過的。她聞著空氣中無數藥材混雜的氣味,一時間有些沉浸在藥材的海洋之中。


    “這裏竟有這麽多的藥材!”


    “喂!來抓藥的?大夫的單子呢?”前方的小店員問道。


    薑小小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這裏還缺人嗎?我想來做工!”


    “什麽?不是來抓藥的?走走走!趕緊走!什麽人也往藥鋪裏來闖!”


    正在此時,忽然有人闖了進來,身上背著一個渾身青紫的人,大聲喊道:“快救人!快救人!”


    “看病問診在另一麵上,去那!”抓藥的人不耐地說道,顯然經常有人闖錯地方,他們早就厭煩了這樣的解釋。


    “我兄弟快不行了,你還讓我繞到巷子的那頭?”來人大聲怒吼道。


    “喊什麽喊,不是告訴你了嗎?這裏是抓藥的地方!不是看病的地方!”藥櫃前的人像是被激怒一般,同樣大聲喝道。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突然翻過櫃台,一把拉開一個藥櫃,從中抓出一把藥來,立刻靈巧地翻了回去,衝到那中毒人的身旁,迅猛地用手指頂開他的下顎,將藥草塞了進去。


    “你幹什麽?敢搶藥?”


    “他中的是汙魄毒,已入經脈,再遲片刻就會死!反背他,讓他先把東西吐出來!”薑小小聲音急促地說道。


    那名漢子此時隻得聽從,立刻將他那渾身青紫的兄弟反背起來。


    “哇——”中毒之人當即連同吃下的草藥一同吐了出來。


    “放下他,割腕放血!”薑小小再次說道。


    此時藥櫃前的人已經追了出來,當即出手,抓住了薑小小。


    “你以為你是誰?敢在生塵館撒野?”


    “怎麽回事?”


    “藥長老?回稟藥長老,此賊人公然搶奪我們生塵館的藥材,已經被抓獲!”


    藥長老掃了一眼,說道:“汙魄毒,用蛇腥草逼毒,割腕放血,不錯,處置得當。是你做的?”


    “嗯!”薑小小應了一聲。


    “放開她吧!抬上人,跟我一起去前堂。地上的血處理一下,血裏也有毒。”藥長老吩咐了一聲,徑直帶人走到了前堂。


    藥櫃前的人員紛紛搭手,將那中毒的人抬到了前堂,被鬆開的薑小小也走到了前堂,站在一邊默默地等待著。


    “汙魄毒也算是相當棘手的毒了,處理起來頗為麻煩,你們這些入館三年的,有誰想來試試的?”藥長老走到前堂後,對著一眾年輕的弟子說道。


    生塵館的弟子都聽說過汙魄毒,這毒入血肉、入髒腑,入經脈,必須血肉、髒腑、經脈一同清理才能無恙,三者的進度稍有不服,這毒性便會反複,病人就又要經曆一番折騰,若是折騰的次數多了,病人必死無疑。更何況這汙魄毒的毒性強烈,若是一個不小心,自己染上了,同樣又遭一頓罪。


    眾弟子麵麵相覷,一時間沒有人有絕對的把握救治中毒之人。


    “我想試試……”薑小小像是怯生生地說道。


    “你懂醫術”藥長老問道。


    “嗯。”


    “知道汙魄毒怎麽治?”


    “金針封穴,五行鎮髒,引毒出體。”薑小小說道。


    藥長老的眼前微微一亮,問道:“有把握?”


    “三成。”


    “好,你來試試!”


    送中毒之人來的人一聽,心中一緊,急忙說道:“大夫,不能拿我兄弟的命開玩笑啊!這小丫頭雖然幫了我兄弟一把,但也不能……”


    其實不光是這中毒之人的兄弟,旁邊的生塵館弟子也著實心中一驚。他們救治成功的把握皆在三成之上,卻都不敢出手,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姑娘隻有三成把握就敢一試。


    “沒有她,你兄弟已經死了。”藥長老淡漠地說道。


    “可是……”


    “放心,藥長老在這,不會讓你兄弟死的!”


    正在說話間,薑小小已經開始處理中毒之人。


    “金針!五行水,其中冰心草要多一分!”薑小小用一種鎮定到冷漠的聲音說道。


    當薑小小說出後麵那一句的時候,藥長老已經在心中暗暗點了點頭,沒有一味地按照藥方去開藥,而是根據病人的病情進行相應的調整,單是這一點就超出了太多人了。


    有著藥長老在這裏坐鎮,生塵館的弟子跑前跑後地為薑小小提供些一切便利。


    相比於它山石場裏簡陋的條件,生塵館可以說是奢侈到了極致,凡是醫書上記載的東西這裏一應俱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薑小小一針一針地紮下去,速度越來越快,神情也越來越肅穆,她精準地感知著病人的脈搏,手上凝聚著元氣,化成柳葉纖刀,突刺進病人的經脈之中……


    “咳——”


    一口烏黑的血從病人口中嗆出,薑小小在處理好這最後一步後,向後退了兩步,長呼了一口氣。雖然隻是一刻的時間,薑小小的額頭卻早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成了!”旁邊有人忍不住發出讚歎。


    畢竟都是在生塵館裏的弟子,多多少少還是有眼力的。他們也都看出了薑小小的醫術其實相當生疏,救治過程中多次差點出問題,可她最後都穩住了。就像是從未走過鋼絲的人走鋼絲一樣,其中凶險萬分,最終卻出奇地走了過去。


    藥長老看著薑小小點了點頭,說道:“你跟我來。”


    薑小小立刻應了一聲,跟著藥長老向著後麵的屋子走去。


    前堂的弟子不由得相視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哪來的小姑娘?”


    “不知道!”


    “藥長老不會要收她當弟子吧?”


    “這怎麽可能,藥長老都已經十年沒有收過弟子了!”


    “要是能成為藥長老的弟子……”


    這樣的奢望,眾人隻敢在夢裏想想,從未敢在現實中想。


    接下來的日子裏,生塵館的前堂多了一個不起眼的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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